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思念体和执念
镜中世界没有时间概念。
因此，矢川泷已经记不清这是自己消灭的第几波影子了。
从战斗开始到现在，那位最初的影子就没有现身过，而是通过不断复制他影子的方法来消耗他的体力。
即便他可以做到一刀秒杀影子，但如果数量太多的话，时间久了还是会感到疲惫。
他也有想过找机会逃离这里，但不管他如何观察，如何使用全能感知去探测，都无法找到任何出口。
在这镜中世界，他就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现在的一切反抗，都只不过是无谓的挣扎罢了。
大概...是这样吧。
......
现实世界中，雨宫莲华捧着镜子，仍然还在浅草街内寻找矢川泷。
“真是的，eiyu桑到底跑到哪去了啊？为什么就是找不到他？”
从矢川泷消失到现在，大概已经过去了二十来分钟的样子。
雨宫莲华几乎把浅草街逛了一遍，但就是找不到矢川泷，甚至连他来过的痕迹都看不到。
“该不会被影子抓走了吧...？”想到这，雨宫莲华的内心顿时升起一丝不安。
但那也不对啊，浅草街一共也就这么大，要是有影子出现的话，她应该会在第一时间发现才对。
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矢川泷这会儿已经不在浅草街了。
事实也的确如此，但雨宫莲华怎么也想不到，矢川泷这会儿正被困在她手上的那面镜子里。
“发消息不回，打电话也不接，到底是怎么回事嘛，说好了一起行动的...”
对于矢川泷擅自扔下自己这件事，雨宫莲华感到有些不满，但更多的还是担心。
她了解矢川泷，对方肯定不会一言不发的就离开这里，哪怕要走，他也肯定会打个招呼。
在关心人这方面，恐怕没有人比得过矢川泷，所以雨宫莲华不相信他会把自己扔在这里。
“明明特地换上了和服的说...eiyu桑，快回来啊。”
倍感惆怅的雨宫莲华找了张长椅坐下，然后拿起手中的镜子，对准自己的脸。
然而，本应该照射出她面庞的镜子，居然什么画面也没有，黑乎乎的一片。
“这镜子是坏的吗？”雨宫莲华拿起镜子左右晃动了一下，确定不是光线的问题后，她开始怀疑是不是这面镜子坏了。
但镜子是不会坏的吧？只要镜面还在，哪怕碎得只剩一小块，它也能折射出画面才对。
“不会是这面影子有问题吧？”终于，雨宫莲华开始意识到这面镜子有些不对劲。
按理来说，一面完整，没有任何损坏的镜子，是不应该被扔在地上才对，除非它的主人不想要它了，但卖相这么好的镜子，怎么可能会没有人要？
“影子可以寄宿到物件之中，该不会...”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雨宫莲华将手放在黑漆漆的镜面上。
随后，从她的指间流露出一股肉眼观察不到的能量，缓缓融入了镜面内部。
也就是这样做了之后，她的意识被带到了一处陌生的地方。
这里的环境无比空旷，灰黑色的天空让人看着极为压抑，脚底下是深不见底的黑洞，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能踩在虚空上。
在她面前，有一位注视着远方的少女，而少女注视的方向，有一座被独立出来的空间。
空间内部，一群矢川泷正在进行交战，但如果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所有矢川泷都在围攻一个矢川泷。
雨宫莲华也第一时间看出来了，那是真正的矢川泷，还有他的影子。
至于那位少女，恐怕就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了。
“你这个混蛋在对eiyu桑做什么啊！”
一声怒吼下去，那位少女发现了她，像是机械一般的把头扭了过来。
“咦...？”看到雨宫莲华的那一刻，少女显得有些惊讶，“你是谁？你是怎么进来的？为什么你没有影子？”
在这镜中世界，她可以无视外界的一切规则，尽情的创造影子，但奇怪的是，她居然无法探测雨宫莲华的信息，更无法复制出她的影子。
而且，在没有经过她允许的情况下，雨宫莲华居然主动进入了镜中世界，这多多少少有些不符合常理。
“我知道了，你和我一样对吧？是不被这个世界认可的存在，基于某种执念而诞生，一旦这份执念消失的话，你也会跟着消失。”
