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看来咱们三个就是劳碌命啊,这天是又亮喽。”
吕胜揉了揉布满血丝的双眼,望着窗外那微微泛白、如同被淡墨轻染的天空,刚刚忙完手头所有事务的他,不由得发出一声感慨。
此刻的他,整个人仿佛被抽去了筋骨,疲惫如同潮水般将他紧紧包围。
“哈哈,咱们还年轻,这熬个夜也没啥事。”
二喜咧着嘴,露出一口大白牙,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
听着吕胜的话,他一边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一边大声回复道:
“反正我现在一想到这些缴获,我是一点都睡不着觉,我真是恨不得搂着它们三天不睡呦!
那些金银大洋、物资粮草,可都是咱们战斗的成果,每一样都沉甸甸的,仿佛在诉说着咱们的胜利。”
“二喜同志说的是啊,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缴获。”
陈文的眼睛里闪烁着激动的光芒,也跟着感慨地说道,“这些东西对咱们红军来说太重要了,能让咱们更好地和敌人战斗。
我真是一点也不累啊,感觉浑身都充满了劲儿。”
“行行行,你俩年轻你俩精力强,我是真顶不住了。”
吕胜摆了摆手,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和无奈,“让我闭会眼坐一会儿。
要安排人明天早晨把俘虏接回镇上,然后就地释放。
同时告诉他们我们下午要公审王财主,请他们参加指认。”
他顿了顿,又接着说道,“这王财主平日里为富不仁,欺压百姓,坏事做尽,必须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
“同时请他们告诉那些受王财主剥削压迫过的农民,像佃农、雇农、债户等。
鼓励他们上台进行面对面的控诉,也就是‘诉苦’。
如果有被逼租、逼债、夺田、甚至迫害致死的情况,我们也会依法判决处罚,同时返还他们的土地和财产。”
吕胜认真地交代着每一个细节,眼神中透露出坚定和正义。
说完他便闭着眼躺在台阶上,准备眯一会儿。此时的他,身体像是散了架一样,每一块肌肉都在叫嚣着疲惫。
“队长他好几天没睡过一个完整觉了,让他稍微躺一会儿吧。”
二喜看着吕胜疲惫的样子,心疼地说道。对了,你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说着二喜便准备拉着陈文离开,突然想到陈文带着队伍也几天了,不知道他要不要休息便也问了下。
“走走走,我可没那么大的心,我现在可睡不着。”
陈文摇了摇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坚毅,“咱俩还是一起去吧,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咱们去做呢。
这些缴获要妥善安置,公审大会也要好好准备,可不能出一点差错。”
说着便跟着二喜一起起身走了出去。
很快太阳便从天边跃了出来,那一轮初升的太阳,宛如一个巨大的火球,带着无尽的希望和温暖,照亮了整个油山镇。
阳光洒在大地上,给万物都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昨夜虽然没有响枪,但是呼喊声并不小。生逢乱世,百姓们也都学乖了,知道如何保命,如何躲藏自己。
他们以为又是哪个军阀过境,害怕被当兵的勒索或者抓壮丁,所以大家也都没敢出门。
家家户户的门窗都紧紧关闭着,整个小镇显得格外寂静,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犬吠,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宁静。
昨天被王大少爷要求家中壮丁,跟着家丁们一起出去抓红军的人家,看着一晚上没回来的男人,虽然都心急如焚,但是也不敢随意出来。
女人们在屋里焦急地踱步,时不时地望向门口,眼神中充满了担忧和恐惧。
老人们则坐在门槛上,默默地祈祷着亲人能够平安归来。
很快红军便押着昨天的俘虏返回了油山镇。
二喜站在队伍前面,大声地简单说了一下下午要去镇口的大场上,公审王财主,并且告诉大家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说完便放了他们。
他的声音洪亮而坚定,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让人们的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
当这批人回家后,很快就给寂静的小镇带来了一些生气。
有看到儿子回来高兴到哭泣的老母亲,她一把将儿子紧紧搂在怀里,泪水止不住地流下来,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也有看到一夜没回的丈夫一边叫骂一边端上饭菜的妻子,她虽然嘴上骂着,但眼神里却满是关切和心疼。
陈文也赶紧安排人去准备标语,在大场搭建主席台,做好会场的布置。
战士们分工明确,有的去寻找合适的木材搭建主席台,有的去制作色彩鲜艳的标语,有的去清理会场周围的杂物。
大家都忙得热火朝天,为即将到来的公审大会做着充分的准备。
时光匆匆流转,眨眼间,晌午的时光悄然降临。
温暖而明亮的阳光轻柔地洒落在大地上,如同给世间万物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
此时,吕胜正静静地躺在一处略显简陋但却还算干净的角落,享受着这短暂的休憩时光。
强烈的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缝隙,星星点点地洒在他的脸上,让他缓缓地从甜美的梦乡中苏醒过来。
这一次,他着实是美美地睡了一觉。在睡梦中,他仿佛回到了家乡,看到了那片熟悉的土地和亲人温暖的笑容。
醒来后的他,感觉精神格外饱满,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他微微眯起眼睛,适应着周围明亮的光线,这才注意到坐在不远处的大虎和二虎。
他们两人正安静地坐在那里休息,神情中透露出一丝疲惫,但眼神却依然坚定而警惕。
吕胜看着他们,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不由得开口问道:
“怎么一直没叫醒我呀?”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但却充满了关切。
大虎听到吕胜的声音,立刻站起身来,快步走到吕胜身边,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赶忙说道:
“副班长说让你不用担心,会场那边他们已经带着其他战士去布置了,特意嘱咐让你安心休息,等会儿开始公审的时候再叫你。
班长,你要不再睡会儿?”
