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梅雨季的第三年,夜晚九点。
云州大学西区一片废弃校舍被铁链封锁,青石巷湿滑,墙头苔藓泛黑。雨水顺着屋檐滴落,在空地上砸出一个个小坑。风从巷口吹过,带着潮湿的泥土味。
陈砚舟撑着黑伞走进巷子。
他二十岁,身高一米八五,穿白色衬衫配黑色针织开衫,袖口绣着暗红色云纹。左手腕有一道旧伤疤,被衬衫遮住。脸上带着浅笑,眼神却冷。
他是计算机系三年级学生,连续三年专业第一,学生会宣传部部长,两届校草评选冠军。外人眼里他是温润如玉的优等生。没人知道他每晚都会来这个地方。
三年前母亲失踪,留下一封血书:“血纹现,天下劫”。从那天起,朝廷偃武司就开始盯他。他装作沉迷校园活动,实则每晚潜入这处废弃校舍,破解一本叫《血经残卷》的古籍。
今夜是他第三次尝试激活残卷的关键时刻。失败的话,偃武司可能会加大监视力度。再拖下去,他迟早暴露。
巡捕提着灯笼,每隔三分钟巡逻一次。
陈砚舟贴着墙根走,脚步轻。雨声掩盖了他的动静。他数着时间,在巡捕转身的瞬间加快步伐,穿过三十步长的监视区。动作不快,但精准。
侧门上锁,铁链锈死。
他右手拇指一推伞骨机关,三寸柳叶刀无声弹出。刀刃薄如纸,寒光一闪,锁扣应声而断。他收刀入伞,将门虚掩,闪身进去。
屋内昏暗,只有窗外透进一点微光。
这是间老教室,桌椅歪倒,地面积灰。墙上有一块松动的砖,他伸手抠出,暗格里藏着一本残破的册子。封皮无字,边缘泛黑,像是被火烧过。
《血经残卷》。
他脱掉手套,把左腕伤疤按在铜钮上。皮肤接触的刹那,一股热流窜进体内,手腕上的旧伤开始发烫,红光隐隐浮现。
“咔”的一声,暗格彻底打开。
他取出残卷,铺在破桌上。指尖划过第一页的“惊蛰”图谱,纸面突然泛出血光,像心跳一样忽明忽暗。
剧痛从心脏炸开,顺着手臂蔓延。他咬牙撑住,额头冒汗。每次触碰残卷,身体就像被火烤。超过十秒就会晕过去。
他看了眼手表,已经六秒。
就在第八秒时,脑子里响起一个声音:
“躺平值归零,触发刀招‘惊蛰’。”
他瞳孔一缩。
没等反应,黑伞自动展开,伞面旋转半圈。他整个人凭空消失。
下一瞬,他站在三米外的青砖墙边。手中握着伞,呼吸平稳,好像从未移动。可墙上多了一道弧形刀痕,深三寸,边缘整齐,像是被什么利器瞬间劈出。
他低头看伞。
伞骨依旧漆黑,看不出变化。但他知道,刚才那一瞬,是他动了。不是靠腿,是靠伞。那股力量来得突然,去得也快,现在体内的冷流已经沉下去,藏在经脉深处,无法调动。
他走回桌子,收起残卷,重新塞进暗格,压好砖块。
刀痕必须处理。
他从书包拿出粉笔,刮下墙灰,抹在刀痕边缘,再用袖口轻轻擦拭,让颜色接近周围墙面。远看像一道自然裂痕,不会引人注意。
做完这些,他坐下,翻开随身带的笔记本。
本子上写满高等数学公式,中间夹着几张画了刀法路线的草图。他写下一行矩阵运算式,笔迹工整,和平时做作业一样。
外面雨势变大。
屋檐水声杂乱,盖住了远处的脚步声。他坐在这里,不动,也不急。巡捕还有两分钟经过。他得等。
系统没有再响。
“惊蛰”是什么,怎么用,触发条件是什么,全都不知道。唯一能确定的是,它和黑伞有关,和残卷有关,也和他手腕上的伤疤有关。
他抬手摸了摸伞柄。
这把伞是母亲留下的。十八岁生日那天,她消失前塞进他书包的。当时只说了一句:“别让人看见你撑这把伞。”
后来他发现,伞骨中空,藏刀,能承力,不是普通雨具。
现在它又多了别的本事。
他闭眼,默念“惊蛰”二字。
体内那股冷流微微一颤,但没动。像冬眠的蛇,醒了,却不肯爬出来。
他睁开眼。
时间到了。
巡捕的灯笼光从窗外扫过,照在墙上,停了几秒,又移开。脚步声渐渐远去。
安全了。
他还不能走。
巡捕十二点才会换岗。他得再等三个小时。这段时间足够他理清刚才发生的事。
他翻到笔记本空白页,写下几个关键词:
——血经残卷
——惊蛰图谱
——黑伞瞬移
——体内冷流
——触发机制未知
写完,他停下笔,抬头看向对面墙壁。
那道伪装过的刀痕在阴影里,几乎看不见。可他知道它在那里。就像他知道,从今晚开始,有些事不一样了。
以前他是在查资料,找线索,被动应对。
现在他有了反击的能力。
哪怕还不熟练,哪怕只能被动触发,这也意味着他不再是那个只能躲藏的学生。
他合上笔记本,靠在椅背上。
黑伞放在肩边,随时能撑开。窗外雨声不断,屋里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他嘴角微微扬起。
笑容很淡,却带着锋。
这一晚才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