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重新关上。周晓薇立刻扑到父亲身边,拽着他的胳膊,又气又委屈:“爸!你看他!他什么态度!我都这样了,他居然……居然……”
“好了!” 周守军低喝一声,打断了女儿的哭诉,一脸不赞同的看着女儿,“你今天太莽撞了!谁让你用这种下作手段的?要不是我拦下,你知道光假传军令这一件事就会是什么后果吗?”
“我……我不也是没办法嘛!他软硬不吃!” 周晓薇辩解,随即又恨恨道,“爸,我不管!我这辈子就非要嫁给他不可了!我还没受过这种气!”
看着女儿那任性的样子,周守军沉默了片刻。他走到窗边,望着楼下秦宴秋和冯志远远去的身影,那个年轻军官的背影依旧挺拔,步伐坚定,仿佛刚才那场风波不过是一阵无关紧要的微风。
“这个秦宴秋……骨头比我想的还硬。” 周守军缓缓开口,声音低沉,“不过,越是这样,越是说明他是块好材料。若能收服,必成大器。”
“那怎么办?” 周晓薇急切地问。
周守军转过身,一脸谋算神情。他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背,语气平静,甚至带着安抚的笑意。
“急什么。从小到大,你真正喜欢的东西,爸爸什么时候没让你得到过?”
他走到桌边,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目光幽深:“硬的不行,就来软的。明的不好使,就用暗的。他秦宴秋是军人,军人最看重什么?前途,责任,还有……软肋。”
他看向女儿,眼神意味深长:“他那个在国外的小妻子,不就是他最大的软肋吗?还有他的工作,他的抱负……晓薇啊,想要得到一个男人的心,或者至少让他不得不屈服,方法多的是。但不能再像今天这样蛮干了,要动脑子,要顺势而为。”
周晓薇听着父亲的话,眼中的愤恨渐渐被一种新的、带着阴暗期待的光芒取代:“爸,你的意思是……”
“这事,急不得,也公开不得。” 周守军压低声音,“我们暂时按兵不动……”
离开那令人窒息的机关办公楼,秦宴秋的一言不发,但跟在旁边的冯志远能感觉到他周身散发的低气压,那是火山爆发的前兆。两人没有交谈,径直驱车前往冯家。
冯家小楼里,冯征正戴着老花镜在书房看文件。听到儿子和秦宴秋一同前来,且脸色都不太对,他立刻放下文件,示意他们进来,并让保姆关好门。
“出什么事了?” 冯征的目光锐利地扫过两人,最后落在秦宴秋身上。
他对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这个年轻人很了解,若非遇到极其棘手之事,绝不会轻易将情绪带到脸上。
冯志远性子急,抢先一步,将前段时间周晓薇当众表白和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冯征听着,脸色逐渐沉了下来。他取下老花镜,放在桌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光滑的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书房里一时间只剩下冯志远略带激动的叙述声和那有节奏的敲击声。
“周守军……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听完,冯征冷哼一声,语气里带着鄙夷和怒意,“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算计一个年轻人,还想用女儿当筹码?他以为部队是他周家的后花园吗?”
他看向秦宴秋,:“宴秋,你受委屈了。这件事,你处理得很好,冷静,克制,没让事态当场恶化。”
他知道,在当时那种情况下,秦宴秋若有一丝过激反应,都可能被周家抓住把柄,无限放大。
秦宴秋立正,声音沉稳却带着压抑的冷硬:“首长,我个人受点委屈没什么。但我担心,周家不会就此罢手。今天他们敢锁门威胁,明天就敢用更龌龊的手段。而且,” 他顿了顿,眼中寒光一闪,“他们提到了杨柳。”
冯征眼神一凝:“哦?”
冯志远补充道:“周晓薇那女人,口口声声说能让杨柳‘自愿’离开。周守军最后那话,明摆着是拿宴秋和杨柳的未来做赌注。”
冯征沉默了片刻,重新靠回椅背,目光变得深邃起来,仿佛在权衡着什么。
不多时,他缓缓开口,“周守军这么着急,甚至不惜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恐怕不只是为了招个赘婿延续香火那么简单。”
冯征看着两人,一脸郑重,“最近,上面有一些风声……周家,可能要出问题。”
秦宴秋和冯志远同时一震,目光紧紧盯住冯征。
“周守军这些年在后勤和某些地方,手脚并不干净。” 冯征点到即止,但意思已经非常明确,“上面已经有人注意到了,正在收集材料,准备进行审查。只是目前还在初步阶段,没有公开。周守军应该是嗅到了什么味道,所以才会如此急迫地想找一个有能力的‘自己人’,最好能迅速进入核心位置,一方面可能是想转移或遮掩什么,另一方面也是想为周家留一条后路,万一他倒了,还能有人支撑门面,甚至……将来或许能帮他活动。”
他看向秦宴秋:“而你,宴秋,能力强,根底干净,是我提拔上来的,某种程度上算是我们家看好的人。如果他把你拉过去,成了他周家的女婿,那么,第一,他得到了一个能力出众的接班人;第二,可以借你的干净背景和我的关系,某种程度上混淆视听,甚至尝试将两边的资源做一些对他有利的整合或转移;第三,万一将来事情败露,有你在,或许还能有点转圜余地,或者至少不会立刻被清算得太彻底。这算盘,打得不可谓不精。”
冯志远倒吸一口凉气:“这老狐狸,原来是想拉我们的人下水,给他周家当挡箭牌和续命符!”
秦宴秋心中也是豁然开朗,之前许多疑点串联起来。
难怪周守军纵然如此赏识他,也不必如此急切地纵容甚至推动女儿的行为。
这已经超出了简单的男女私情,上升到了派系争斗和危机自保的层面。
自己不知不觉,竟然成了周守军眼中一枚关键的棋子,或者说,是他想抓住的一根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