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盛川被打得侧过了脸，一时间半边脸都是麻的，有那么一瞬间脑子清醒了一下。
洛桑一只手按住厉盛川的脑袋，另一只手伸进去打开了车门，紧接着就把人给拽了出来。
扬起拳头，对着脸就是一拳。
厉盛川本就神经紧绷着，精神状态已在崩溃的边缘，加上这一拳，洛桑用了狠劲，直接把他整个人给打晕了。
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洛桑蹙着眉，甩了甩手臂，然后就快速转身去看地上的厉珩喻，结果就看到洛柠已经从车里面色着急地跑过来了。
“厉珩喻！”
洛柠紧咬着下唇，眼眶已经发红，声音带着隐忍的颤抖：“厉……厉珩喻？”
她伸出手想抬手碰碰他，却又不知道该碰哪。
少年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没一会儿，头部位置就流出了一些血液，染红了地面，格外的刺眼。
洛桑已经迈步走了过来，他直接扶着厉珩喻的两个肩膀，就把人轻轻地翻了过来。
厉珩喻脸色惨白，嘴唇也失了颜色，双目紧闭着，脑袋上不知哪里破了条口子，已经满头的血，顺着脸颊流至耳朵，再滴落到地面。
洛柠微张着嘴，却发现发不出一点声音，一股无法名状的剧烈恐惧涌上心头，摄住了她的心魂。
洛桑还算是很冷静，腾出一只手就打了120。
大概十分钟后，警笛声和救护声响起。
……
厉老爷子消息得到的晚，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十点了。
管家在旁边扶着厉老爷子，生怕他摔着，“厉董，你慢点啊，别急。”
“你叫我怎么不急呀？！”厉老爷子手里捏着拐杖，就快步的往医院里走。
这个点电梯没什么人，所以很快就到了外科住院层。
厉老爷子一出电梯，看到楼梯走廊那边长椅上坐着的小身影。
这不是……洛柠那个小丫头吗？
李老爷子手里拄着拐杖，按理来说走过去的声音不小，但小姑娘愣是没听到。
洛柠两个手撑在膝盖上，半握着拳，头半垂着视线，视线盯着某处，像失了神一般。
厉老爷子走到洛柠身边，抬手轻轻的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神情慈祥：“洛柠，你怎么坐在外面呀？”
他刚瞅了一眼，洛柠坐着位子的斜对面，就是他家孙子的病房号。
原本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洛柠，感到有人触碰她，才稍微回了点神，抬眼看到厉老爷子后，赶紧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她先是顿了一下，才礼貌地低声道：“厉爷爷。”
厉老爷子看到洛柠眼角明显的红晕，想必刚刚应该是担心的哭了。
看到洛柠闷闷不乐的样子，厉老爷子快心疼坏了，之前见着她的时候，看着活泼乐呵的样子，这会儿心情低落，他一个老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厉老爷子只能说道：“丫头，别担心，医生都跟我说了，小喻只是撞到了脑袋，有些中度脑震荡，头上的口子缝几针，过阵子就好了，男孩子的皮糙肉厚也好的快。”
旁边的管家：“……”
您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也不知道谁一路上担心自己宝贝孙子担心的要死。
洛柠吸了吸鼻子，点头：“医生刚说麻药劲还没过，估计要明天早上才能醒。”
下午除了打救护车，自然也报了警。
警察把晕着的厉盛川一起带到了医院，简单的做了下检查之后，现在已经被带回了警察局拘留着。
毕竟故意开车伤人，已经算是刑事案件了。
厉老爷子本来一听到孙子出事就要赶过来的，但是那边又接到了警方的电话，说是他儿子涉嫌故意伤人，需要家属过去签字，这才耽误了时间。
他到警局的时候，厉盛川脸上肿着，还包着纱布，整个人狼狈不堪，跟他平常中的西装革履注重外表的样子大相径庭。
而且他精神状态似乎很不好。
厉老爷子派人调查后才知道，徐素兰已经从一年前就开始私下转移公司的财产，就在上个礼拜，人就已经不见踪影了。
而他这个儿子竟然还一直压着这个事情，没有对外透露，想必又是为了他那脸面着想。
想当初，他就自负的厉害，真的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极好的红颜知己，连那女人带来的两个孩子都说要视如己出，反观对待自己的亲儿子，倒是不闻不问。
厉老爷子在审讯室里看到厉盛川时，气得就差一棍子打过去了。
幸亏旁边的管家和警官一起拦住了他。
厉老爷子气的眼睛死瞪着坐在那一头，靠着手铐的厉盛川，怒吼道：“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个畜牲！那是你亲儿子啊！虎毒还不食子呢！”
最后，厉老爷子完全没有要管这个儿子的意思。
一切按法律来，怎么办判就怎么办判，他根本不打算插手。
——
医院的夜晚格外安静。
病房内的窗帘拉开，月光透过玻璃照射进屋内，映射出一片斑驳光影。
带着属于医院的冷清。
病床上，雪白的被褥下躺着的少年，正磕着眼皮安静的睡着。
头上包着一卷纱布，还在渗着丝丝血迹，脸色带着病态的白，即使这样，也挡不住少年绝美的容颜。
洛柠坐在病床边，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少年的脸。
不知盯了多久，她从凳子上站起来，微微弯腰靠近少年，轻轻地拨开了点他额前遮挡住伤口的碎发。
一下子，额头前那块纱布的血迹完全暴露出来。
洛柠眼神微怔，脑子里浮现出今天厉珩喻倒在地上满头是血的样子。
这是她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直观的感觉到恐惧是什么感觉，整个后背都被冷汗浸湿。
虽然医生说他现在已经脱离了危险，但是洛柠心里那颗悬着的心始终没有放下来。
许是因为病房里太安静了，两声水滴落在皮肤上的声音异常清晰。
洛柠站直了点身子，往后退了半步，然后两个手掌蜷缩，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最终，她无声地吐了口气，上前帮他将身上的被子往上盖了盖，然后转身离开了病房。
少年的脸上落了两滴的泪水，像黄豆大小凝聚在脸上。
似乎有所感应，少年的手指动了动，紧接着蜷缩了一下。
随着他的动作，脸上的泪水也凝固不住，从脸颊滑落流至耳际处，带着点冰凉的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