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视着破六韩的本相。
夏鸣的目光陡然变得锐利无比。
说句实话，破六韩的本相有点一言难尽。
这厮的本相，已经不是好不好看的问题了。
他是狰狞到恐怖！
能让小儿想起来都能半夜啼哭的那种！
破六韩的眼睛被挖了，不知为何，他那对恐怖的凹陷处至今还残留着当年的痕迹。
于那里，夏鸣看到了一道道深深的割痕。
在那眼窝的深处，甚至还残留了一个无比清晰的指纹！
许是自己也被割过眼睛的缘故，夏鸣看见那对恐怖的眼窝直觉得左目发酸。
恍惚之间，他似乎又看到了何念生那持刀的模样。
剜目之痛，刻骨铭心啊。
不过，比起那对伤口狰狞的眼窝。
更让夏鸣感到不安的，乃是破六韩的那颗竖瞳。
他的那颗竖瞳，从额头一直延伸到眉心，漆黑的裂隙中，乃是一颗呆愣冰冷的眸子。
竖瞳、犄角、脖子透光、腹带婴孩！
这样的破六韩却说他夏鸣是魔！
随着夏鸣目光的不断凝紧，一个陌生的声音缓缓回响于夏鸣的脑海之中。
嘘——】
哈哈哈哈哈！】
你听到了吗？他说我们是魔？】
声音响起的那一瞬间，中丹田内的阿吞也缓缓抬起头来。
而夏鸣的身后，沐川的身影也悄然浮现。
眨巴着澄澈的大眼睛，沐川无比困惑地看着夏鸣身后的那个朦胧人影。
那漆黑的人影，双手搭在夏鸣的肩膀上，他似乎在说什么坏话。
与此同时，破六韩的那颗竖瞳也缓缓打开。
于夏鸣身上，他觉察到了一丝不对劲的感觉。
但是仔细一瞅，他又什么也没看见。
……
魔？什么是魔？谁是魔？】
赵修不该杀吗？若是我们不杀他，他又会杀多少人？】
赵修！他修的可是赵啊！杀人的赵！】
而我们乃是仙！】
我们乃是世间的唯一真仙！】
听着脑海中的声音，夏鸣无比坚定地点了点头。
“对对对！”
“我们修的乃是真仙！”
们字一出口，夏鸣愣住了。
嗯？
不对劲。
哪里来的们字！
你踏马的谁啊！
“谁！谁踏马的在我脑子里说话！”
没有丝毫的预兆，夏鸣直接拍案而起。
“马马的！谁在我脑子里说话！快点滚出来！”
“你若是再不出来，信不信我抄了伱的老家！狗入的！”
看着一掌拍碎石案的夏鸣，破六韩此刻也愣住了。
夏鸣的这一巴掌，直接将他的酒意拍散了一大半。
稍定心神的破六韩，打算继续观望一下。
他需要确定一下。
夏鸣是疯了，还是醉了。
前者还好，后者那就麻烦了。
毕竟魔修，不疯那才是不正常呢。
然后，于破六韩那震惊的目光中。
夏鸣开始了他的表演：
……
惊怒的夏鸣又看到了一旁茫然的大心魔。
一把握住沐川的纤细小手，夏鸣那不安的内心这才稍稍平复。
将沐川拉扯到身旁，夏鸣方又小声地问了一句。
“好沐川，你刚才有没有听到有人说话？”
低头看着那只和夏鸣十指相扣的小手。
沐川犹豫再三，最终，指向了夏鸣的那个细长影子。
顺着沐川的小手看去，夏鸣顿觉头皮发麻、汗毛倒立！
于那细长的人影中，他看到了一双眼睛，一双深邃异常的眼睛。
“屮！”
“你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老子蜀道山！你最好给老子滚出来！”
“你再不出来！老子一个五雷符劈死你！”
一点又一点，夏鸣护着身旁的沐川缓缓向后退去。
终于，夏鸣看清了那玩意的全貌。
它是一团模糊的人形黑雾。
五官模糊，唯有那双眼睛，透着骇人的寒光。
“你，到底是什么！”
缓缓抬起头来，黑雾人影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夏鸣。
一字一顿，人影的声音竟然与夏鸣一模一样。
我？夏鸣，我是你啊。】
“胡说八道！你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说话间，夏鸣直接催动雷神法眼。
眼角崩裂，电光一闪。
一道紫光直接穿过黑雾人影，径直击碎了一块巨大的山石。