影子的本质与思念体相同，它们的所有行动都基于某人的执念。
例如那位最初的影子，它的执念，便是来自母亲对人类的仇恨，母亲命令它杀死世界上的所有人类，一旦它拒绝这个命令，就会因为执念消失而死掉。
至于雨宫莲华...她的情况应该比较特殊，因为当初的那份执念早就消失了，只不过她又诞生了新的执念，所以一直活到了现在。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影子和她并不能相提并论，起码在目的上，他们两个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极端。
雨宫莲华是光之使者，想要拯救所有遭受苦难的人，而影子想要杀掉世界上的所有人类。
说它们两个是天生的宿敌，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不要把我和你相提并论啊！快把eiyu桑从那片空间里放出来！”
雨宫莲华并不准备和眼前的敌人废话，她率先出手，用独属于思念体的攻击方式——意念击中了影子。
刹那间，影子的面部开始扭曲，无法再保持人样的它化成一团粘稠的黑色液体，这也是影子最开始时的模样。
被雨宫莲华一击打回的原型，这并不说明影子弱，相反，在这镜中世界里，想要单打独斗战胜它，那几乎是没可能的事情。
因为这里是它的领地，在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受它控制。
下一秒，伴随着影子钻入虚空之中消失不见，原本平静的灰白世界忽然开始扭曲了起来，包括雨宫莲华。
一时间，雨宫莲华只觉得身体被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撕裂，那股力量直击她的灵魂，杀伤力不可谓不大。
但作为特殊的思念体，她肯定不会就这样被轻易击败。
毕竟，思念体的执念越强，意念的力量也就越强，而雨宫莲华的执念，现在可是前所未有的强烈啊。
所以，在她强大意念的操控下，原本扭曲的世界，居然被强行给复原了过来，而藏匿于虚空之中的影子，也被雨宫莲华给强行拽了出来。
不过，她的目标可不是杀掉影子，而是救出矢川泷。
所以，在确定影子已经暂时失去战斗力后，她赶紧冲向了矢川泷所在的空间，使用意念击碎了一道口子。
而在空间内部，矢川泷一刀砍掉了朝自己扑过来的影子，但随后，又有更多的影子向他冲了过来。
此时，他的体力几乎见底，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同时面对这么多人的进攻。
于是，在万般无奈之下，他准备使用全能爆发。
全能爆发在提升他实力的同时，还可以使他保持在体力巅峰的状态，只不过持续时间只有十分钟，十分钟过后，他的情况将会比现在还要糟糕，几乎是面临着死局。
然而，就在他准备放手一搏的时候，漆黑的天空忽然被撕开了一道裂口，从外面探出了一个脑袋，居然之前被他扔下的雨宫莲华。
“eiyu桑！赶快出来！这片空间要塌了！”
在雨宫莲华的提醒下，原本还处于愣神状态中的矢川泷反应了过来。
于是，他一把扫开朝自己冲过来的影子们，并将其中一个影子当做踏板，双腿用力后瞬间跳出了这片空间。
而在他离开之后，由于失去了支撑，整片空间都开始坍塌，那些影子被全部掩埋在了空间碎片之下。
“得救了...”
成功脱离危机之后，矢川泷长舒了一口气，随后，他把目光转向一旁的雨宫莲华。
“heiki桑，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我记得我不是被吸到镜子里面了吗？”
雨宫莲华的出现让矢川泷倍感意外，同时心中也有些庆幸，要不是她突然出现救场的话，想必自己就栽在这里了吧。
还好这次行动把她一起带过来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我捡到那面镜子，然后就顺着影子的气息找过来了。”雨宫莲华说道，关于她担惊受怕寻找了矢川泷足足半个小时的事情，那是一个字都没有提。
“真的假的，原来你这么厉害啊。”矢川泷伸出手按了按雨宫莲华的脑袋。
“那当然啦，还有，能不能不要把我当小孩子。”雨宫莲华骄傲得双手叉腰，然后用叉腰的手甩开矢川泷按自己的脑袋的手。
随后，她把目光看向了即将恢复的影子：“说起来，那个家伙是影子吧？而且气息和其他的影子不同，好像杀不死...”
