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水域，回到县城以后，小云明显精神了很多，眼神里有了情绪，看到稀奇的东西会好奇，会停下观看，甚至开口让妈妈给他买了一笼小包子。
用筷子夹着吃的时候，被人碰掉了一个，当场差点儿就哭了。
鼓着腮帮子，瞪着那个人，让他赔包子。
好鲜活的一个小孩儿。
比之前那般安静听话的模样更让人放心，也更有人气儿。
妈妈笑着又给他买了一笼，说是不够再买。
但最后，小云也只吃了九个。
一笼小笼包九个，他没有多吃。
剩下他他都分给我们吃了。
————
回来已经三四天了，小云气色渐好，与去白龙潭之前差不多。
这几天也没出现什么意外，我以为应该是过去了。
没想到，麻烦正在赶过来。
今天一早，小云刷牙被水呛了，差点儿就缓不过气来。
无声无息的，如果不是我从旁边经过发现不对劲，他可能就出事了。
但也很奇怪，我只是过去轻轻拍了他一下，他就突然咳了一声，就缓过来了。
当时没意识到严重性，我看他之后刷牙洗脸都没事儿，就没太在意一直盯着。
结果上午的时候，他喝水又呛水了。
一个上午差点儿挂掉三次，简直匪夷所思。
也不能因为他喝水被呛就不让他喝水，因为他口渴，非常渴。喉咙发干发痒难受，再忍着就会肉眼可见的嘴唇发干起皮，一副不喝水就要渴死他的意思。
没辙，只能喝。
一喝水就被呛。
妈妈又急又慌，要被吓死了。
我看着装着水的杯子，回想姥爷说的话，总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但没有头绪。
莫名有些喉咙痒，拿起自己的水杯抿了一口，舒服多了。
低头看着杯中水，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用我杯子里的水试试？
反正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试一下才知道有没有用。
这般想着，我将自己的杯子递过去，“试着喝一口？”
小云很信任我，没有任何犹豫，直接伸手接过就抿了一口。
我紧张的盯着，等待他的反应。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又低头喝了一口，然后直接把杯子里的水干没了。
他冲我晃晃空杯子，有些高兴，“没了，喝完了，不渴了。”
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我，跟吃了糖果一样。
我顿时松了一口气，摸摸他的头，接过杯子看向妈妈，“没事儿了，妈妈。小云渴了的话，我给他倒水喝。”
妈妈一放松腿软了，直接坐了下去，拉着小云看了又看，确定真的没事后，一激动晕过去了……
我和弟弟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把她叫醒了。
喝水的问题解决了，就又冒出别的事。反正跟水有关的，就容易出意外。
闹了几次后，我吸取教训，自己勤快点儿，能够预防一下算一下，效果还不错。
家里煮饭的水我添，他要喝汤也是我盛……
好像经过我手之后，就没出现意外了。
————
小云差点儿掉水缸里了，幸好我发现的及时，不然可能就完了。
我觉得自己已经尽力了，为什么还要这样。
太过分了！
小云被我从水缸盖上抱下来的时候，人都是迷迷糊糊的。
事后我问他，他根本就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上去的。
这事儿太诡异了。
家里的水缸一直都盖上盖子的，我也记得饭后妈妈把盖子盖好了的。
可是我看到小云的时候，它是半悬着的。小云就坐在盖子上，悬空，眼看着就要滑进水缸里了。
那缸离地那么高，小云怎么就上去了？
不对劲，很不对劲。
我明明一直都不睡午觉的，我之前怎么就睡着了？
怎么就睡着了？
还有妈妈。
妈妈说要去小姨家有事儿，怎么现在也靠着椅子就睡着了？
发生了什么事？
小云说，我模糊的感觉，好像是自己爬上水缸的，但是怎么上去的，却完全不记得。至于后面的，完全就不知道了。
我看着家里的水缸，也想不出来他上去的办法。
水缸很高，我打水都要踩椅子。旁边没有堆积物，没有可以垫脚的，他是怎么把自己弄上去的。
后背发凉。
头疼。
那股看不到的诡异力量，那要带走小云的，到底是什么？
我只是一个小孩子，这样没完没了的折腾，我会疯。
想打人！
如果那个东西能现身，有形状，我要打死它！
两只手一起打！
妈妈没有被惊醒的迹象，睡的很沉。
我看了一下，像是累的睡过去的，还在打鼾。
我认命的拉着小云出了院子，在村里大公路旁边熬着太阳玩抓石子。
姥爷说，经常遇到那些怪东西的人，要多晒晒太阳，可以去晦气。
我和小云两个都挺倒霉的，所以要多晒一晒。
说不定出一身汗，那些不好的东西，就随着汗一起离开了。
夏日正午的日头烈的很，才出来一会儿就想躲回去。
阳光晃得眼睛睁不开，浑身热烘烘的，在冒汗。
小云跟着我蹲在路边，看偶尔跑过的赤膊孩童笑闹着跑过。
耳边是蝉鸣，忽远忽近。
小云抬起手掌，在阳光下翻来覆去的看。
苍白的手好像有了点红润通透，在阳光下与我的手有些相似。
他偏头看我，将手放到我手上，“姐，有点儿热。”
小云体温偏低，手脚冰凉，冬天要捂好久才不冻人。
但现在，没有凉意。
虽然我手的温度比他的高，但我还是清晰的感受到了热度。
看着现在的这双手，才像是一个健康的孩子的手。
我反手握了一下，很舒服。
“有没有舒服一点儿？”
“恩。”
他歪着头，眉眼弯弯，就好像这是极其开心的事。
我看到，好像是一团朦胧的灰色东西从他身上漂离，在阳光下散了。
小云的额头出了浅浅的一层薄汗，鼻尖也有。
他耸耸鼻子，皱眉，小声说：“有点儿痒。”
“哪儿痒？”
“脸，鼻子，都痒，像是有蚂蚁在我脸上爬。姐姐，我脸上是不是落虫子了？”
我忍不住笑，“没有，是出汗了。多晒晒太阳出出汗，对身体好。你看，我也出汗了，我脸上也痒。我们一起晒，一起痒。”
“好吧。陪姐姐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