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里德好歹也是m.E.G的现任高层，很快就察觉到了问题所在。
伴随眼前这个名为12的小鬼一起出现的，还有一个淡蓝色透明空间，这空间将他们两人围住，从里面开始往外看，周围的一切景色如同雾气般影影绰绰，伴随着轻微的扭曲感，十分怪异。
里德走上前触摸这片空间的壁垒，手就好像放在了水面上，激起圈圈波纹。
“这是什么？”
“好像叫做虚数空间吧。”12也开始打量起自己不小心闯入的地方，透过壁垒朝外看，感觉自己来到了一间图书馆，到处都是低矮的书架，还有几张放着古早台式电脑的桌椅，那电脑，发出的白噪音听得人头昏眼花，心情很难舒畅起来。
“虚数空间？”里德一惊，开始打量眼前的小鬼，“你……你就是所谓的魔术师？”
“嗯？啥啊？”
“不是魔术师你怎么会虚数空间的？”
12和里德大眼瞪小眼。
里德回想起任先生在开会时，有给他们m.E.G的高层统一解释过相关知识：
[“前厅的魔术师也分很多种属性，包括火、水、地、风、空、虚、无这些。其中，数量最多的是火、水和地，其他属性要不就掺杂混合，反正很少能见到单一的风、空和虚属性的魔术师，至于无属性，那更是听都没有听说过，类似传说一样的存在了。”
任青打开平板上的ppt，用手指了下“虚”的属性。
“‘虚数’，这种属性十分特殊，如果你们上过高中数学课，应该能理解‘虚数’的含义——‘原本可以存在，但在物质世界里无处可循’，这就是‘虚数’魔术的特性。”
“借由此特性，使用虚数魔术的魔术师甚至可以做到一些十分匪夷所思的事情，比方说，开辟出一个‘理论上可能，实际上不存在’的空间，而那个魔术被神秘界称为——”]
“原来这就是虚数空间，我现在就在它的里面……”
里德收回看向四周的目光，转而眯起眼，眼睛下意识地朝12手背望去。
……
什么都没看到。
可恶，这次出门太急，忘了带魔力反应装置，暂时还看不出这小鬼是不是御主！
里德咬咬牙，甩了甩头，觉得以目前的情况，这事还是先放一下会比较好。
“我可不会变鸽子。”12翻了个白眼，没理会眼前这神经兮兮的家伙，“p，你弄好了吗？”
“早就好了，player，我们随时可以脱离当前副本。”
见12好像要走，里德一惊，下意识拦住了他：“等等！”
“……？”
“我知道你肯定有离开这里的手段。”里德吞了口口水，“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12觑着眼，咋又是一个被困在副本里的呆子？
“好处呢？”
“好……好处？”
对哦，以往m.E.G救别人都不会要求啥好处，这还是第一次向别人求救，忘了要好处是蛮正常的事情……
怎么感觉这么不爽啊，啧！
于是里德开始翻自己的背包，可惜除了滋水枪和火盐粉末外，就剩几瓶杏仁水了。
12不耐烦的打住他：“行了行了，知道你很穷，我不要你东西了，跟我来，我送你出去。”
“啊，谢谢。”里德松了口气，随后又想起什么，连忙说道，“不对不对，我不是要你带我出去，你既然会魔术，能不能帮我找一下我的队友？”
里德将自己的情况告诉了12。
12皱着眉头想了一会，随后问p：“p，你的mod能在这个副本里使用么？”
“当然可以，player，已为您开启地图显示队友功能。”
于是12伸出了手来。
里德：“？？？”
12懒得和他废话，直接伸过去握住了他的手。
[系统提示：您已加入队长里德率领的‘超级侦探’队伍。
队伍口号：任何时间，任何地点，超级侦探，认真办案！]
……这都是些什么抽象玩意。
松开还在满脑子冒问号的里德，12打开地图一看，发现他们的队友距离都不是很远，其中有一个甚至就在他俩不远处的地方。
12瞪着那个最近的蓝色光点好一会，有些迟疑的看向四周：“奇了怪了……明明就在附近，怎么看不到影子？”
“……你不知道孤立效应么？”
“那是什么？”
