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甘,你还有诚信可言吗?
哎,我也不知道蒲甘这个国家,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从上层到下层,都烂透了顶。
上层的人,满嘴仁义道德,实际上男盗女娼,说的是团结一致,实际上勾心斗角,为了权、为了钱,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一纸文件就能把老百姓当成韭菜割;商场上的人黑心,搞假冒伪劣、搞坑蒙拐骗、甚至搞毒食品,黑心棉、染色饭、毒奶粉什么都有,反正只要能骗钱就什么手段都用上;下层的人还不争气,敢怒不敢言,还相互背刺,见到一点蝇头小利就忘恩负义,利益面前不讲原则,穷人卷穷人,自己搞自己。
说好两百块钱包一天,转眼就不见人影。
整个国民的价值体系都有问题。
想到这些,我很生气,于是就赌气想走路回领事馆。毕竟一向来我都喜欢走路,喜欢用脚步丈量所到的城市,而且越走得多,多巴胺就分泌得越多,心情就会逐渐变好。
最关键的是,老子连200都不想消费了。
走着走着,电话响了。
我拿起来看,是潘威打来的,看了看没接,又将电话放了回去;过一会再响,拿起来一看是姜峰的,不接,放回兜里去;等一会再响,我生气了,是要把人逼疯是不是?
脾气不好,我拿起电话就骂:“我擦你……”
“元亮哥……”
得,这一回,真的擦错对象了。
张芷涵听我在电话里骂人,知道我心情不好,她不好意思了。她说,元亮哥你是生气了吗,是别人惹你不开心,还是芷涵不乖嘛?不要生气哦,生气对身体不好。
哎……
我长长叹了一口气,跟张芷涵说,是工作上的一些事情,请他不要介意,让我缓一会就好了。
“元亮哥,你来找我好不好,芷涵有事跟你说呢。”对于我,张芷涵肯定不会计较。她跟我说,她有些事情想跟我讲,问我有没有时间。
张芷涵还特意强调,这些事是她叔叔安排的,她只是带个话,我愿意听就听,不愿意听就算了,就当他没讲过。
嗯?
小姑娘是受张忠福安排而来的?
这就对了。
这一次到蒲甘来,要说对园区的侦查,我真没有做多少事,更多是以亲历者的角度,感受其中的残酷。可真要说到个人方面的提升,一是在夜猫的特训下身体变好了、实战能力提升了;更重要的是,通过侧面印证,更多地了解南东或者说山南体制内的一些事情,让自己的眼界得到拓宽。
要是张忠福这一次不主动找我,那就不正常。
我们在刘昭的安排下,绝对要出一次重拳,对山南政法来一次清洗。要是连这点都看不出来,张忠福就不配继续在他那个位置上耗着了。
“我在庄园里呢,帕雅姐姐也在这里。”张芷涵说,元亮哥哥,你到庄园里这边来吧,领事馆那边太沉闷,我不喜欢。而且苏帕雅姐姐讲了,她准备好吃的东西给你吃呢。
苏帕雅准备东西给我吃?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
不会又晕倒吧。
管他的,凡事以公务为重,既然是张忠福派张芷涵到曼德勒来找我谈事情,那肯定是非常关键的事情,不得不去。再说了,有张芷涵在,苏帕雅这女人就算手段再高,也不会整得出什么幺蛾子来。
我打车,半小时之后来到了那个熟悉的地方。
张芷涵早早就在大门那里等我,她穿着一件白色的低胸连衣裙,美丽得跟个天使一样。我刚刚下车,她就伸手靠过来紧紧挽住我的手臂,我侧头一看,哎呀,雪子的白奶都挤变形了。
而在台阶的上方,苏帕雅则笑吟吟地看着我们,她说真好啊,郎才女貌、郎情妾意,真是天生的一对呢。
成语学得这么好,你咋不去写书呢?
