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棠眼神制止了陆易衡再次发作，眼圈一红，拿了手帕擦拭眼角，眼泪沾了睫毛，走过去扶着孙姨。
“孙姨，您别哭，您这一哭，我心里怪难受的。”
她声音哽咽，“先生说话太直，孙姨您别生气。”
孙姨一听，越哭越汹涌，打算接话，被纪棠拦截，“他是个没坏心眼的，买这枫林苑，也是为了保护邱家的家业。”
她擦了擦眼角，“可邱家哪儿还有什么家业？孙姨你是知道的，邱家怎么落败，我那舅舅不争气又进了班房。就我住进来的事儿，那位表哥还不知情。”
“若是他知道了，还不得闹翻了天？”
孙姨埋头擦泪，听到这话，一直说“是”，纪棠叹了声，“按照我的说话，孙姨守了这大半辈子，该享清福。不那么累了。”
她替孙姨擦泪，“我自小没个娘，在继母手里长这么大，能活下来就是不易。见到孙姨，我亲切又心疼。哪儿有让亲人来伺候的道理？”
孙姨眼圈更红了。
纪棠哭的格外动人，跟个水晶娃娃似的，惹人怜爱。
“昨儿我没回来，便也是不知如何面对孙姨。我这心里满是愧疚，怎么能让孙姨照顾我？”
情真意切，周围佣人也开始动容，纷纷落泪。
纪棠深呼吸，握住孙姨的手，极其不舍，“我哪儿忍心让孙姨再操劳？和先生商量了一下，我们给孙姨寻了个好住处，再带两个护工照顾，姨你也能安享晚年。”
原本还感动的孙姨，立马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刚才还说的那么真，怎么现在要送她走？
孙姨张嘴，还想反驳，纪棠又道：“孙姨知道，我这二十几年，虽是继母手里长的，却也没用邱家一分一毫。这宅子，如今先生买下，也是姓陆了。”
什么旧年主仆。
也不是旧社会。
她叹道：“我原本打算，让孙姨您留在这，我们搬去其他住处，这就当我先生买下，暂借住给您了。”
孙姨脸色一变。
纪棠像是未察觉，淡道：“但孙姨留在这，也是独自伤心，守了大半辈子，也够了，该去外边见见世界。寻找自个儿的生活了。”
她声音悠悠然，又不容抗拒，“孙姨，你说呢？”
这么几句话，当真是有些震慑作用。孙姨只停顿几秒，变摇头道：“是我打扰了你们，我在这留着也是添麻烦，搬出去也是给你们添麻烦。我过几天就走。”
她无亲无友。
去哪儿？
纪棠面上没了伤心，换来了一丝丝笑意，“孙姨，是打算出国吗？”
这么多年，当保姆，哪来的积蓄出国？
孙姨点头，伤心欲绝，“我只有出国，才不会给你们添麻烦，你们嫌我这个老人家烦，我走就是了。”
说的这么决绝。
纪棠心里已经有数了。
“那……孙姨出国手续办好了？”
纪棠再次确认。
孙姨点头，“我搬出去住一段时间，总会办好的，好过在这里麻烦你们强。”
呵。
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纪棠不急了。
坐下来，慢悠悠喝了口茶，“行啊。出国前，孙姨就在家里住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