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死或生
呼啸的警车迎面疾驰而过，警笛长鸣、警灯闪烁。
出租车内，带着几分东北口音的司机苦笑道：“哥们儿，回头他们肯定能找到我的，到时候我可得说自己是被你用枪逼着开车的，你理解一下啊。”
王卓点了点头，他知悉大城市监控系统的发达程度，用不了多久，警方就能根据录像顺藤摸瓜，找到这辆出租车的司机，向他询问自己的逃亡路线。自己现在正在对抗的已经不是一伙无能的流氓了，而是手中掌握着国家机器的败类。
就在数分钟前，王卓突然把汽车开到了路边的阴暗处关灯熄火，然后带着甘霖和那个女人跑到路边，拦下了这辆出租车，掉头向回行驶，这一记回马枪谁也没有料到，一路上不断有警车和一些来路不明的车辆飞快的迎面而来，显然是去追赶他们的。
司机对此疑惑不解，直到车载电台里警方要求所有出租车司机注意一辆红色的旧桑塔纳汽车或一男两女的乘客时，才恍然大悟。
东江警方的反应速度超乎王卓的想像，同时也从侧面印证了一件事，他们和红房子的关系绝对有猫腻，不然怎么报警电话没人接，帮红房子办事却这么利落卖力？
王卓开诚布公的把事情告诉了司机，并且明确的告诉他，要么好好开车别耍花样，要么把车交出来，被绑在路边等人救。
听说这三位是从红房子逃出来的，司机只说了一句话，你开车没我快。就把油门踩到了底。
出租车在警方封锁东江区各交通要道之前，终于驶出了这块大凶之地，王卓微微松了一口气，掏出兜里的苹果手机，关掉了拍摄。
他扭回头，轻声问道：“你们怎么样了。”
甘霖脸色煞白，俏脸紧绷，摇头小声说了句没事，另一个女人只是点了一下头，说了两个字：能走。
进入城区后，路上的车流渐渐多了起来，警方再次通过车载电台公布了几条消息，司机大哥郑重的向王卓建议，哥们你必须换台车了。
“大哥，谢谢你了。”王卓从兜里掏出一沓百元大钞，抽出几张留了下来，剩下的一把塞给司机。
“别介别介。”司机大哥连忙推了回来，耿直的说道：“你们跑路也要用钱，这些钱还是你自己留着吧。”
王卓想了一下没再坚持，扫了一眼驾驶台上的服务卡，暗暗记下了司机的名字和上岗编号。
“我能给你们三十分钟，然后就要报警了。”司机说道：“我会告诉他们电台犯毛病了，刚才没听到消息。”
“好！”
司机把三人载到一条附近没有监控的小街停下了车，指点三人穿过一条胡同，到另一条街上重新打车，最好在胡同里的小超市买几件文化衫换上，分头走。
甘霖和那个女人这才明白自己遇到了多大的事件，对方几乎可以一手遮天，虽然逃出了东江，在整个江洲都不安全。
乾坤倒转，颠倒黑白，东江的黑白两道势力紧密的纠缠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如果被警方拘捕到送回东江接受审判，等待王卓三人的绝对只有死路一条。
普通人的力量在强大的权力面前如海浪下的沙塔一样脆弱，在地上地下的两股洪流面前，是那样的不堪一击。
“能相信他吗？”
匆匆走进胡同，甘霖有些担心的回头看了一眼。
“相信我就行了。”王卓沉着的在前面带着路，暗暗用目光通过胡同里各种镜面的反射，观察那个司机的动静。
直到三人买完了东西离开胡同，那位司机还坐在街头的排档前慢条斯理的吃着大排面，手机和车钥匙就放在手边，却始终没有碰上一下。
王卓终于放心，有了这位好心司机的帮助，逃亡终于告一段落了。
“你戴这个真难看。”甘霖勉强挤出个笑容，指了指王卓刚刚在小超市买来的非主流假发。
王卓尴尬的笑笑，那个一直没作声的女人忽然诺诺的说道：“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我已经没地方可去了。”
甘霖看向王卓，他沉吟了一下，抬头问道：“你是在什么情况下被抓的？”
女人苦笑一声，说道：“我开了一间六平方的小理发店，吃住都在那里，现在恐怕连旅店都不能住了，我租房时登记过身份证。”
“那你跟我走吧！”王卓痛快的说道，有了这次同患难的经历，大家已经是朋友了，他必须帮她。
“你有什么好办法吗？”甘霖紧张的问道。
王卓嘿了一声，冷笑道：“谁生谁死，还真不一定呢！”
重新打了辆出租车，王卓先塞给司机一百块钱小费，在手机里找了个号码，拨了过去。
