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嘞，您稍等，马上就到！”
炷香的功夫，一只大木碗连同几个小菜送了上来，小菜模样一般，并不精致，香气却十分浓郁。彭的一声轻响，一碗面条与两个火红的果子被摆放在魏长生面前。
“这是？”魏长生有些诧异，他好像并未点这些。
“客官是第一次来这饮马城吧。”小二哥有些憨厚的一笑，“客人菜点的多，这面是小店赠品，是阿爷的拿手绝活，这果子名为火刺果，吃完卤味，来上两个，舒服至极。”
魏长生轻轻一笑，点点头，“如此，多谢小二哥。”
“阿四！”铺中忽地传来客人的叫喊。
“来嘞！”
“客人慢用，有事您招呼。”见少年点头，小二哥后退几步，小跑着进了铺子。
观看着街道人群，魏长生口中不停咀嚼，与云州的大肉包不同，这家食肆的烤包子没有那股细腻感，却更为酥脆，嘎吱作响，与粗狂的漠州倒是颇为相符，卤味更是一绝，没有几十年的手艺，做不出这种味道。
夜色不知不觉降临在荒漠中，人烟渐熄，一间屋顶上，魏长生斜靠砖瓦，仰望着不一样的星空，耳中传来阵阵轻微的沙狐低鸣声。狐语空桑林，孤城日月星，如此惬意，就连体内提炼真气的速度都好似快了一分。
炷香的功夫后，他双耳忽然一动，直起身子看向城外，他听到了阵阵马蹄声响，数量不少，显得十分杂乱。
哒哒哒！
马蹄声越来越近，嘎吱一声，城门大开，似是有队伍进城，城中灯火由远及近，逐渐熄灭，倒是有几分森然。
魏长生心中正疑惑，只听身下房屋中传来几声絮絮私语。
“当家的，是不是他们又来了？！”说话者貌似一位中年妇人，带着一股这个年岁特有的小心翼翼。
“嘘！别说话！他们抓够人就会走了。”一道似悲痛似放松的声音跟着响起，随即屋中陷入了寂静。
十几个呼吸后，城中一角忽地喧哗起来，哭闹声，嘶吼声，刀剑噼砍，血液迸溅声，一同响起，持续大半个时辰后，逐渐安静了下来。
嘎吱！
城门复开，马蹄声远去，渐渐没了声响。
第二日一早，城中食肆。
“客官来的挺早，小店正好开门。”跑堂的小二哥刚打开店门没多久，便见到昨日那位华贵公子上门，连忙小跑上前，躬身问候。
待到魏长生坐下，小二哥送上一碗温水，轻声道，“小店早上有肉汤与刚出炉的盔饼，还有自家腌制的小菜，客人要不要来一份？”
见魏长生点头，小二哥脸上泛起丝丝笑意，不到片刻，就一一送了过来。
许是早上客人不多，小二哥便依靠在门口看着往来的路人，忽然听见一声叫喊。
“小二哥，昨夜是什么动静？城中怎的会有厮杀声？”荒漠的早上，还带着几分凉意，一口热汤下肚，魏长生整个人都精神了几分，呼出一口热气，扭头对着一旁的小二哥问道。
“这...”小二哥有些迟疑，抬头看了看周围，见无人注意，便凑近了身形，低声道来。
“昨夜的那伙人，本是城北八十里外云际寺的僧人，向来与人为善，时常救助灾民，不知为何，几年前突然性情大变，每逢一月便来城中掠走几人......”
小二哥头更低了几分，“据一些过往的客人所说，云际寺被一个不知名的修士占了去，奴役了寺中僧人，每年为其搜寻童男童女。”
“城中修士就无人管？”魏长生有些惊讶，这饮马城方圆十余里，总会有几个修士才对。
“管？怎么管？”小二哥面色有些悲苦，“那修士据说神通广大，城中修士最强的也不过是真元境，以前倒是有人想管，结果第二天就被那修士随手打杀。”
魏长生忽地想到了什么，嘴角挂起一丝轻笑，“恐怕这城中的繁华也是有人刻意维持，用来吸引外人吧，死他人总比死自己好。”
小二哥眼中闪过一丝阴霾，随即乐呵呵低声笑道，“客人说笑了，城中繁华向来如此，客人慢用，小的就先告退了。”
带着几分不可置否，魏长生不紧不慢用光早食，放下几钱银子，转身离去。
城外，魏长生盘坐于马背，远远望去，只觉好似一团黑雾笼罩在饮马城上，不由嗤笑一声，“这就是人心啊。”他轻拉缰绳，墨龙驹顿时扬蹄，小跑着朝着远处而去。
不知不觉中，一人一马前行三百余里，一阵腥臭味传来，魏长生忽地睁开双眼，看着前方的破败村镇。
镇子约有里许方圆，断壁残垣，已倒塌了大半，偶有顽强挺立的横梁，也残留着些许火星，似是刚经历了一场大火。
彭！
他顺着镇子中央街道前行，左侧一座房屋的横梁忽地断裂，惊走大片腐鸦。露出屋内几具匍匐的干尸，丝毫看不出本来模样，只剩下一层皮骨。
“看这模样，倒像是有邪修经过此处，将村中大部分的生灵捉了去。”魏长生眉头皱起，真气掩住口鼻，将恶臭摒弃。
“哎！”
身后一道叹息声忽地传来，魏长生早有察觉，头也不回道，“这位师兄为何叹息？”
唰！
一位少年出现在他身侧，身着蓝衫，头戴纶巾，持书配剑，一步丈许，速度丝毫不下于墨龙驹。
“在下不过是在叹息，村中生灵安居乐业，竟遭无妄之灾，实在可悲。”蓝衫少年不住的摇头叹息。
魏长生侧目一瞥，见少年气度儒雅，衣角一个易字暗纹，澹澹一笑，“原来是大易书院的师兄，大易书院距此数万里，师兄来此地作甚？”
“在下向来心善，见不得如此惨剧，今日既然巡游至此，定要将这群邪修灭杀！”少年满脸正气，掷地有声，看向魏长生，“这位师兄，可要和在下一同前往？”
魏长生上下打量了一阵少年，见少年五官硬朗，生就一副方脸，浑身的书生气，他鼻子轻嗅，忽地一笑，“这位师兄，还请自便，小弟还有些要事。”
“这位师兄，莫非你就没有一丝恻隐之心？”少年一愣，随即有些恼怒，挥袖离去，“在下羞于与你为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