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养了近一周,身体里的那种被掏空的感觉终于渐渐散去,只是精神上还残留着一丝使用大印后的疲惫,如同大病初愈。宥乔变着法子给我进补,眼神里的担忧总算淡了些。
张姐推荐的那位茶楼老板,我最终还是让宥乔帮忙联系了。并非急于扬名,而是经过老陈一事,我隐约觉得,这类“小问题”或许也是一种必要的历练,能让我在不动用大印根本的情况下,更圆熟地运用其他能力。而且,适当的报酬也确实能改善我们的生活。
上午 10:00 “清源茶楼”,茶楼位于老城区的步行街,地段不错,门面古色古香。老板姓吴,是个四十多岁、身材微胖的中年人,眉头紧锁,眼袋很深,一副长期睡眠不足的样子。见到我,他热情中带着几分审视,或许是我的年轻让他有些意外。
“小谢师傅,快请进,快请进!”吴老板引我走进茶楼。内部装修雅致,博古架、盆景一应俱全,但一进门,我就感到一丝极不协调的滞涩感。不是阴冷,也不是怨念,而是一种……如同清水被投入墨块,虽未全黑,却已浑浊的气场。
“吴老板,您这茶楼环境很好啊。”我一边寒暄,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气场紊乱的源头,似乎在大厅中央那片区域。
“唉,好什么呀!”吴老板叹了口气,开始倒苦水,“小谢师傅,不瞒你说,这茶楼开了大半年了,生意一直不温不火。这也就罢了,最近两个月更是邪门!”
他压低了声音:“首先是客流量,莫名其妙的就少了。熟客来得没以前勤了,新客更是寥寥无几。其次,是员工总留不住,干不了几天就嚷嚷着要辞职,问原因,有的说感觉压抑,有的说晚上守夜听到怪声。最怪的是……”他脸上露出一丝恐惧,“我们这最好的那罐陈年普洱,放在柜台最显眼的地方镇场子的,前段时间突然就……发霉了!不是普通的受潮,是那种黑色的、星星点点的霉斑,清理了没过几天又长出来!邪乎得很!”
我走到大厅中央,这里摆放着一座不小的假山流水盆景,水流潺潺,本是聚财生气的布局。但我凝神感知,却发现此地的“气”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不仅无法有效循环,反而在那假山周围形成了一股微弱的回旋涡流,将本该扩散出去的生气不断消磨、淤积。
这不是自然形成的风水问题,更像是有某种东西,在不断地“吸食”此地的生机与旺气。
我目光扫过四周,最后定格在假山后方墙壁上挂着的一幅仿古山水画上。画作本身并无问题,笔墨寻常。但我的目光却被画轴下方,一个不起眼的、用来固定的深褐色木钉吸引了。
那木钉颜色黯沉,表面似乎刻着极其细微、几乎无法辨认的纹路,散发着一股极其隐晦、却源源不断的吸附之力。就是它,像一根插入水缸的细管,在不断偷取茶楼的“运气”!
“吴老板,”我指向那木钉,“这东西,是原来就有的,还是后来钉上去的?”
吴老板凑近看了看,茫然地摇摇头:“这……我没太注意啊。装修的时候挂的画,可能是当时工人随手钉的吧?这钉子有什么问题吗?”
随手钉的? 我心里冷笑。这分明是被人做了手脚的 “窃运钉” !一种流传于某些旁门左道中的阴损伎俩,通常需要以特定时辰、特定木材,辅以咒语炼制,钉于他人旺位,可缓慢窃取其财运、人气转为己用,或纯粹损人不利己。
“问题可能就出在这钉子上。”我没有点破其玄学术语,只是解释道,“这东西的位置和材质,可能恰好形成了一个不好的‘角煞’,扰乱了茶楼本身的好风水,导致气流不畅,才会出现您说的那些情况。”
“啊?那……那怎么办?”吴老板将信将疑。
“简单,取掉它,再稍微调整一下即可。”我说道。这种程度的暗算,破解起来并不难,难的是发现它。
我让吴老板找来梯子,亲自上去,徒手握住那木钉。触手的瞬间,一股阴寒的吸力试图缠绕我的手指,但在触碰到我体内纯正的道门之“炁”时,便如冰雪消融。我微微用力,将其拔出。
木钉离墙的刹那,吴老板或许感觉不到,但我清晰地“看”到,整个茶楼大厅那淤积、滞涩的气场,仿佛堤坝开闸,瞬间变得流畅、通透起来!那假山周围的回旋涡流也消失无踪,潺潺水声似乎都变得轻快了许多。
“这就……好了?”吴老板还有些不敢相信。
“您可以感受几天。”我笑了笑,没有多说。有些变化,需要时间显现。
下午 16:00 吴老板的电话打了过来,声音充满了激动和难以置信:“小谢师傅!神了!真是神了!您走后没多久,就来了两波好久没露面的老茶客!下午的散客也明显多了!员工都说感觉店里亮堂了不少!您真是高人!报酬我马上让张姐转交给弟妹!以后您来我这儿喝茶,终身免费!”
挂断电话,宥乔看着我,眼神复杂:“吴老板好像……非常满意。”她顿了顿,“报酬……比张姐那次多很多。”
我揽住她,轻声说:“这只是碰巧解决了问题。我们的日子,照旧。”
她靠在我怀里,轻轻“嗯”了一声,但我知道,她心里的担忧并未完全散去。
晚上 20:00我看着窗外城市的灯火,摩挲着胸口温润的大印。老陈事件是生死搏杀,茶楼风波是巧妙破局。两种不同的“诡迹”,让我对自己的能力和这条路的认知更加清晰。
“谢师傅”这个名字,不再仅仅是一个称呼,开始承载起一些真实的份量。而我也明白,随着名声渐起,找上门来的,恐怕不会每次都像茶楼钉子这般温和。
下一次“寻踪”,会指向何方?是某个被诅咒的古物,还是一处凶戾的宅邸?亦或是……最终会隐隐指向西藏那片神秘雪域,是否与那“西来的风”产生关联,我不知道。
但我明白,我和宥乔的生活,正不可避免地,被卷入一个更广阔、也更幽深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