一直不给力的信号终于来了，电话里传来一个有些稚嫩的少女声音：“王卓哥哥，干嘛？”
“我要见你爷爷，他现在在哪？”
“海角山庄呀，我昨天不是告诉过你嘛，你还不肯和我来呢，说要陪女朋友，嘻嘻。”
“那好，我现在就赶过去，你马上找一部座机把号码告诉我好吗，那边的信号太差了。”
“什么事呀这么着急？你稍等一下，我用短信发给你吧！”
四十分钟后，汽车开到了海角山庄的大院里，秦思晴和秦靖中的司机小平等在院里，因为王卓的语气非常郑重，显然是发生了什么事。
“王卓哥哥，你这是？”
看到车上下来的三人，秦思晴诧异的瞪直了眼睛，为首的王卓穿着件骷髅衫，头上戴着顶假发，好像被雷管炸过的鸡窝一样，另两个女人一个年轻，一个稍成熟一点，看上去一个比一个狼狈。
“进去再说吧。”小平飞快的打量了三人一下，沉着的说道。
五个人脚步匆匆的进了山庄，四处都是亭台水榭，花鸟楼阁，秦思晴欢快的迈着步子，介绍道：“这里以前是一个大盐商的家，现在还保留着很多原貌。”
她兴致勃勃，王卓等人却没这份闲情，只有那个还不知道名字的女人向她勉强笑了笑。
秦思晴立刻识趣的不再说话了，她只是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智商是足够的。
秦老爷子住在一间宽大的厢房里，他半躺在床上，身前摆了张小电脑桌，正在上网冲浪，看到王卓的扮相，顿时一愣。
“差点连命都丢了。”王卓干笑了一声，来到床前搭了个边坐了下来。
“说说，遇到什么事了？”老爷子看了看他，又打量了两个年轻女人一眼，点头道：“你们也坐吧，思晴，快给他们倒杯水。”
“你身体不要紧吧？我怕说出来把你气出好歹的。”王卓笑着摘下假发，随手丢在了床尾。
“日本鬼子都打不死我，还能被你个毛头小伙气死了？”秦靖中没好气的用手指了指王卓：“快说。”
王卓嘿嘿笑了笑，伸手在后腰一摸，变戏法一样的拿出支手枪，轻轻往电脑桌上一搁。
秦靖中当场就是一愣，微皱着眉头把枪拿起来扫了一眼，问道：“这是警枪吧，哪里来的？”
小平在旁边欲言又止，秦思晴忽闪着大眼睛，凑到跟前把一杯凉白开递给王卓，自己也去看那支枪。
王卓在超市已经喝了一瓶矿泉水了，这时又有些渴了，接过水杯一饮而尽，很不见外的把杯子还给秦思晴，向她微笑着点了下头。
“爷爷问你呢，这枪哪来的呀？”秦思晴催促道。
“你们先别着急，我这还有呢。”王卓又把手伸进裤兜里，拿出几颗子弹，一个挨一个的摆在桌上，接着又掏出第二把枪，和第一把并排摆在一起，又掏出第三把枪，关掉保险，以另两把枪摆成了一个品字型。
电脑桌上立刻摆了个满满当当，秦思晴把电脑拿了下去，秦靖中表情郑重的检查了一下每支枪的子弹和保险，确认安全后，抬头看向王卓。
“我袭警了，打了四个警察，抢了这三支枪，通缉令最晚明天就会出来。”王卓淡淡的笑着，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我还杀了一个人，一枪穿头，子弹从额头打进去，只有指肚那么大的小洞，从后脑穿出去的时候，也没有炸开颅骨，只有一个眼睛大的窟窿。和电影里看到的不太一样。”
房间里顿时鸦雀无声，甘霖惶恐的看着王卓，这才知道，原来他当时看到了那一幕，他故意补射的那三枪，是帮自己顶罪用的！
“可是这些枪，我不得不抢啊。”王卓话风一转，咬着牙说道：“我不抢这些枪，就救不出她们两个，我不救出她们两个，她们就要被仑奸，被逼着去做小姐，去卖身啊！”
秦靖中的目光中终于流露出几分震惊，这位老人就连刚才王卓提到杀人时，都没眨一下眼睛，而当他听到有人逼良为娼，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的时候，情绪终于激动了！
“我要是不杀那个人，他们就会一枪杀死我！”王卓的双眼瞪如环铃，声音如金石铮铮：“打死我之后，他们不仅会把这两个女人抓回去杀人灭口，还会累及我们的亲友、我们的家人！还会陷害一个莫须有的罪名给我们，让我们这些已经被他们挫骨扬灰的人，还要背上耻辱的骂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