宋至阳面色严肃：“你是心理问题，不是精神病。你属于创伤后应激障碍，是那个白芨诊错了。”
宋韵当然不信。
她盯着他不说话，眼中是坚定神色。
她不想再连累任何人了。
宋韵心中想要的出口，是见血。
她很清楚，她已经彻底成了疯子，所以才会伤害自己看见血，让自己找到那个出口，她怕再在外面待下去，以她被宋全培养的身手，完全可能在不受自己精神控制的情况下，去作恶。
成为反社会的穷凶极恶之徒。
精神病院中对病人有很多强行关押措施，宋韵想去那个地方，哪天不受控制了就自己死在里面。
可宋至阳却仍是不肯的，见她眼神坚定，他也不肯退步。
宋韵忍不住了，说：“如果你不想看见我杀人犯法，最好送我去。我的身手跟张尔成不相上下，我如果跟他搏斗输了，那也只是因为男女天生力气不对等而已。”
“所以你们是困不住我的，我也困不住我自己。”
宋至阳闻声顿住，视线扫过她身上多处的伤口，沉默了很久，才说：“我跟二哥商量商量吧。”
宋至阳没有拖沓，很快跟回医院看宋韵的二哥商量过后，决定同意宋韵的请求，将她送入精神病院。
三天后宋韵出院，准备收拾去她该去的地方。
宋至阳和宋至诚亲自送她去，白城内最有名气的精神病院，秋天萧条，站在院外门口，高大的香樟树落叶铺了满地，风一吹它们卷着在空中飞舞。
病院里许多穿着病号服的人像鬼魅一样在游荡，他们没有目的，有些在笑，有些在哭，有些面无表情，仿若阴森森的阴间。
宋韵提步往里面走，跟这里的人比起来，她看起来更正常一些，她左右两边，跟着宋至诚和宋至阳。
宋至诚已经提前联系在这医院里最有权威的医生，没想到正是白芨，由白芨在这里对宋韵进行主治。
宋至诚强烈要求把病房安排在一楼，因为听说过，宋韵之前被治疗的时候，差点跳楼。
白芨安排了一层最里间的病房，宋至诚给了不少钱，金钱的力量太大，活脱脱改造成了一个一居室的病房。
宋韵被走进去，站在窗户边，一楼的窗户很矮，也没有带锁，一推就能打开，她伸手推了推，外面的秋风吹了满脸，冷得她打了个寒战。
听见身后的宋至诚对白芨说：“我希望不要再用催眠的方式治疗她，这种方式不适用于创伤应激障碍心理。只会让她更痛苦，更疯狂。”
白芨点点头，“抱歉，首次为她治疗时，我并不知道她的心理是这种问题，用错了方法。”
宋至阳说：“她就交给你了，我们每天都会来看她，希望白医生尽心一点，也对得起我们给的那么多钱。”
白芨应声。
宋至诚两人最后看了眼宋韵，把病房的门关上，跟随白芨离开了。
白芨送走了两人，又回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的黑色沙发上，张尔成坐在那里抽烟，他双眼因为烟雾微微眯起，听见他进来问：“都安排好了？”
白芨说：“是，他们给了不少钱。让我照顾好宋小姐。”
“是张太太，”张尔成纠正他的称呼，说：“他们都说了什么。”
“宋至诚先生说，不要用催眠手段对张太太进行治疗，因为她一开始的心理问题是创伤障碍，这种心理疾病不适合用这种手段。”
张尔成面上没什么变化，但出口的语气明显冷了下去，“可是你首次为她诊断用的是这种方法。”
“抱歉张先生，一开始我并不知道。”
张尔成扫他一眼，没有追究更深，他狠狠抽了口烟，说：“我太太的病，很难痊愈吧。”
“说实话，应该无法痊愈了。心理问题尚且难以治疗，她已经出现了精神，并且她太聪明了，很会抵制各种手段的治疗，只能用药物控制。”
张尔成面色暗淡，双目阴沉，默了几秒，沉沉开口：“如果无法痊愈，就不用再治了。”
白芨微愣：“张先生？”
“她做宋韵的时候，不是很正常吗。除了罪魁祸首宋至光，根本没有人知道她生病。宋至光发现乖巧的宋韵很抵制跟他的那种关系后，又恶劣的想要她变回宋鹤。”
张尔成延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来，“就把她变回正常时候的宋韵，一切就都结束了。”
“……”白芨没太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不敢多发言，又听他冰冷冷的开口：“我记得医疗上有一种催眠手段，可以改变人的意识行为，从而达到一些极端的目的。你想想办法，改变她的意识记忆，让她继续坚持认为自己是宋韵。”
“那个宋韵是正常的，她的两个叔叔都不知道她是宋鹤，一旦她回到那个身份，对于所有人来说，她都是痊愈了不是吗。”
白芨看他一眼，见他将烟蒂在烟灰缸摁灭。
白芨心里有些没由来的发憷，发现这个男人的一个举动，一个眼神，都带着浓烈的压迫感和阴郁，让人看不透，只能感觉到危险。
他问：“这样的手段如果被人知道……我想给自己留条后路，钱要赚，命也要留。希望张先生能给我一个这么做的理由，万一哪天东窗事发，确保张先生不会把我推出去。”
否则一旦被外界判定出此事的真实性，他将永远无法再在这个行业立足，极端的时候还会受到法律制裁。
张尔成看他一眼，深知人们谋生的艰难，没有多为难，他道：“我的太太用宋鹤这个身份的时候，总想离开我，伤害我，甚至不惜弄掉了我们的孩子，甚至想要弄死我。她性格顽固，不好拿捏，我实在是拿她没有办法，但又舍不得她。”
“但她是宋韵的时候，她乖巧听话，软糯好控制，并且只想留在我身边，渴望跟我好好过日子，只要我给她名分，她就能对我死心塌地，心甘情愿把自己囚禁在我身边。”
“白医生觉得，我要选择哪一个作为张太太呢。”
白芨后背发凉，良久点了点头：“我会完成张先生的愿望。”
张尔成微笑，那笑却只让人觉得阴森，“你知道了真相，如果还不给我一个宋韵，你就下去陪死去的宋韵。”
白芨微微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