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的江城老街，霓虹灯牌在雨雾里晕成一片片模糊的光斑。赵凡攥着刚取的快递盒，鞋跟碾过积水的声音被巷口音像店漏出的老歌切碎——那是首几十年前的调子，沙哑的女声唱着“月亮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和眼前湿漉漉的青石板路莫名契合。
他今天特意绕远路，想试试能不能再摸到点灵气的痕迹。自从三天前在那台三星堆笔记本里窥见无限空间的冰山一角，指尖总残留着种微妙的麻痒，像是有细碎的电流在皮肤下游走。小乖说那是灵气亲和的表现，可当他追问具体原理时，屏幕上只会跳出一串闪烁的星号，像个守着秘密的孩子。
“主人，左侧巷口三米处，红外光谱异常。”
小乖的电子音突然在蓝牙耳机里响起，比平时快了0.3秒。赵凡脚步一顿，借着便利店的暖光看向那条岔路——巷子深处堆着废弃的纸箱，墙皮剥落的地方露出青灰色的砖，最里头似乎蜷缩着个黑影。
“什么异常？”他放缓呼吸，右手悄悄按在裤袋里的笔记本上。那砖头似的东西不知何时变得温热，表面的三星堆符号在暗处泛着极淡的银光。
“体温恒定在18c，无明显呼吸频率，疑似……非碳基生物。”
赵凡喉结动了动。他穿越到这颗蓝星快半年，早接受了平行世界的设定，可“非碳基生物”这词，还是让后颈的汗毛竖了起来。他正想退开，巷子里突然飘来股甜腥气，像烂熟的樱桃混着铁锈味。
“喵——”
一声凄厉的猫叫划破雨幕。那黑影猛地抬起头，赵凡借着闪电的白光看清了——那根本不是人，而是团裹在破布里的东西，轮廓像被揉皱的纸，露出的“皮肤”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最骇人的是它的脸，没有五官，只有无数细密的孔洞，正往外渗着粘稠的暗红色液体。
更诡异的是它怀里抱着的流浪猫，此刻浑身僵硬，原本琥珀色的眼珠变成了浑浊的灰白，嘴角挂着同样的暗红液体。
“主人，它在吸收生物电！”小乖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那只猫的脑电波正在消失！”
赵凡头皮发麻，转身就想跑，却听见身后传来“咔哒”声，像生锈的齿轮在转动。他回头看见那东西动了，四肢关节发出机械摩擦的怪响，孔洞里渗出的液体滴在地上，竟腐蚀出一个个冒烟的小坑。
“检测到灵能波动，强度0.7赫，与三星堆笔记本能量特征吻合度31%。”小乖的声音突然沉稳下来，“建议启动空间收容程序。”
赵凡一愣。他试过用笔记本收纳钥匙、书本，甚至上周买多的西瓜，却没想过这玩意儿还能装“活物”。可眼下没时间犹豫，那东西已经滑到巷口，孔洞里伸出几根银色的触须，直指他的方向。
他按小乖教的方法，指尖在笔记本键盘上划过三个三星堆符号。刹那间，砖头上的符号全亮了起来，形成道半透明的光门。那东西像是被无形的线拽住，发出刺耳的尖啸，身体在光门边缘扭曲、缩小，最后化作一道红光被吸了进去。
雨还在下，巷子里只剩下那只僵硬的猫。赵凡喘着粗气，低头看向笔记本——表面的符号已经暗下去，只在角落留着个闪烁的红点，像某种标记。
“它是什么？”他声音发颤。
“未知。”小乖的回答很干脆，“但它体内的灵能，与百年前记载的‘灵气潮汐前兆’吻合。主人，您注意到没有，它渗出来的液体，在腐蚀地面时产生了臭氧味。”
赵凡蹲下身，果然闻到股类似雷雨过后的气息。他突然想起三天前，小乖在分析无限空间时，屏幕上闪过一行乱码，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来，似乎是“灵能腐蚀=空间裂缝前兆”。
“主人，右侧五十米，有人类生命体征快速接近。”
赵凡立刻把笔记本塞进背包，刚站起身，就看见两个穿黑色风衣的人拐进巷口。他们动作利落，腰侧隐约露出银色的徽章，上面刻着个赵凡从没见过的图腾——像是缠在一起的蛇与剑。
“警察，例行检查。”其中高个男人亮出证件，目光扫过赵凡湿透的衣服，又落在地上那只死猫上，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下，“你在这里做什么？”
赵凡编了个买夜宵的借口，手指却在口袋里捏紧了手机。小乖正在后台快速运转，屏幕上跳出一行小字：“检测到对方携带灵能抑制器，建议回避肢体接触。”
“刚才听到奇怪的声音，你们听见了吗？”赵凡故意提高音量，眼角瞥见高个男人耳后有个极淡的纹身，和三星堆符号里的某一个极其相似。
“没有。”另一个矮胖男人蹲下身，用戴着手套的手指戳了戳死猫，“这猫……你见过？”
“刚路过，没注意。”赵凡往后退了半步，“没事的话我先走了，雨太大了。”
高个男人没拦他，只是盯着他的背包：“包里装的什么？”
“换洗衣服。”赵凡心跳如鼓，感觉到笔记本在背包里微微震动，像是在预警。
僵持了三秒，高个男人突然笑了笑：“早点回家吧，最近不太平。”
赵凡几乎是逃着离开的。直到拐进主街，听见身后传来那两人用加密频道通话的声音——虽然模糊，但“异常灵能”“回收失败”“上报7处”这几个词，还是清晰地钻进了耳朵。
雨渐渐停了。赵凡站在天桥上，看着车流在脚下汇成金色的河。蓝牙耳机里，小乖正在播放一段录音，是刚才那东西被收进空间时的尖啸，经过频谱分析后，竟变成了一段断断续续的文字：
“……百年之期……裂隙……祭品……”
“主人，”小乖的电子音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我刚才黑进了江城的监控系统，发现近一周内，全市已有17起流浪动物离奇死亡事件，都发生在灵气浓度偏高的区域。”
赵凡低头看向掌心，那股麻痒感比之前更强烈了。他突然想起穿越前在地摊买笔记本时，摊主说的那句话——“这玩意儿啊，是钥匙，也是笼子”。当时只当是胡扯，现在却觉得后背发凉。
“那两个人，是官方的人？”
“可能性89%。他们的徽章图案，与龙国特殊事务管理局的加密标识吻合度62%。”小乖顿了顿，“主人，我们可能卷入了很麻烦的事。”
赵凡摸出笔记本，借着路灯的光仔细看。砖头上的符号像是活了过来，在黑暗中缓缓流动，组成一个从未见过的图案——像条正在吞噬自己尾巴的蛇。
“小乖，”他突然开口，“你说，这笔记本里的无限空间，到底能装多少东西？”
屏幕上跳出一个笑脸：“理论上，无限。”
赵凡握紧了笔记本，感觉到那股温热顺着掌心蔓延到心脏。他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什么，但有一点很清楚——从今晚开始，他所熟悉的那个现代化都市，已经悄悄裂开了一条缝，而缝里藏着的，是神话复苏的冰山一角。
天桥下的音像店还在放那首老歌，女声依旧沙哑，却莫名多了种宿命感。赵凡抬头望向夜空，云层散开的地方，月亮正从白莲花般的云朵里探出头，清辉落在笔记本上，那些古老的符号突然亮了起来，像是在回应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