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自我湮灭的真龙……
哪吒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乾巽，眼中神光熠熠，金红色的光华摄人心魄。
神念沟通自我大道，以乾巽展现出的讯息推演其来历。
不过几个呼吸间，哪吒便生灭了无数个虚拟推演世界。
勘破乾巽的外相皮肉，灵魂真灵。
直接看到了最深处那一抹代表根源的永恒意志，那不断衍生完善的大道法则。
真仙无二，每个人都拥有独一无二的道心，意志，大道。
而这一抹永恒的意志，就是真仙的本质，也是真仙真正意义上的自我。
这一抹璀璨的光，就是真仙真正的样子。
面对哪吒的探寻，乾巽并没有阻拦，也阻拦不了，面对一尊高他两个境界的太乙，乾巽也只能保证内心意志不被窥视。
又或者说，这内心意志不被窥视，完全就是真仙的权柄。
哪怕大罗也少有能直接看到真仙的内心的存在。
哪吒一遍又一遍的打量乾巽的根源，一次又一次的与过去时代的太乙大罗们的气息对比。
相比乾巽的告知，哪吒更相信自己的判断。
因为真仙意志骗不了人。
在看到了乾巽的本质后。
永前，无限，自由，自强，智慧……
种种代表向前意志组合成的纯粹大道之光，让哪吒这尊太乙都自愧不如。
如果说哪吒是一整个宇宙那么大的顶级玻璃种玉石。
那么乾巽的意志就像是最璀璨通透的钻石。
虽然小，但却纯粹到了极点。
岁月气息三万九千七百一十年。
这个数字绝对不会有任何偏差。
没有任何那个时代的罪恶因果，也没有岁月流逝下产生的磨损气息，一切都是那么的干净而纯粹。
众种迹象都表明，乾巽就是这个时代初生之人。
但是这怎么可能！
根本不可能！
一个修为勉强够得上金仙的修士，
哪怕意志再璀璨，未来是混元级别的存在，那也只是未来的潜力。
如今的乾巽，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他这尊当事人的混元太乙，毫无反应的接触那段岁月，哪怕只是看到。不更改任何东西。
现在只是现在。
对于真仙之上的人来说，只有现在与过去，没有所谓的未来。
未来是不定且无限的，在虚幻无限的未来中，无数凡人都可以是混元无极级别的存在。
但是那些未来的混元无极，却很少有人能更改过去。
不是改不了，而是没意义，一些无关紧要的时间，根本不需要改。
而那些真正触及大局的时间，根本不是寻常混元能改的。
想要以未来干涉过去，除非……
“呼……”
到底是混元太乙一级的强者，虽然有些失控，但还是很快反应了过来。收敛自身流散而出的力量。
“你是大罗的未来身?是哪一尊大罗?我没有从你身上看到任何熟悉的气息。”
哪吒目光有些复杂。
“算了，你不必回答我，我就不应该问。”
没等乾巽开口回答，哪吒便打消之前的想法，喃喃自语道。
“身为大罗，必然会背负一段注定的过去命运，你估计身上还有不少不能透露的隐秘，要是被人知道了估计就麻烦了。”
从石凳上站起，眼中清明，气质上再次多了一丝痞气，身上丝毫看不到之前那恐怖的仿佛能压塌诸天的气息。
像是俗世间一个浪荡不羁的少年，遛狗走马之辈。
右手探入虚无，从永恒凝固的混沌之中，抓取一道金色的光华。
随手将之丢给了乾巽。
“我说我，以当时的那失我状态下，压根用不了九转金丹，结果老君直接硬是把我塞进了八卦炉里，等我回复意识后，直接就已经是混元太乙，还说这东西我以后用的着。”
“我算是明白了，老君那家伙为什么要将这九转金丹交给我，合着就是给你准备的。”
说到这，哪吒言语中有些无语，淡淡瞄了一眼乾巽。
“你们这些大罗就是麻烦，一个个都算计这算计那的。像老君，一尊人族大罗，偏偏喜欢入那天庭，特不知道怎么想的。”
“哈哈，老君或许有什么苦衷吧，你这份人情我乾巽承下了。”
乾巽对于哪吒的抱怨，也不放在心上。
某种意义上哪吒说的也没错。
大罗的数量是很少的，每一个都拥有逆改过去的力量。
过去，未来，现在。
三尊完全不同却又相同的真我。
唯有这种苛刻到极致的意志才能成就大罗。
也唯有大罗可以逆改岁月。
因为大罗可以通过三个不同的真我。作用过去未来现在，从而影响各种大势。
而太乙，太一，只有现在，也为唯一。
每一尊大罗都会走一次过去未来，统合所有。
这是大罗的权柄也是特权。
可以避免各种因果，干扰过去。
这也导致了大罗的痕迹遍布古今所有。
当然纯粹的太乙也不是没有能力干扰过去。
只要太乙自身实力够强，直接压着所有敌人将那个时间线涉及的全部人都认同诚服便可。
“随意，无所谓……”
哪吒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好似毫不在意一般。
真是个口是心非的家伙，乾巽暗暗发笑。
但也没有揭穿，自顾自的研究起了九转金丹中蕴含的一整个纪元演化而出的道果。
哪吒则是散漫的走到了石栏杆前，一手撑着脸，依靠在栏杆之上。
怔怔的望着山间的云雾，目光涣散。
……
“你是哪里来的雄孩子?！你父母没教过你，不要仗着自身修为为非作歹嘛！”
“我哪有，你这龙怎么平口污我清白，我不就是用混天绫在海边戏耍嘛，怎么就为非作歹了?”