大虎一边说着,一边还关切地看着吕胜,似乎希望他能再多休息一会儿。
吕胜摆了摆手,说道:
“醒了,就算睡够了。走吧,我们一起去看看他们布置得怎么样了。”
说着,他的目光落在了大虎和二虎的身上。
只见他们腰间别着手枪,那把手枪在阳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仿佛随时准备为正义而战。
他们的衣服里边穿上了马甲,显得整个人胖了不少,看起来更加魁梧和干练。
困意早已从吕胜的身上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精神抖擞地一挥手,带着大虎和二虎朝着公审的会场走去。
他们迈着坚定而有力的步伐,一路上,吕胜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即将到来的公审场景。
他深知这次公审对于当地百姓的重要性,也明白自己肩负着怎样的责任。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镇口的大场。远远望去,这里已经呈现出一番忙碌而有序的景象。
场地上,已经贴好了一条条醒目的标语。
那些标语用鲜艳的颜色写着“打倒反动剥削势力”“为百姓伸张正义”等字样,在微风中轻轻飘动,仿佛在诉说着百姓们的心声。
主席台也已经搭建好了,虽然算不上多么华丽,但却十分结实和稳固。
陈文正带着几个战士在场地里忙碌地清扫着,他们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认真地将场地打扫得干干净净。
吕胜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感到十分满意。
他快走两步,跑到陈文跟前,细细打量了一番,不住地点头,心里想着确实像那么回事。
这时,他注意到场边已经有一些百姓在试探性地打量着这个地方。
他们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好奇,但更多的是畏惧。
这些百姓长期受到王财主一伙的压迫和剥削,心中充满了恐惧,对于这样的公审场面,他们既期待又害怕。
吕胜思索了一下,开口问到:“老陈,咱们这安排得怎么样了,有百姓愿意上去诉苦吗?”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透露出对这件事情的重视。
陈文一边清扫着场地,一边抬起头来,回答道:
“二喜已经带人去打听请那些有血仇的人家了,应该会有不少人愿意站出来的。”
陈文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自信,但也有一些担忧。
吕胜考虑到这个地方没有他们的赤卫队和贫困团,之前也没有什么百姓基础,担心到时候大家不敢上去,便补充说道:
“这地方情况比较特殊,群众基础薄弱,我怕到时候大家还是会有所顾虑。
让顺子他们几个带个头吧,他们平时和百姓接触比较多,也比较有威望,他们带头的话,或许能让更多的百姓鼓起勇气。”
陈文听了吕胜的话,眼睛一亮,连忙说道:
“这办法可以,我之前还真有这个担心。有顺子他们带头,百姓们应该会更有信心。”
说着,他加快了清扫的速度,似乎想要让场地尽快变得更加整洁。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便到了下午。
经过二喜他们的努力工作,陆陆续续有不少百姓来到了会场。
整个会场里,人头攒动,热闹非凡。放眼望去,足有几百号人。
他们有的是听说了公审的消息,怀着好奇的心情赶来的。
有的则是深受王财主迫害,希望能在公审大会上讨回公道的。
吕胜看到人差不多到齐了,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军装,迈着沉稳的步伐登上了主席台。
他站在主席台上,目光坚定地扫视着台下的百姓,心中充满了使命感。
公审其实通常由地方苏维埃政府负责人、红军代表或农会领袖主持,但现在这些人员都不在,一切只能从简。
吕胜清了清嗓子,高声说道:
“各位父老乡亲好!我们是工农红军,是咱们人民的队伍。
我们来到这里,就是为了给大家主持公道,为大家讨回一个说法。
今天,咱们要公审王财主一伙反动剥削势力,把王财主他们带上来!”他的声音洪亮而激昂,回荡在整个会场的上空。
很快,王财主一伙人便被绑得结结实实,由几个战士押上了台。
一开始,听到要审判王财主,很多百姓都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
在他们的认知里,王财主在油山镇可是一手遮天的人物,就像是这片土地上的“天”,他们觉得只有像包青天那样的清官才能审得了他。
所以,大家过来也就是抱着看看热闹的心态。
这会儿,当他们亲眼看到王财主被绑着押上了台,台下的百姓顿时炸开了锅,纷纷议论起来。
大家交头接耳,眼神中充满了惊讶和兴奋。有的人小声说道:
“真没想到,王财主也有今天!”有的人则握紧了拳头,脸上露出了仇恨的表情。
