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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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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回家后小日子悠闲滋润的林越不同,请假回家之后,方华可没心情闲着,第二天就跟着他爸去了砖厂搬砖。

“小华?不是还没到放假的时候嘛,怎么就回来了?”跟方勇同是白班的老赵在瞧见许久未见的方华后很是诧异。

“赵叔!在学校待着也没啥事儿,就请假回来了…”见赵叔问起,方华也是老老实实回道。

“听老方说,之前你小子出去实习了?什么工作?累不累……”

一番寒暄后,父子俩便也推来窑车,准备开干。

虽说是大冬天的,可砖窑里边还是如同夏日一般闷热,差不多得有四十多度的高温,父子俩到了砖窑里边也跟老赵一样,脱掉了外面的厚衣服,只穿了一件短袖便准备干活了。

在外边电子厂实习这三个月,虽说做习惯了轻巧活儿,可方华这会儿再回到砖厂却也没太多的生疏感。

在砖窑里搬着砖块,方华的脑袋里还是会不受控制的闪过孟小丽的影子。

自那天偶遇了她与胡志杰同行之后,之后的两天,方华都没收到过来自孟小丽的短信。

方华也没有再主动发去问候的信息。

正如赵雪的判断一样,方华看似坚强的外表下,确实藏着一颗自卑而又脆弱的心。

不管孟小丽是不是真的跟胡志杰有什么亲密关系,当这么一个各方面都胜过方华许多的人出现在她身旁时,方华就没有任何的底气再去做那些痴心妄想的梦。

要说不失落,那肯定是假话。

可连续两天高强度的体力劳动,久疏战阵的方华也是重温了一遍许久未曾体会过的全身酸痛,回到家后倒头就睡,倒也没太多时间去伤感。

熬过了前两天全身的肌肉酸痛之后,方华也慢慢的找回了之前的状态,一天也能帮着老方拉上个六七十窑车的砖。

只是几天的劳作下来,方华明显的察觉到父亲的身体状况有些不对劲。

尽管方勇极力掩饰,可毕竟两人从早到晚都待在一起,终究还是让方华瞧出了端倪。

如今方华明显能感觉到父亲在拉动窑车时,越来越吃力了,咳嗽声比起以往也频繁了许多的,甚至很多时候不得不停下来歇息一会儿,才能缓过气来。

还有好几次,跟父亲搭班的赵叔明显是想给他说些什么的,可都被一旁父亲的眼神所制止。

如今的方华,早已不是小孩子了,也大概猜到是父亲的身体出了问题。

下班之后,出了砖厂大门,方华骑着那辆老旧自行车载着父亲往回走。

腊月出头,下午六点来钟天色就暗了下来,再加上最近时不时的下上一场小雨,灰蒙蒙的天空显得有些阴沉。

兴许是太过寒冷,坐在后座上方勇被冷风一吹就止不住的咳嗽起来。

“爸,明儿个咱们去县里边医院看看吧…”听见父亲的咳嗽声方华放缓了速度,有些担忧的说道。

“费那劲干啥?没多大事儿,老毛病了……”兴许是察觉到了儿子的担忧,坐在后座的方勇强忍住了胸口的不适,语气尽量放轻松的说道。

“就是去检查一下,一来一回最多半天时间,你这总拖着哪能行……”方华还是坚持劝道。

“算了…有没有事儿我自己还能不知道?就是最近受了凉,吃点感冒药就好了。”知道儿子是一番好意,可方勇还是没答应,拿感冒来遮掩。

是不是感冒,方华哪里能不清楚,本来还想再继续劝说可方勇却是突然岔开了话题。

“下周你妹就该期末考试了吧?等你妹考完,你去接一下,那么多东西,她一个人拿不了。”