几分钟之后,我们又来到了苏帕雅的那个书房。
不得不说,苏帕雅除了妖精一点之外,在处理事情方面真的没有任何瑕疵,她不仅能把事情办得妥妥帖帖,而且还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就比如将我们带到书房之后,她就借故以安排伙食的缘由离开,将空间留给了我和张芷涵。
“真想不到你能来。”独立的空间里,孤男寡女的当然有些狭促,就连位置怎么坐都是问题,最后还是我先把张芷涵安排坐在沙发上,然后坐到了她的正对面。
这种安排,当然生分,和当初在邛山那种无所顾忌,有着很大的区别。
果然,见到我种“公事公办”的态度,张芷涵当时就忍不住,她眼睛一红,眼眶就像开了闸门的大坝,眼泪跟瓢泼一样流下来。
哎,就算平时怎么乖,都还有大小姐性格啊。
“元亮哥,你就那么不想见我吗?”流了老半天泪,纸巾都用了小半盒,张芷涵才跟我说,我是不是很嫌弃她,是不是不想见她。
说真的,有时候“小尾巴”性格的女人很能给人以舒适感,可有的时候又让人特别无奈。所以说,女人性格千千万,说不准哪一种最好,适合才是最重要的。
“不是,你得先说有什么事啊。”我无奈地解释说,大小姐,你家三叔到底让你跟我说什么事情,这么大的领导有私密事情找我,那还真是个事呢。
先把正经事谈了,再说儿女情长吧。
“见面就不能先开心吗?”张芷涵是个小女孩性格,见到我问话,她就不哭了,还嘟着个嘴巴说,事情反正总是处理不完的嘛,干嘛不先开开心心聊会天呢?
好吧,我被打败了。
“我三叔让你放开手脚干。”张芷涵的第一句话,就让我惊诧。
干啥,干事还是干人?
还是说,不管是佐温到南东祸乱、又或者是“女会计被杀猪盘骗2个亿”这两件事情之中,都没有张忠福的影子,他让我放手一搏。
不太可能吧,卿大槜可是张忠福最直接的上级呢。
“我叔让我给你说两个事情。”切换到正常的聊天模式,张芷涵还是挺稳重的,毕竟官宦人家出来的子女,素质本来就高出我等草根好几档。
这两个事情张芷涵说得很简单,这也是情理之中。张忠福不可能说得很详细,而且我是一个聪明人,几句话就能点通。
第一个事情就是我的政委突然被换的原因,并不在于张忠福,而是黄颡作梗。是黄颡找到晋长空,晋长空又找了能在这方面有绝对话语权的人,实现了大逆转。
这就对了。
不用说,晋长空找到这个人,绝对是政法口的,而且还能对南东州委施加影响力、干部考察了还能翻盘那种。那么掐指一算,这个人只能是卿大槜。
我都能想象得到,这个招呼是怎么打的。
“有才啊,元亮这个同志是非常优秀的,我和李晟同志很看好他,正因为这样,邛东分局那边就更离不开他,省委开展的法治雪冻专项行动,可是还没有结束呢。你看是不是换一个方式,对人选再作考虑,既不委屈元亮同志,又确保省委的部署可以圆满完成?”
卿大槜要改变人选,并不会否定我,而是反而会夸奖我,拿出专项行动的大旗,把我夸得很重要,强调我不能抽身。
这就够了。
缪有才会怎么听这话,当然是反着听。他听到的是:卿大槜对我这个政委人选并不赞同,但是已经考察了又不得不安排,于是就顺水推舟把我送到邛东分局去,就算水云天不开心,也得捏着鼻子认。
对于我这边,要想翻盘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李晟力挺。不过李晟不可能因为一个正科级人选跟卿大槜杠。再说当时我流浪在蒲甘,根本就没有去活动,被撤换那不就理所当然嘛。
张忠福算是给了我一个解释:小子不是我不挺你,也不是针对水厅长,而是有更高级别的人打招呼了,你干不过是你的事。
而且,张忠福还卖了一个好,算是给我透露了黄颡跟晋长空是一路人的信息,这个信息要是放在之前,对我的作用不大,顶多是进一步熟悉英雄谱。
可是放到现在,那就太重要了。
马一鸣落网,即将被押解回国,晋长空也成了秋后的蚂蚱,更早理顺这张网的关系,对于我们来说那绝对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张芷涵给我说的第二个事,那其实也只是第一个事情的补充,或者是说明。
“晋副州长一直就想顶掉三叔。”这是张芷涵的原话。
我瞬间恍然大悟。
晋长空作为南东州副州长、炉山市市长,虽然说实权大得没边,可是不管怎么说,施展起来还是不自然的。领导要是没有进入党委班子,话语权就会打折扣;而且不管在政府这边,还是在炉山市委,晋长空都不是最终的话事人。
你可以权力大,可以嚣张跋扈、可以肆意妄为,但是不好意思,最终决策权不在你的手上,特别是人事权。
哪怕江湖再怎么说“州无州长、市无书记”,但是炉山市委书记只是令行不畅而已,拍板权又还没有丢。
市委常委会,还不是你晋长空坐第一把交椅,没有一票否决的权力。
常委头衔太有诱惑力,外加上公安局长这个含权量第一的岗位,所以晋长空肯定想顶张忠福。
当然,这个所谓的“顶”,有两个方面的操作。温和的做法是把张忠福推到专职副书记岗位去,粗鄙一点的搞法,那就是想办法赶走或者拿下。
不管哪一方面,都是不是张忠福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