里德扶额，这个魔术师怎么什么都不懂啊。
“简单来讲，孤立效应就是指某些层级会刻意将进入的流浪者分开，造成其始终‘孤身一人’的情况。不过601的情况更加特殊，它可以完全切断流浪者之间的相互感知，也就是说咱俩哪怕在某处相遇了，面对面站着，照样无法发现对方的身影。”
12一愣，但他这不是能看到里德么？
“所以我们才需要使用‘虚数空间’，player。”p向他解释，“601号副本最出名的，就是它拥有无数个‘虚数空间’，就像有很多很多气泡的大海，如果自己不呆在气泡里面，很难顺着浮力冒出海面，为此我们就必须借助这一片大海中的某个气泡，才能安全通过这里。”
“也就是说，只有位于同一个虚数空间内的人才能相互看到。”12摸了摸下巴，“你找到的这个虚数空间可以移动吗？”
“请放心，空间坐标始终固定在您的身上，不仅如此，我还修改了这个空间的底层代码，使您可以不受孤立效应影响，正常看清外部情况。”
“那就行了。”12看向里德，示意他跟上，“走，带你找你队友去，”
找寻里德队友的过程十分顺利，还没过多久，第一个人就已经出现在视野内了。
这位队友此刻正蹲坐在地上，在他周围，原本是瓷砖的地毯，此刻却长满了绿色的植物，而他的面前正竖立着一块有些简陋的墓碑。
“player，601的虚数空间拥有怀旧效应，会按照玩家内心最熟悉的风景而改变其样貌。”
看着自己队友此刻的模样，里德的眼神黯淡下去，但很快又抬起头，顺着12的指引向队友走去。
“由于虚数空间很脆弱，相互交叠会导致彼此消亡，还请player放他一个人进去。”
12点了点头，停下了脚步。
里德迈入那片绿地之中，他的队友稍稍回头看了他一眼，又把头转了回去。
“阿伍，走了。”
被称为阿伍的年轻人语气十分平静：“不好意思队长，给你添麻烦了，只是……让我在这里稍微多呆一会吧。”
简陋的墓碑上甚至连名字都未曾雕刻，几朵不知名的白色小花，静静盛开在墓碑的旁边。
12大概理解了现状，也不急着催，他看着那个墓碑，内心涌起一股类似怀念的情绪。
曾经，在某一段模糊的时光里，蔚蓝海边的沙滩上，他也曾用双手堆起这样的东西，将……
埋……
起来……
里德和他的队友在重新踏入12的虚数空间的那一瞬，就发现了曾经淡蓝色外壳的虚数空间，此刻竟然完全换了一个样貌。
那是一片蔚蓝色的大海，空中漂浮着各种各样的小岛，海浪不断冲刷着沙滩，从远方的海域深处，隐隐约约能听到鲸鱼的叫声。
“这是……”
里德一愣，原来12呆在自己开辟的虚数空间里，也会出现怀旧效应？
此刻的12像是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在他面前，不远处的沙滩上，三个小小的沙包看起来格外凄凉。
这里是这个魔术师最怀念的地方？
里德四周看了看，觉得此处应该属于后室的某个层级内，毕竟前厅可没有漂浮在天空上的岛屿。
虽然很想顺着职业病仔细观察一下，但情况紧急，没时间沉浸在探索之中了。
“12，12你醒醒！”
12一惊，从那种莫名其妙的状态中挣脱了出来，整个虚数空间又重新恢复成淡蓝色的模样。
“诶？我刚才是……”
里德没有多嘴去询问，转而说道：“还差三个人，就拜托你了。”
“啊……哦，行。”
12有些恍惚地带着他们前往下一个地点。
很快，里德的五人小队重新汇合在了一起。当最后一名向导丹尼尔出现在视野内时，里德总算松了一口气。
“太感谢了，你拯救我们的恩情，我一定会找机会回报你的。”
看着12还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样，里德失笑，哪怕眼前的小孩是任先生口中十分可怕的魔术师，可通过这短短几个小时的相处，他也能发现12的青涩和善良。
于是，里德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徽章，丢给了他。
12眨眨眼：“……啥玩意？”
