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源自死寂星域深处的、微弱的“吞咽声”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苏易的心头,让混沌道种都为之悸动。魏老的灵魂印记在那方向闪烁,如同暴风雨中最后一盏孤灯,情况显然比他预想的更加危急。
他目光冰冷地扫过被镇压在虚空中、瑟瑟发抖的骷髅尊者。此刻已无暇细细审问。
“搜魂!”
苏易没有丝毫犹豫,并指如剑,隔空点向骷髅尊者的眉心。混沌道种的力量混合着一丝无色之火,化作一道无形的利刺,强行侵入对方那布满禁制的识海!
“不——!”骷髅尊者发出绝望的嘶吼,但他根本无力反抗。混沌之力霸道无比,无视了他识海中大部分自毁性的禁制,强行翻阅着他近期的记忆碎片。
大量的信息涌入苏易脑海:幽冥界对“万道归墟”预警的重视、对混沌气息的贪婪、这骷髅尊者奉命前来探查并尽可能夺取机缘的命令、以及……关于这片“寂灭星尘带”的零星记载——此地在上古名为“葬道古域”,曾有绝世强者在此陨落,大道崩坏,形成绝地,据说核心处残留着能吞噬万法的诡异力量,连幽冥鬼帝都不愿轻易涉足……
有用的信息不多,但确认了此地的凶险。
苏易眼神一厉,搜魂术力量猛然加剧,瞬间粉碎了骷髅尊者残存的意识核心。对于这种视人命如草芥、主动来袭的敌人,他不会有丝毫怜悯。骷髅尊者的身躯连同那艘残破的骨舰,在混沌之力的碾压下,彻底化为宇宙尘埃。
“走!”
解决掉追兵,苏易毫不耽搁,与柳如霜、阳炎再次化作流光,一头扎进了前方那片弥漫着灰色星尘、死寂之气浓郁的星域。
一进入寂灭星尘带,环境顿时变得恶劣无比。混乱的空间褶皱如同无形的利刃,悄无声息地切割着一切;狂暴的能量乱流时而冰寒刺骨,时而灼热难当;更可怕的是那股无处不在的“死寂”道韵,不断侵蚀着他们的护体罡元,试图同化他们的生机。
苏易撑开混沌道韵,如同定海神针般稳定着周遭一小片区域,将柳如霜和阳炎护在其中。混沌之力包容万物,对这死寂道韵有着极强的抗性,甚至能缓缓将其分解吸收,转化为微弱的滋养。柳如霜的太阴戮魂焱寂灭道痕,与此地的死寂竟有几分相似,抵抗起来也比阳炎的纯阳之力轻松一些。
三人沿着魏老灵魂印记感应的方向,在危机四伏的星尘带中艰难穿行。越是深入,那股令人心悸的吞噬感就越发明显,仿佛暗处有一张无形巨口,在不断吮吸着这片星域残存的一切能量与生机。
终于,在穿越了一片由破碎星辰和法则碎片构成的危险区域后,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那是一片相对宁静的虚空,中央悬浮着一座巨大无比的、由某种不知名的白玉构成的残破祭坛。祭坛上方,并非空无一物,而是悬浮着一口……池子?
那池子约有百丈见方,通体呈现出一种温润如玉、却又仿佛透明般的质感。池中并非水流,而是荡漾着一种七彩琉璃般、散发着无尽道韵与生机气息的粘稠液体!液体表面,有真龙、神凰、麒麟等仙灵虚影幻生幻灭,有无数大道符文沉浮流转,仿佛汇聚了世间万法的本源!
仅仅是感受到那池水散发出的气息,苏易就感觉自己的混沌道种传来一阵欢愉的悸动,之前赶路和战斗的消耗瞬间补满,修为瓶颈都隐隐有所松动!
“万法源池!”苏易心中一震,终于找到了!
然而,他的目光立刻被源池旁边的景象牢牢吸引,心猛地揪紧!
只见在那瑰丽神奇的源池边缘,一个熟悉的身影背对着他们,盘膝而坐,身形佝偻,气息微弱到了极点,正是魏老!
但魏老的状态极其诡异!他的身体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状态,仿佛随时会消散。无数细密的、如同黑色蝌蚪文般的诡异符文,如同锁链般缠绕在他的身体和灵魂之上,正不断蠕动,抽取着他的生命本源与魂力!而这些被抽取的力量,正化作丝丝缕缕的光流,汇入他面前源池之中,被那七彩池水……吞噬!
魏老似乎凭借某种强大的意志和秘法在苦苦支撑,但显然已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他眉心的灵魂印记之所以微弱,正是因为其本源正在被这诡异的源池强行吞噬!
“魏老!”苏易目眦欲裂,瞬间冲到魏老身边。
听到呼唤,魏老艰难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他的脸庞同样虚幻,眼神浑浊而充满了疲惫,但在看到苏易的瞬间,那浑浊中猛地爆发出一点惊喜与急切的光芒。
“小……小子……你……终于来了……”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如同风中残烛,“快……快走……这源池……有诡……它……它在‘钓鱼’……”
钓鱼?苏易心中一寒。难道这万法源池并非机缘,而是一个陷阱?它以自身磅礴的道源为诱饵,吸引强者前来,然后将其吞噬?
“我先救您出来!”苏易压下怒火,伸手便要去触碰魏老,试图以混沌之力强行斩断那些黑色符文锁链。
“别……别碰我!”魏老猛地提高声音,带着无比的焦急,“这‘噬道咒链’……与源池核心相连……强行斩断……会引动……源池反噬……我们……谁都走不了……”
他艰难地抬起几乎透明的手指,指向源池的中心:“核心……那里……有……‘东西’……在操控……一切……它需要……道源……恢复……”
苏易顺着魏老所指望去,混沌道种的感知开到最大。透过那璀璨绚丽的七彩池水,他隐约“看”到,在源池的最深处,似乎沉睡着一团模糊的、不断变幻形态的阴影!那阴影散发出一种与周遭生机勃勃的道源格格不入的、冰冷而饥饿的意志!之前那微弱的“吞咽声”,似乎正是源自于此!
而与此同时,苏易也清晰地感觉到,混沌道种对这片万法源池的本源之力,充满了极度的渴望!仿佛这里的道源,对它有着难以想象的大补之效!
危机与机缘,同时摆在面前!
救魏老,必然要面对源池核心那未知的“东西”!
而想要对抗那“东西”,似乎又需要借助这源池的力量!
苏易眼神闪烁,瞬间做出了决断。他不能眼睁睁看着魏老被吸干,也必须解决这个隐患,否则后患无穷!
“魏老,坚持住!”苏易沉声道,目光锐利地看向那瑰丽而危险的源池,“它要道源?那我就给它……它消化不了的道源!”
他猛地向前踏出一步,不是攻击,而是盘膝坐在了源池边缘,与魏老并肩!
“道子!”阳炎惊呼,想要阻止。
柳如霜也上前一步,护在苏易身侧,暗蓝色的道韵蓄势待发。
苏易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他深吸一口气,全力催动混沌道种!
“嗡——!”
道种旋转,那缕无色之火在种芯欢快跳跃。一股远比魏老更加精纯、更加高等、蕴含着“万物起源”意境的混沌本源气息,自苏易体内弥漫而出,如同最美味的诱饵,主动地、缓缓地……探向了那七彩斑斓的万法源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