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吧，唐绎琛。”顾念身侧的手一点点蜷紧，可是脸上表情却是平静无波，“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两全其美？很多事，不是你想挽回就能挽回的。”
唐绎琛的眼神很僵，涩然的嗓音中带着挣扎，“念念，不要这么快拒绝我。顾宝他还小，我希望他今后的人生能有父亲的陪伴。”
“原来是为了顾宝啊。”顾念红唇缓缓勾起一道潋滟的笑弧，可是语气却是冷到了极点，“唐绎琛，从我们离婚那一刻起，顾倾城就已经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了。你不必担心，他将来的成长肯定会有爸爸陪伴。就算我离过婚，但毕竟还年轻漂亮，总不可能单身一辈子吧？”
心跳重重一顿。
唐绎琛眼底的神情像冬日里结着厚厚冰层的湖面，被她的话生生凿出裂痕，然后一直不停地扩散下去，直至全部龟裂。
她的态度，他明白了。
唐绎琛终于不再说话，就这么沉默地望着她，眼神中伤恸与悲恨交织的疼痛。
他很清楚，他对顾念母子有太多的亏欠。
在顾念眼里，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他将她玩弄于股掌之间，牺牲了他们之间的感情，成全了他心中的仇恨。
这段时间以来，唐绎琛没有办法习惯没有她在身边的日子。
他以为他醒悟得不算晚，至少没有在仇恨的沼泽里泥足深陷，可以却已然来不及挽留他们之间的这段感情。
“麻烦你让开，我要下车。”顾念盯着他，声音平静到淡漠。
回答她的，是长久的沉默。
顾念没有再开口，只是闭上眼睛，不再看他。
不知过了多久，唐绎琛终于缓缓起身，坐回驾驶位，发动引擎。
“我说，我要下车。”顾念见他不由分说就把跑车发动，好看的眉头皱得紧紧的。
唐绎琛温和启唇，字字强硬，“我送你。”
顾念很清楚再这么拒绝下去，只会没完没了，索性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晚上喝的那瓶红酒，让她现在很不舒服，她没有过多的精力跟他继续叫板抬杠。
见她安静下来，唐绎琛踩下油门，跑车再次疾驰着滑入夜色，速度依然快得让人窒息到反胃。
大概只用了十多分钟，跑车就在林雅芝所住公寓的小区大门口停住。
几乎是在跑车停稳后的下一秒，顾念就打开车门，冲了下去。
捂着嘴，她强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踩着三厘米的高跟鞋飞快跑到垃圾筒旁边，呕吐起来。
晚宴上，她几乎没有吃什么东西，吐出来的是那瓶还没来得及消化的红酒。
浓重的酒气带着胃液的酸味，扑鼻而来，呛人又难闻的气味让顾念胃里又是一阵阵翻腾。
“呕……呕……”
酒已经吐完了，空空的胃里没有任何东西，她就直接干呕起来。
唐绎琛快步走上前来，大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
顾念转脸瞪着他，动了动唇刚想说话，那种恶心的感觉便再次袭来，“呕……”
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总之她呕出来的酸水直接吐在了某人名贵的西装外套上。
然而，唐绎琛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也没有理会衣服上的污秽物，继续替她顺着气，“现在好点没有？”
顾念吐得气息不稳，好不容易缓了口气，艰难开口道，“都是你发疯把车开那么快，你不要命，我还……呕……”
话还没有说完，她就再次剧烈地干呕起来。
唐绎琛看着她难受的模样，侧目扫过马路对面二十小时营业的便利店，柔声对她说道，“你等等，我去给你买一瓶水。”
“呕……”回答他的，是顾念连续不间断的呕吐声。她吐得很厉害，简直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一般。
也是，晚上她喝酒喝得那么急，自己车速又提到那么高，不难受才奇怪。
唐绎琛收回放在她背上的手，长腿一迈，快步朝着马路对面的便利店走去。
等他拿着一瓶矿泉水再从对面走回来的时候，垃圾筒旁边已经没有人了。
在他离开后没一会儿，顾念便止住了呕吐，径自进了小区。
唐绎琛握着那瓶矿泉水，在小区门口站了许久。
寒冬的夜风，吹起他坚毅的短发，有什么正悄悄从他眼底泯灭，深沉如墨的眸子里神情阴暗晦涩。
顾念拖着疲惫的身体，打开家门，发生客厅的灯还亮着。
林雅芝正坐在沙发上看剧本，最近有好几个剧本被送来工作室，她不可能有精力都接下来，正准备从其中挑选一个。
此时听到推门声，林雅芝立即放下剧本，朝玄关处走过去，“怎么样？贷款的事情谈好没有？”
顾念摇摇头，声音有几分无力，“我搞砸了。”
“搞砸？怎么回事？”林雅芝的目光瞥过女儿唇上的口红，颜色不仅淡了不少，而且仔细看唇瓣还隐隐有些红肿。她当场变了脸色，一把抓住女儿的手，“是不是哪个王八蛋欺负你？”
尤其是闻到顾念一身的酒味，她心下更是有种不好的预感。
“没有。”顾念刚才吐得太厉害，此时脸上没什么血色，连说话声音也是有气无力的。
林雅芝抓着她的手紧了紧，脸上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冷肃，“念念，你不要骗妈，你老实告诉我，今晚到底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她原本是有陪顾念过去的打算，但是顾念说她不适合出现在那样的场合，自己一个人没有问题。
早知道会有状况发生，她无论如何也该跟着一起去的。
“妈，没什么事，宴会厅有那么多人在，能出什么事？”顾念说话间，抽回被她握着的手，给她一个安心的微笑，“我有点累，先回房间洗澡了。”
“念念，”她刚走出去没两步，林雅芝忽然叫了她一声，语重心长地说道，“你别什么事都憋在心里，有什么问题可以跟我说，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
“我知道。”顾念转头看着她，笑了下，“妈，你别担心，我不是小孩子。做任何事我都有分寸，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林雅芝看着她此时的表情，动了动唇，到底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以后别喝酒，你酒量不好。”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