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弯了弯眉眼，带出一抹清浅的笑容，“没关系，我自己走，阿恺你还有伤，千万别熬太晚哦。”
说话间，她已经收拾好自己的包。
金明恺关了电脑，也从位置上站起来，“那怎么行？你一个女孩这么晚回去，我怎么放心得下？”
“不是一个人，”顾念抬眸看向他，咬咬唇，欲言又止。想了片刻，到底还是说出了下半句，“唐绎琛在楼下等我。”
顿时，金明恺俊脸上神色一怔，沉默了好片刻后，他才艰难地启唇问道，“念念，我们真的没可能了，对吗？”
在读军校最苦最难熬的那段日子，他告诉自己只有咬牙坚持下去，毕业后他就可以找回念念。
现在看来，已经迟了。
顾念听着他的话，只觉得自己喉咙口堵得厉害。垂眸避开他的视线，她涩然地扯了下嘴角，“阿恺，你很好很好很好，是我不够好，对不起。”
“不管你做什么样的选择，我都会尊重你，只要你快乐就好。”金明恺凝视着她俏丽的侧颜，声音微微带着几分沙哑，“可是念念，我在你的眼里，并没有看到快乐。”
顾念脸上的神情顿时一滞，在心里自嘲地哂笑了一声。她真的有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可是，她并不想让阿恺担心。
再抬头看向他的时候，嘴角已经弯起一抹灿烂的笑容，“哪有，就算谈恋爱我也不能时刻表现在脸上吧？唐绎琛原本就是大明星，我当然不能太高调。”
眸光微闪，金明恺清俊温雅的脸上浮起一抹无奈的浅笑，“如果是这样，我会衷心祝福你。”
“谢谢。”眼睫毛垂落，遮住眼底的失落，顾念默了半秒钟，才强撑起精神，对他扬起若无其事的笑容，“我走了，阿恺，再见。”
“路上小心。”
金明恺看着她进入电梯，一直没有移开过视线，许久之后，依然维持着站在那里目送她离开的姿势。
下楼后，顾念一眼就看到倚靠在跑车门前，低着头把玩手机的男人。
不远处路灯的灯光落在他身上，剪影带着几分寂寥。
听到脚步声，唐绎琛缓缓抬头看了她一眼，薄唇轻启，不紧不慢地开口道，“念念，你迟到了两分零九秒，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呢？”
“唐绎琛，我现在没有心情跟你开玩笑。”顾念瞥了他眼，径自绕过车头，坐进副驾座。
唐绎琛轻笑一声，倒没再说什么，打开车门，也坐了进去。
炫黑色的跑车如流水般滑出去，稳稳驶出医院。
顾念从上车起就没有对他说过半个字，安静地望着车窗外的夜景。
唐绎琛很清楚她为什么不开心，也更清楚自己坚持与她结婚是别有用心，所以只是专心开车，并没有说话。
于是，两个人就这么僵了一路。
直到跑车停在顾念所住小区的门口，唐绎琛眼看着顾念打开车门要下去，他忽然出手握住她的左手腕。
“还有事？”顾念侧目，看向他。
唐绎琛瞥过她微微蹙起的眉心，语气温和地出声道，“明天周末，我来接你和顾宝出去逛逛。”
“不用，我要带他去……”
顾念拒绝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男人的手直接伸过来，搂上她的肩膀。
“念念，在我看来，协议结婚也是婚。我们结婚后，我也会把顾宝当做是自己的孩子一样看待，我可以向你保证，该有的宠爱，我只多不少。”唐绎琛对上她的视线，眼神疼惜温柔中还杂夹着一丝叫人难懂的情绪，“所以，现在我跟顾宝多接触，对他今后的成长也有利。我想，你也不希望孩子的心理留下任何阴影吧？”
如果换作其他女人，听到这样的话恐怕早就感恩戴德了。
可是顾念心里却只有慌张与惶然，现在他们是协议结婚，万一将来离婚的时候，唐绎琛得知顾宝是他的亲生儿子，会不会跟她争抚养权？
不过，当回想起这几天每次回家，顾念巴巴向她询问有关唐蜀黍的情况时，她的心忽然又软了。
是啊，像顾宝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怎么会不希望有个爸爸呢？
抓着车门把的右手紧了紧，顾念终于点头道，“好的，我知道了。”
然而，唐绎琛的手并没有松开，在她疑惑不耐的目光中，男人拎出一个袋子递给她，“把这个带着。”
顾念低头瞥了一眼那个袋子，“这是什么？”
“烫伤药。”
顾念盯了他两秒钟，才伸手将药接过去，“谢谢。”
“应该的。”唐绎琛缓缓放开她，看着她进了小区，才发动引擎离开。
电梯里，顾念望着手里的烫伤药，再回想起男人说的那些话，只觉得心乱如麻。
打开家门，客厅的灯还亮着，林雅芝转过贴着面膜的脸望向她，“念念，下次二十二点之前如果你赶不回来，那就别回来了。”
“妈，我今天是有事。”顾念换了鞋子，随手将包包挂在门后的衣架上。
“你手怎么了？”林雅芝揭掉脸上的面膜，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啊、这个是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不小心烫到的。”顾念看着她脸上的神色，立即举起手里的烫伤药，“已经抹了药，没什么事。”
林雅芝听她说不严重，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不过眼里依然带着嫌弃的表情，“都是当妈的人了，怎么吃个饭也能把自己弄伤？”
“端菜的时候不小心嘛！”顾念对她撒了个娇，视线往儿子的卧室扫了一眼，小声问道，“妈，顾宝呢？是不是睡了？”
“你回来这么晚，难道还指望他熬夜等你？”林雅芝打了个哈欠，朝卧室走的同时又对她道，“你也赶紧洗洗睡吧，不早了！”
“嗯，我先去看看顾宝。”顾念说着打开儿童房的门，轻手轻脚地摸到床边。
在床沿坐下，借着客厅照进来的微弱灯光，她凝视着儿子安静熟睡的小脸，心里说不出的满足。
最近一直因为这样那样的烦心事，她已经好几天没有陪儿子好好吃顿饭，更没有给他讲睡前故事，学认汉字。
想着，顾念就觉得对儿子很抱歉。此时，听着儿子轻浅均匀的呼吸声，她忍不住伸手摸上儿子软软的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