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枯燥的重复中流逝，像被拉紧的弓弦。
练武场永远是张铁震耳欲聋的吼声和无休止的体能训练：负重奔跑、抗击打、基础拳脚、队列配合。汗水浸透衣衫，又在寒风中冻成冰碴。
风行能感觉到身体在缓慢而坚定地变强，筋骨更加坚韧，耐力远超从前。八阶武夫的体魄，在汗水中一点点打磨成型。
风行按部就班地运转功法，灵力如涓涓细流，在经脉中稳定流淌。
周老夫子偶尔会抽查，看到风行运转无误，也只是微微点头，丢下一句：“继续，别松懈。”
风行尝试过凝聚风旋，指尖的气流依旧微弱，控制起来滞涩费力。
他明白，这是功法特性使然，追求普适安全，牺牲了专精。他压下急躁，专注于“稳”字诀。
他选择了弓箭作为主修兵器。教箭术的是个沉默寡言的老兵，姓陈，少了一只耳朵。
他不教花哨技巧，只教如何在最短时间内搭箭上弦，如何在逆风、侧风时凭经验微调角度进行抛射，如何在恶劣天气保养弓弦。
“战场上，十箭齐发扎进人堆，比一箭射中头领有用。”陈老兵的话和张铁、周老夫子如出一辙——实用，保命。
风行私下加练。别人休息时，他对着远处的草靶，感受风的方向和力度，尝试在抛射的轨迹中融入一丝精准。效果甚微，但他乐此不疲。
父亲风远偶尔会来学院看他，不说什么，只是检查他的筋骨，拍拍他的肩膀，眼神里是无声的期许：“强大自身。”
资源差距是隐形的鸿沟，虽然学院没有什么大家族的人，但差距依然明显。同班的赵诚，饭食明显精细，偶尔能看到他偷偷握着一小块碎灵石修炼。
风行只有普通的杂粮和家里带来的肉干。他的灵力增长平稳，但赵诚的气息偶尔会强上一丝。天天旁敲侧击的装逼。
自己的好友张伟整天沉沉默默的，那么大个块头，修横练功夫，拿个大盾，修土系防御，是个当保镖的好苗子。
饭量太大，家里只是能保证营养，相比自己也没好多少。不过他看着沉默，真正熟悉后还挺奇葩。
三年苦修，风行十七岁。筋骨强健，气息沉稳，已稳稳踏入武道八阶门槛。《人族基础功法》带来的灵力也支撑他达到了法修八阶的水准。
虽然风系法术依旧粗浅，但他对风的感知，在日复一日的加练下，变得异常敏锐，但也仅限于敏锐了，运用时能说熟练使用，威力无法强求，只能去辅助用，也可以开发一些离谱的方向。
一次野外生存训练。学院后山，模拟战场环境。风行所在的小队负责侦察一片密林。林中雾气弥漫，光线昏暗。
“小心脚下！可能有陷阱！”领队的助教提醒。
风行走在队伍侧翼，心神高度集中。风，成了他延伸的感官。他不仅能感觉到气流的流动，甚至能“听”到风掠过不同物体时细微的差异。
突然，他脚步一顿，低喝：“停！前面十步，左下方，落叶下有东西！”
众人一惊。风行吹过去一阵风拨开部分腐叶，露出来一个锈迹斑斑的巨大捕兽夹赫然出现，獠牙般的铁齿闪着寒光。
“嘶…”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若非风行预警，踩上去非死即残。
助教看向风行，眼神带着一丝惊讶和赞许：“风行？感知不错。”
风行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心中却泛起波澜。这份远超常人的风感，似乎是他区别于其他人的唯一特质。
冬去春来。风行十八岁。武道八阶，法修八阶。州学院的课程对他而言已无新意，小小的图书馆里的书也早已看遍。毕业在即。
“想去王都启辰学院的，过来登记！”学院布告栏前，一名文书高声宣布，“要求：十八岁以下，武道或法修任一达到八阶！这是最低要求。”
风行毫不犹豫地报了名。考核很简单：一场擂台实战，测试实际战力；一次文书问答，考察基础军事常识与对国王的忠诚。风行轻松通过。
不过除了境界，这些考核好水，实际战力就和没修为的大爷打，没咋动手就认输。文试就更离谱，忠诚测试占九成。
还不是对国家忠诚，特么的是对那位叫做司命玄枢的人忠诚，这货是谁啊？
对了，这人好像是国王来着。
好臭屁。
对于这离谱的测试，风行及其小伙伴感到了学院的暖意与深深的离谱。
名单公布。风行赫然在列，与他同行的还有赵诚等十几个资质不错的学员，也可以说是所有参与考试的学员。
风行一帮人还没吐槽完，负责人有点看不下去了，说：“水点也不是为了你们好。”
“切，不就是想多几个人去参加王都考试碰运气吗，说这么高大上。”赵诚把头高高抬起说道。
负责人也懒得搭理，直接走开了。
临行前夜。风家小院。
风远看着比自己还高半头的儿子，用力拍了拍他结实的肩膀：“好小子！没给你老子丢脸！启辰学院…那是真正的人族精英汇聚之地。去了，别怂！但也别莽！记住，活着回来！”
林婉默默将一包晒干的草药和几块肉干塞进风行的行囊，眼圈微红：“小风…照顾好自己。”
风行重重点头：“爸，妈，放心。我会的。”
他拿起行囊，里面除了衣物干粮金币，还有那本厚的离谱的翻得起了毛边的《人族基础功法》。幸亏力气大，要不然拿这玩意出门得要半条命。
清晨，州城驿站。二十几辆驮兽拉着的马车停在那里。马车夫应该是州里面雇佣的。呃，马车应该也是。
风行和其他十几个入选的学员以及学院老师登上后面的马车。前面有三十几个衣着华丽的青年登上马车，部分炫耀着坐骑，骑着马出发。他们的随从们也登上了马车，反正是免费的。
听说这次的负责人是个大人物，去王都有事，看管一下。
车轱辘转动，碾过青石板路，驶向城外。
风行坐在摇晃的车厢里，掀开布帘一角。晨光中，州城低矮的城墙渐渐远去。他目光投向北方。
坐车好烦，幸好离王都近，这种驮兽马车一天起码80里，走快点三四天应该差不多。
王都启明城。启辰学院。
风之途，下一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