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话没有办法说出口，唐绎琛只能以这样的方式告诉她。
对不起，我爱你。
男人摸了摸她潮红的脸颊，眼底有深刻的挣扎，可是很快便隐没在一片幽沉深邃的黑色里。
大床中间位置，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顾念眼底还带着湿湿的水汽，直到尖锐的疼痛感袭卷全身，她无可避免地呼痛出声，蓄在眼底的泪到底没能忍住，顺着脸颊滑落下去。
看到她的眼泪，唐绎琛的眼底终于有了一丝清醒。
“我弄疼你了？”他低头轻轻含住她的耳垂，说话的同时，动作变得也更温柔体贴了。
眼神迷离，顾念望着他此时的模样，五官被汗水打湿，薄薄的水光中绝色到潋滟。
“不疼。”她摇摇头，心甘情愿地承受着他的暴烈与温柔。
“那我们继续，好不好？”低沉的嗓音中带着撒娇意味的请求，床第之间，如此放低姿态，女人哪里能拒绝？
枕边，墨色长发散落开来，顾念脸蛋嫣红，带着倦懒与浅媚，一双眸子几乎能掐出水来。听着他的话，她纤细的手腕再以环上男人的脖颈，以行动代替语言做出回答。
唐绎琛微微一震，随即再次缱绻地吻上她的嘴角。
他真的太痛，只想放纵一回。
对他而言，这世上最好的止痛药，莫过于她的体温。
男人一边继续犯罪，一边不住道歉，“对不起……念念……只此一次……”
顾念的神智早已经随着大床的摇曳，消失殆尽。如此分分寸寸的肌肤相亲，她的身与心都彻底沦陷，再无逃脱的可能。
凌晨三点。
夜色浓郁。
男人站在卧室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夜空，他刚从情与欲中抽身而出，身上还带着来不及散去的强烈荷尔蒙气息，性感妖艳。
偏白皙的肩膀和后背上都留着被女人指甲抓出来的痕迹，与他后背上几处陈旧的伤痕相得益彰，看着更出一种邪肆张扬的男性魅力。
他身后的大床上，顾念被他折腾得够呛，早已沉沉睡了过去。
黑暗中，男人微微侧目，看着顾念恬静的睡颜，心头有一股不知名的复杂情绪在盘绕着，久久没有散去。
因为爷爷的死，他好像失控了。
唐绎琛闭了闭眼睛，垂在身侧的两只手一点点攥紧，指关节渐渐泛白。
他仿佛已经预见将来某天，当真相在她面前摊开时，她决然转身的姿态。
沉默良久，男人缓缓开口，低沉沁凉的嗓音从唇间响起，在卧室里四散开来，“顾念，如果我们真的走到了那一步，我该怎么办？又该拿你怎么办……”
收回视线，男人轻轻旋身，沉步走出卧室。
事情的每一步发展，明明都在他的计划之中，可是，他却漏遗了一点，他自己的心。
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他竟然对顾念动了心。
傍晚，暮色四合。
郊外，墓地。
葬礼，就在纽约某处环境幽静的墓园里举行。这里远离城市，没有喧嚣，这里青松林立，寂静安宁，倒是一处很好的长眠之地。
此时此刻，在这里的地下，深埋了唐如风的骨灰。
没有牧师的悼词，没有亲朋好友的凭吊，一座崭新的墓碑前，只有顾念和唐绎琛两个人。
墓园中，悄然无声，只有风吹过时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好像在为逝者哀歌。
唐绎琛一袭纯黑色的衬衫，领口处有两颗扣子没有扣上，冷肃中带着穆然的性感。即使整夜未眠，憔悴的俊脸依然绝色到叫人移不开视线。
顾念同样穿着一身黑衣，看着单膝跪在墓碑前的男人，神情带着悼念死者的哀痛。
夜风四起，带着沁人的凉意。
墓园中人迹罕至，周围仿佛有雾气萦绕，朦胧了人的视野，迷糊了她的视线。
“唐绎琛，在这个时候，脆弱是被允许的。”她看着他线条冷硬肃穆的侧脸，忽然心软，“哭，也是被允许的。”
男人淡淡启唇，嗓音温凉如水，“我没事。”
顾念抿了抿嘴角，轻声道，“虽然爷爷已经不在了，但是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谢谢。”
顾念看着他俊美淡漠的脸庞，“我们是夫妻，我陪着你是应该的。”
唐绎琛没有看她，也没有再说话。
良久之后，他缓缓从墓碑前站了起来，转身离开的那个瞬间，淡淡出声，嗓音平静无波，“走吧。”
“唐绎琛，为什么……把爷爷留在这里？”顾念忍了好久，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
所有人，尤其是老人家，都希望身死之后能够叶落归根，可是唐绎琛却将爷爷葬在异国他乡，这一点她真的没有办法理解。
就像她没办法理解，明明华城也有很好的医院，为什么他偏偏要把爷爷留在纽约一样。如果是在华城，有他们时常去医院的探望与陪伴，爷爷应该也不会走得如此寂寞吧？
唐绎琛脚步微微一顿，垂眸定定看向她。
他眼底漆黑一片，深沉得叫人没有办法猜到他的想法。
顾念同样一动不动地回望着他，神情悲凉中带着心疼。
可是等了好久也没有等到他回话，顾念以为他不想回答，正想再次开口。
男人已经掀了掀唇，一句轻描淡写的话便从他齿间溢了出来。
“那个地方有太多伤心的往事，既然人已经不在了，就让他忘记吧。悲伤，活着的人记得就好。”
男人说完便转身离开，姿态决然冷漠又华丽无比。
就在那一刻，顾念似乎看到了他眼底不为人知的伤痛。
她看着男人挺直的背影，看着他一步一步走下台阶，动作间让她生出一种遥远到无法触摸到的错觉。
男人没有回头，长腿迈着不大不小的步子，往墓园的出口走。他知道此时在他的身后，顾念正不远不近地跟着。
她问他，为什么不让唐如风回华城安葬？
因为华城有着他们唐家对过往最惨痛的回忆，他不想让爷爷死后还不得安息。
现如今爷爷去世，他便再没有任何顾虑，是时候开始清算陈年旧账了。
唐绎琛的唇边忽然扯起一道冷冽残佞的弧度，妖艳夺目，却又暗含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