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什么洗？那么冷，又没有热水，不洗。叔，你到底睡不睡？”
“睡。”
只是当边老三躺到床上，完全睡不着。因为这张床没有大女儿家的软和，被子也没有大女儿家的厚，屋子里还是一股味道，整个一夜难熬。
偏偏旁边还有一个打呼噜的侄子，他到睡得好好的，跟头小猪似的，翻来滚去，一个尽的挤占边老三的地方，差点把他挤下床。
边老三日子难过，若不是大雪封路，他都想立马走了。
更让他难过的是，虽然哥哥、嫂嫂热情是热情，但也没少跟他抱怨家里这没吃的，那没吃的，他带的那点东西根本就不够分的。
然而，他明明发现，几个侄子在饭后还多“吃”了一个水煮蛋，背着他在厨房吃的。
菜上的饭菜越来越差，一开始有鸡蛋汤喝，到后面不仅没了鸡蛋汤，连地瓜都不能管饱。
“三啊，家里实在是没办法，你看看，这么多张脏要养，你哥几个也是困难。等雪化了，你就赶紧回去，一定要让那边多给你哥他们留几个名额。”
“你看看，我们连吃地瓜都吃不饱了。”
若不是他娘说话的时候，嘴里还飘着一股鸡蛋味，他是真的信了。
边老三想：也许他娘是真的困难吧！
“三啊，娘跟你商量个事情。”
“什么事，娘？”
“你不是没有儿子吗，我跟你几个哥哥商量了一下，给你挑一个侄子兼挑二房。”
边老三愣了一下，抬头望向边奶。
边奶一脸严肃，点头：“毕竟是你哥的种，你哥也舍不得，可是你又没有儿子，他们心疼里，实在是没办法，这才想出了一个办法。到时候你侄子多娶一房娶，其中一房算你的，生的孙子也算你的，你这不就有了后了？”
恍若一扇新的大门被打开，边老三：“娘。”
“你也别太激动，他们让半个儿子给你也不是没有条件的，这个得先谈妥了。既然有了儿子，那你以后就是你儿子的，女儿嘛，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得赶紧回边家村，把该置办的置办起来。要不然到时候你儿子娶了媳妇，你儿媳妇住哪里？”
儿子不是自己一个人的，可是孙子是呀。一想到自己老了还能抱孙子，边老三不可谓不兴奋。
他这是，也要有儿子、孙子了吗？
“你也要长个心眼，不能你媳妇说什么就是什么。娘也不是嫌弃你媳妇，可是你看看她是什么样子？哪个媳妇在婆家不干活的？你看看你大嫂、二嫂她们，她们难道不干活？”
边老三点头。
“对吧？她们天天在我跟前，天天干活，你媳妇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让她洗个碗、做个饿怎么了？瞧你媳妇娇气得，她完全不把你放在眼里。她自己生不出儿子就算了，天天拖累你，害得你这么大了也没生一个儿子出来。”
“你自己看看她，心都偏到什么地方去了？以后你们要靠侄子养老，我让你们多疼你们侄子一点怎么了？结果你媳妇、女儿到好，给一点东西就跟要了她们的命似的。”
“脸也不要了，当初二妹跟人家男人呆了一天了，都还跑回来，这不是败坏家里姑娘的名声吗？都是她害的，害你几个堂侄女的婚事都不好谈，你看你几个嫂子、弟妹跟你念叨了吗？”
“没有吧？都是一家人，何必经经计较，她们这才是大气，没找你们的麻烦。”
“唉……我天天站在你们这边帮你们想主意，想尽了一切办法帮你们笼络住几个侄子，就怕你们以后老了没有人照顾，结果你呢，你这脑子就跟猪吃了似的，就听你媳妇拾掇，跟我越来越疏远，跟你几个侄子也越来越疏远，这像怎么回事？等你老了，怎么办？”
“你那个大闺女，到是挺能干的，可再能干，她还不是帮人家李家要赚钱，也没见扒拄一下你这个当爹的，十足的白眼狼一个。你得想办法，从她那里多弄点东西，能弄多少就是多少，否则都是人家李家的了。”
“你弄回来，给你孙子存着，等你孙子大了，他还不养你？”
……
边奶洗脑，还真是有一绝。边老三越听，越觉得他娘说得对，越在心里盘算着——他到底能从边平灵那里得到多少好处呢？
想到这几天在娘这里吃到的东西，再对比在大女儿那里的吃穿用度，顿时觉得一个地，一个天，根本没法儿。
他得想办法多弄一点，否则他以后有了孙子，难道要跟这边一样，连个鸡蛋也吃不起，还天天吃不饱？
扒拉回来的东西等于未来孙子的，而他扒拉的东西都是从大女儿那里弄回来的，也就是说，想要让孙子跟大女儿一样天天吃上肉，一年四季有新衣穿，那他就得想办法把大女儿家的东西都弄回来。
雪，在第三天就停了。
又等了两天，等雪开始化了，边老三就有些熬不住，不顾道路泥泞，往李家村这边赶来。
只不过，边奶、边老三想得到，却忘了问边平灵配不配合。
他进门后，不仅没有受到几个女儿的欢迎，边四妹还冲着他冷哼一声，甩头一个后脑勺就走了。
边老三：“……”
平日里还正常的大家，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冷淡的？
进屋，发现一向勤快的婆娘大中午的还在睡懒觉，顿时就怒了。
他一把掀开边娘的被子：“都什么时间了，还睡？还不快起来给我下碗面，饿死我了！”
被吵醒的边娘一脸懵逼，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迎来的就是一头劈头大骂。
边三妹听到动静，抓着一把正在摘的野菜跑了进来，看她爹在欺负她娘，赶紧护道：“爹，你在干嘛？娘的病还没有好，你骂娘干嘛？娘又怎么你了？她回来后，一直病到现在，你都不知道关心一下，怎么还骂娘？”
“你……病了？”边老三望着边娘，有些尴尬。
躺在被子里的边娘抬头望向他，表情木然。
“都病了好几天了。”边三妹有些不开心，“就是那天，娘跟你去看奶那天，下那么大雪，也没有一个人管娘，娘一个人冒雪回来的，浑身都湿透了，不生病才怪了。还好我们村里有大夫，大姐请人家上门，要不然娘这病看不看得好还两说。娘病了这么多天，你也不知道回来关心一下，也不知道呆在那边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