“我的信物，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什么麻烦，可以拿着它到level 11的beta基地找我，只要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都会竭尽全力地协助你。”
12一挑眉，也不客气收下了徽章：“不需要我带你们出去？”
里德一摊手：“没必要，刚才走散不过是意外罢了，有丹尼尔在，我们很快就能离开。”
“那行，你们加油。”
12没多说什么，转过身连带着虚数空间一起，如同被橡皮擦擦去的素描画一样，消失在了原来的地方。
见人完全消失，里德收起笑容，颇为遗憾的看向自己口袋里的微型摄像机。
“可惜601内禁用一切电子仪器，希望那枚徽章能发挥作用吧。”
————分——割——线————
12利用虚数空间穿过601，来到一条长长的地下隧道里，他掏出徽章，十分自然的将上面的定位器捏碎，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啧啧，还想跟踪我，太嫩了捏。”
东西还是要收下的，听里德语气，m.E.G像是个很大型的公会，迟早会有用得上的一天。
“player，建议您朝右手边的隧道一直前进，即可进入94号副本。”
12一边走一边观察着，觉得眼前这条隧道十分古怪。
外观看起来像是那种十分普通的山体隧道，就是头顶黄色的灯光亮的有些晃眼，但更古怪的地方在于……
“为什么隧道两边会有这么多门啊？”12停下脚步来到其中一扇门口，尝试推了推，没有任何反应，“p，你能查到这门后面有空间吗？”
“回答player的疑问，门后所有的数据全被虚拟终端锁定，我没有查询权限。”
“哦，看来通向新的副本啊。”12微微一笑，“那你能帮我在这里设个传送坐标吗？”
“我试试……”
……
“ERRoR。”
行吧。
12叹了口气，重新踏上前往94的道路。
原本半圆形的隧道变得越来越狭窄，最后变成只能容纳一人通过的方形孔洞，看起来十分狭窄。
还好12很瘦，个子也不算高，轻松钻了过去。
“初期狭，才通人……”12一边往里钻，一边用课本上的某些知识进行吐槽，“终点最好是桃花源啦！”
这孔洞恶心的紧，不仅没有光源，后路还莫名其妙的封闭上了，距离也很长，不知得钻到什么时候。
但很快，他就看到了远处象征着出口的光芒。
12费尽力气钻出了洞口，眼前的景色让他有些懵逼。
桃花源是不存在的，取而代之的，是win97的经典草原桌面。
一眼假的草原，颜色饱和度有些低的蓝色天空，如同杂草一样冒出来，布满整个草原的像素点拼接而成的房子，以及……
漂浮在草原与天空之间，看上去很寒掺的“大”城堡。
假，太假了！
这种如同21世纪初期3d电影风格的景色，完全让人提不起兴致来。
“这里就是现在正在做活动的94号副本？”12抽了抽嘴角，“我弟弟果然被骗了吧？！”
“回答player的疑问，至少这是虚拟世界里唯一一个正在举行活动的副本。”
他叹了口气，刚想往回走，却发现来时的洞口早已消失在空气之中，他背后依旧是一望无际的“草原”。
“草，一种植物！”
……
目前最显眼的地标建筑就是不远处的空中城堡，没有其他办法，12只能先过去观察一下情况。
草地虽然很假，踏上去的感觉和普通的草地没什么区别。整个副本内的建筑除了远处的大城堡和零零散散的像素屋子以外，就只剩下看起来毫无作用的电塔。
顺带一提，这里的建筑全是白色，靠近点看都会亮瞎眼睛。
在城堡附近，还有一个由几座房子拼在一起组成的小镇，因为实在过于简陋，12都不想用“小镇”一词来形容它。
最重要的，明明在举行活动，整个94里却没有一个人！
无论是参加活动的人也好，还是举办活动的人也好，一个都没有！
“果然被骗了吧！可恶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