吕胜看着台下议论纷纷的百姓,心中更加坚定了公审的决心。
他严肃地说道:
“根据我们的调查结果,王财主的罪状如下:他长期剥削压迫农民,让无数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他放高利贷,利滚利的手段让很多家庭倾家荡产。
他霸占田地,使得许多农民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土地。
他勾结反动派,为非作歹,残害百姓。
他逼良为娼,将无辜的女子推入火坑;他种植贩卖鸦片,毒害百姓的身心。
他开设烟馆赌场,让无数人沉迷其中,家破人亡。”
吕胜一字一句地宣读着王财主的罪状,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百姓们的心上。
宣读完毕后,吕胜开始安排群众诉苦。顺子他们几个率先走上台去,声泪俱下地诉说着王财主如何霸占自己田地的情况。
顺子激动地说道:“王财主这个恶霸,强行夺走了我家的田地,让我们一家老小没了活路。
我爹娘天天以泪洗面,我自己也只能四处打工,受尽了屈辱。”
他的声音充满了悲愤,台下的百姓们听了,也都感同身受,纷纷落泪。
在顺子他们的带动下,其他群众也开始陆续发言。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拄着拐杖走上台,哭诉道:“王财主害得我家破人亡啊!我的儿子因为还不起他的高利贷,被他活活打死。
我这把老骨头,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老人的话让台下的气氛变得更加沉重,百姓们的愤怒情绪也达到了顶点。
看着台上控诉王财主的顺子他们,台下的王瘸子心里十分纠结。
他的经历同样悲惨,之前自己因为家中实在困难,无奈之下找王财主借钱。
可是,他因为不识字,被王财主忽悠着签了一份高利贷合同。
两块钱不到一个月就变成了一百多块钱,他根本还不起。
王财主便派人将他的女儿绑走抵债,结果女儿被卖到了妓院,不堪受辱上吊自杀了。
他自己去县里告状,还被王财主买通的打手打断了一条腿。
从那以后,他就一直想着找机会同王财主同归于尽。
但此时,他又有些犹豫。他担心自己要是上去了,告不倒王财主,回头反而会被王财主打死,那自己就再也没有机会报仇了。
不过,当他看到台上那个年轻而坚定的身影——吕胜,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希望。
他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值得自己信任,于是,他咬了咬牙,拄着拐杖,一步一步艰难地向台上走去,边走边喊:“我要状告他们!”
王瘸子走上台后,声嘶力竭地讲述着自己的冤屈。
他的声音因为愤怒和激动而颤抖,每一个字都饱含着深深的痛苦和仇恨。
台下的百姓们听了,无不义愤填膺,纷纷高呼:“严惩王财主!”
待群众都诉说完毕后,吕胜目光冷峻地看着王财主,说道:
“王财主,你们有一次答辩的机会,针对以上情况是否有要申辩的?”
他的声音冰冷而威严,仿佛不容置疑。
此时的王财主,早已被群情激愤的人民吓得脸色苍白,双腿不停地颤抖。
他的裤子已经被吓得尿湿了一片,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气味。
他根本没有心思去想什么申辩,只是胡言乱语地狡辩道:
“自古以来就是这样干的,大家都是这么干的,凭什么审判我?
我女儿可是攀上了县长,我是县长岳父,你们没有权利审判我!”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但更多的是一种嚣张和蛮横。
看着还在狡辩威胁的王财主,吕胜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愤怒。
他深知王财主犯下的罪行不可饶恕,也不能让他继续逍遥法外。
他果断地做出了决定,直接宣判了结果:“王财主,你罪行累累,恶贯满盈,今天,我代表人民,宣判你就地枪决!”
他的声音斩钉截铁,充满了正义的力量。
随着几声清脆的枪响,王财主和他的狗腿子们结束了他们罪恶的一生。
那几声枪响,仿佛是为百姓们的苦难画上了一个句号,也让这片土地迎来了新的希望。
看到王财主被枪毙,吕胜再次站在主席台上,宣布作废之前王财主给百姓放的高利贷,并且要将土地和农具分配给大家。
他说道:“从今天起,那些不合理的债务都一笔勾销,土地和农具将重新回到大家的手中。
我们会和大家一起,建设一个更加美好的家园!”
听到这些消息,台下的劳动人民顿时欢呼起来。他们的脸上洋溢着喜悦和希望的笑容,仿佛看到了未来的美好生活。
很快,底下的百姓们便开始高呼会场的标语:“打倒王财主!”“拥护苏维埃!”“土地革命万岁!”
那口号声此起彼伏,响彻云霄,久久回荡在这片充满希望的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