一说到方圆,方勇的脸上就有了笑意。

自己这个宝贝女儿不光懂事听话,学习成绩又好,这让方勇在乡亲工友们面前倍儿有面子。

直到方华载着父亲回到家中,方华还是没能让父亲同意跟他一起去县里医院检查这事儿。

饭桌上,父子俩相对沉默的草草吃过晚饭就各自回屋歇息了。

方华躺在床上,望着漆黑一片的屋顶久久没有睡去。

知道今天一时半会儿是睡不着了,方华便拿过了枕头旁的手机翻看起来。

点开手机信箱,孟小丽的名字赫然在列——自方华请假回家后,除了林越前些日子发了一条问候短信外,剩下的几条都是孟小丽发过来的。

方华回家后的第四天,也就是周一那天,方华收到了来自孟小丽的短信,问方华为何突然就请假不去学校了。

再次收到来自孟小丽的短信,方华的内心深处还是有着一丝喜悦的。

只是短暂的喜悦之后却又是无尽的失落。

随意找了个借口敷衍过去。

乡下信号不太好,再加上方华的手机卡的流量本就不多,所以最近也一直没上扣扣。

与外界的联系除了打电话外,就只剩下发短信了。

男女生之间,打电话几乎是公认的只有情侣才会做的事儿,所以一般情况下,发短信和手机扣扣才是最主要的联系方式。

之后孟小丽也时不时的会给方华发来问候的短信,不过因为方华白天都要在砖厂搬砖的缘故,所以经常很晚才会看到。

且因为之前亲眼目睹了孟小丽和胡志杰同行,方华在看过之后也只是选择性的简短回复了一下,没有要闲聊的意思。

一毛钱一条的短信用来闲聊,在方华看来还是有些过于奢侈的。

……

日子匆匆而过,眨眼便已是腊月,距离过年还有不到半月的时间。

方圆这会儿也放假了。

这次的期末考试,方圆的成绩照例是不错的,综合成绩全班第二名,年级排名也从去年的全年级第二十名上升至了第十五名。

妹妹的成绩优秀,方华这个当哥哥的自然是高兴的,但最高兴的还得是父亲方勇。

方圆领完通知书的第二天,老方就请了假,带着兄妹俩去了镇上的馆子,吃了顿好的。

虽说只是镇上的一家小炒店,简简单单的两荤一素,一顿饭三人吃了也才几十块钱,可下馆子这样的奢侈消费,在方家来说是不多见的。

一年到头也就这一回。

喝了二两酒的老方,脸上浮现出两抹红晕,再加上一直洋溢在脸上的笑容,往日的蜡黄的面颊在这一刻竟有些容光焕发的意思。

三十天不到的寒假,假期远没有暑假那么宽裕,但却有着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春节!

腊月二十八,砖厂那边也放假了,再开工就得是年后的正月初五!

辛苦了一整年的老方也终于迎来了属于他自己的短暂假期。

虽说是放假了,可老方大抵是闲不住的性格,就算是待在家里也总会给自己找点事儿做。

修补板凳座椅,翻捡一下几间屋子的瓦片……

方华兄妹也会跟着搭把手,一点也不会因为只是些琐碎小事儿而觉得厌烦。

除夕那天,方家兄妹在老方的带领下,去了镇上采购过年物资。

一副春联,一个大红灯笼。

这是老方家每年都会准备的东西。

采买了一些海带,糯米粉之类的东西后,再买上些瓜子花生之类的零嘴,这趟年货采购的旅程就算是告一段落了。

总的来说,东西并不算多,可回家的路上兄妹俩和老方脸上的笑容都未曾黯淡过。

回家之后,兄妹俩扶着长条凳子,老方将买回来的大红灯笼挂在了堂屋大门外的屋檐下,又将春联抹上了浆糊的春联贴上。

之后便开始着手准备包饺子的食材。

南方人的年夜饭餐桌上,其实是很少会出现饺子的身影的,尤其是在并不富裕的农村家庭。

可在方家,因为方圆喜欢吃饺子的缘故,除夕包饺子便成了必不可少的环节。

照例老方和面擀饺子皮,方华洗肉剁肉沫,方圆则是清洗些喜欢的蔬菜切成碎末。

等准备工作完成之后,再围在电视机前一起包饺子,自方圆有印象以来,除夕夜就一直是这么过的。

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白天去镇上其实是没有买猪肉的,方华这会儿剁着的肉是大伯家送来的。

老方家没种地,自然也没养猪,但大伯家有。

每到年底杀过年猪的时候,大伯都会给他们家留下半扇猪肉,以近乎成本的的价格卖给他们。

在方华兄妹的印象中,说到亲戚,他们能想到的或许也只有大伯一家了吧。

一直忙碌到八点来钟,老方家的年夜饭这才算是准备完毕。

堂屋内,昏暗的灯光下,一盘瘦肉居多的回锅肉,一海碗的海带炖肉汤,外加一小盆刚出锅的饺子,这就是老方家的年夜饭。

一家三口围坐在一起,一边吃着热气腾腾的饭菜,一边看着电视里精彩的春节晚会。

当看到春节常客赵本山的小品时,兄妹俩不时迸发出的欢笑声,让这个温馨的除夕夜又多了几分热闹。

兄妹俩正全神贯注看着电视上的春节晚会节目,刚往嘴里塞了个饺子的老方侧头看向了堂屋墙壁上的那张肖像。

这两天,闲在家里的老方将整个屋子都收拾的干干净净。

那幅墙上挂了十多年的遗像也不例外。

过去了这么多年,相框中的女子面容早已经模糊不清了。

可在老方的眼中,相片上那女子的容貌却依旧是那么的清晰,一如当年那般美丽。

视线朦胧之际,老方只觉得那相片中的女子这会儿正笑意盈盈的看着屋里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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