看到这一幕，夏
鸣目光不断凝紧。
心念一沉，夏鸣继而催动层层恶念，不断朝着黑影扑杀而去。
可惜啊，灵气攻伐、神魂冲击、对这玩意都是毫无作用。
夏鸣的那颗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也于此刻，那人影的声音再次响起。
夏鸣，你可真无趣啊。】
夏鸣，你用着我的身体，你还问我是谁？】
鄙人……赵流澈啊。】
轰隆隆——
耳畔轰鸣之际，夏鸣直接身躯一震。
继而，他的瞳孔立马放大到极致。
“哈哈哈哈哈！”
震惊至极的夏鸣，竟然又笑出了声。
“你说你踏马的叫什么？”
“你也配姓赵！姓赵那玩意早就死了！”
“死了！你懂吗！况且说了，谁告诉你这具肉身是你的！”
……
听着夏鸣那癫狂的声音，破六韩神色陡变。
破六韩现在无比笃信，夏鸣就是那他从未谋面的亲弟弟！
而且，夏鸣的病症就是眼睛！
他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他眼中的世界和别人的都不一样。
赵……赵修！
呢喃着赵修二字，破六韩大概也猜到了缘由。
夏鸣以赵修丹田凝成金丹。
赵修的丹田，可能就是夏鸣犯病的诱因。
破六韩揣度之际，那边的黑影又缓缓开口道。
夏鸣啊，夏鸣，什么叫做死呢？】
记忆乃是生命存在的意义，记忆尚存，那便是活着。】
昨日的赵流澈，今日的夏鸣，不都是一个人吗？】
夏鸣，你难道还不明白吗？记忆才是一切。】
我便是你，你便是我，我们本就是一体的。】
夏鸣便是赵流澈，赵流澈就是夏鸣。】
你又在抗拒什么呢？】
那黑影说话时，目光还在不停地打量着夏鸣身旁的沐川。
似乎，他对于沐川的存在，也有些抗拒与不满。
没有被那黑影忽悠到，夏鸣眼中寒光一闪。
随即他便看向了身旁的沐川。
“沐川！杀了他！”
听到夏鸣这话，那黑影也猛地一僵。
看着眼前的夏鸣，又看了一眼远处的黑影。
沐川最后还是缓缓摇了摇头。
因为沐川能感觉到，若是杀了那个黑影，夏鸣的真灵也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然而沐川不知道的事，正是因为她的这丝犹豫，直接坚定了夏鸣心中的猜想。
夏鸣现在无比笃定。
这赵流澈就是金手指所营造出的心魔！
从始至终，他的金手指都在暗示赵流澈这个身份。
那仙人渡的观碑幻相更是直接跟他摊牌了。
赵流澈！赵流澈！
狗屁的赵流澈！
“老子是夏鸣！”
“极道！祭！”
夏鸣一拳狠狠击出。
血肉崩灭之际，一道狰狞的血龙直接咆哮而出。
看着那道血龙犁出的深深沟壑，夏鸣眼中满是凛冽的寒芒。
“你们谁也别想骗我！”
“想把我搞到精神分裂！然后认同你的存在是吧！”
“呸！你做梦！做尼玛的春秋大梦！”
“我夏鸣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会将你们全杀了！”
……
看到这里，破六韩的脸上已然满是担忧之色。
破六韩哪里还看不出来啊。
他的这个弟弟，病得很重，很重。
想想也是啊，看到的东西，总比听到的东西可怕。
夏鸣的异变乃是眼睛，他要背负的东西更多。
瞅着自己那癫狂的弟弟，破六韩陷入了纠结之中。
他在纠结。
要不要将夏鸣带给仙主看看。
若是带……以夏鸣的性格，他又会愿意吗？
若是不带……夏鸣的病怎么办呢。
破六韩纠结之际，又瞅见夏鸣径直吞下了一粒血色的丹药。
然后。
于破六韩那震惊的目光中，夏鸣又开始癫狂大笑了。
“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是假的！”
“一吃血丹！你就没了！狗东西！想骗我！做梦！”
“马马的！这血丹是一天也不能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