思念体很难被杀死，雨宫莲华非常清楚，所以想杀死本质上与她接近的影子，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
思念体的生命很脆弱，只要支撑着她生存的执念消失，那就一定会死掉。
但相反，假如那份执念没有消失的话，那你就很难消灭思念体，可谓是一把双刃剑。
“是从明治时代之前就诞生的，最初的影子，还干过不少坏事。”矢川泷说道，随后，他把自己看到的，有关影子的记忆全部告诉了雨宫莲华。
听完他的讲述后，本应该感到愤怒的雨宫莲华，竟是露出了一副疑惑的表情。
“eiyu桑，你刚才说，是它的母亲把最后的神性传输给它，让它获得了力量，可为什么我觉得不对呢？”
“为什么要这么说？”
雨宫莲华解释道：“因为你看啊，影子最开始是没有攻击性的，因为母亲把神性与执念传输给了它只有，才具备了杀人的能力。”
“但我们换一个角度想，它变成这个样子，真的是因为母亲把力量交给它，而不是母亲占据了它的身体吗？”
听到这话，矢川泷顿时愣住了。
那位在村庄里遭受凌辱的少女，居然在临死前的最后一刻夺舍了自己的孩子？
仔细想想确实有这种可能，毕竟她把神性传输给影子，又怎么会把对人类的仇恨一并传输过去呢？
那也太奇怪了，没有理由啊，神性是绝对神圣而圣洁的东西，怎么可能会掺杂仇恨的执念。
等等，执念？
想到这，矢川泷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我说，heiki桑，你们思念体可以把意识寄宿到其他生物身上吗？”矢川泷问道。
雨宫莲华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理论上来说是可以的，但我没有那么做过，所以不清楚。”
“那你说，会不会是影子的母亲诞生出了极其强大的执念，然后寄宿到了自己孩子的体内？”
“嗯，执念是我们思念体诞生的必备条件之一，所以有可能。”
这句话说完，两人都陷入了沉默，然后同时把目光看向了从地上站起来的影子。
原来，站在他们面前的，并不是一开始那个只能维持液态的生物，而是那位被凌辱少女的执念吗？
因为想向人类复仇，所以诞生了执念，又因为必须维持执念才能生存，所以需要不断制造屠杀。
非常合理的解释，也验证了为什么影子不是纯粹意义上的神。
毕竟夕弥神社的那位少女说过，真正的神可是无法亲临世间的，只能通过拟态化身，或是寄宿于物品和人才能施展一部分力量。
“吞噬神明，是因为想要恢复自己丧失的神性，说到底，她当初为什么会出现在小岛的海滩上呢？”
故事的最开始，是少女被海浪冲到了小岛的海滩上，然后被那个村民捡回家。
她不是神吗？为什么会受那么重的伤，还会出现在那么偏僻的地方。
这或许和神道教内部的争斗有关，毕竟神灵之间为了扩展信仰而相互讨伐的事情，矢川泷也不止一次听说过。
“heiki桑，你刚刚说那个家伙无法杀死，那你作为思念体，知道该用什么方法把思念体彻底消灭吗？”
矢川泷不知道该怎么消灭思念体，所以向同样是思念体的雨宫莲华发出了提问。
“这个啊，超级简单，只需要抹除维持思念体诞生的执念就好了，比如它的执念是对人类的仇恨，只要抹除它对人类的仇恨就行。”雨宫莲华回答道。
这其实也是她自己的弱点，只不过她相信矢川泷肯定不会让自己消失，所以才会毫无顾虑的说出来。
抹除对人类的仇恨啊...
这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毕竟它没有感情，头口上的劝告肯定没用。
还是说，需要进入到它的内部寻找解决问题的方案吗？
在这个镜中世界，没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到的，甚至跨越时空回到过去都不是什么问题。
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得让雨宫莲华获得这里的控制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