“你！你还好意思说！你知道你这混天绫在这东海海中搅动，伤了多少生灵吗?”
“略略略～不就是方圆几百里的巨浪嘛，周围又没人，你们这些水族，应该不会连这点风浪都承受不住吧。”
“你那混天绫是那先天灵宝，搅动的可是东海概念！你知道诸天万界中拥有东海海畔概念的世界，会因为你这种行为造成多大的伤亡吗！”
“那可是数以兆万的有灵生命！今天我就要替你父母教训一下你。”
“略略略～有本事来抓我啊，抓得住小爷我，我就认错。”
“本小姐今天还就不信了！你给我站住！我非要把你屁股给打烂了！”
夕阳下，一大一小，一追一逃，是两人相逢的过去。
许久之后，一大一小，躺在沙滩上，小个子率先开口。
“……对了，我叫哪吒是李靖的儿子，你呢，你是东海龙宫的龙嘛?我父亲说，龙宫里的龙都是坏人，四处吞噬凡人，业力滔天。”
“我是东海的龙，但我不是东海龙宫的，我是东海概念演化而出的真龙，只要成年，就是真神！是这东海真正的龙王哦。”
“哦，原来你不是东海龙宫的龙啊，那就好，这样我就有朋友了，你愿意做我的朋友嘛。”
“你没有朋友?”
“他们都把我当做灾星，不愿意跟我玩……”
“哦?为什么?你看着很可爱啊，为什么他们认为你是灾星?”
“陈塘关的人都说我是魔神转世，所以不让同龄人陪我玩。”
“为什么说你是魔神啊?”
“一开始倒没有，但是我所过的地方，就有很多人倒霉……渐渐的我就被人称为魔神，灾星了……”
“哦是这个原因啊，那是因为你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你的本质很高，比那些凡人高太多了，你不经意间的一丝意志波动就会影响世界法则。从而造成各种危害。”
“啊?！那么说我真的伤害了东海海畔无数生灵嘛?”
“哼！不然呢?你以为我吃饱了撑着来找你这个小屁孩?”
“对……对不起。”
“没事啦，我已经救回他们了，我教你修行，控制力量怎么样?这样你就不会伤害到别人了。”
“好啊！快教我！我要学。”
曾经的那段莫名的岁月，逐渐清晰了起来。
哪吒的嘴角微微上扬。
下意识的抚摸着腰间的那根金色透明腰带，眼中闪过一丝极致的悲伤与痛苦。
美好在那个时代，根本就不能长久。
他是灾星，至少在那个时代，他就是灾星。
依稀记得那个雨夜，他亲手将最在乎自己的人，给抽筋扒皮。
她明明拥有反抗的力量，一尊真龙，哪怕只是刚刚度过成长期的真龙，又怎么可能打不过一个七岁的孩子。
作为东海概念衍生的真龙。
未来几乎是注定的太一神。堪比混元太乙真仙的存在。
真龙的龙筋是什么，那是真龙的核心，是大道。
龙筋被抽，对于真龙而言，那就是最痛苦的一种刑罚。
……
“哪吒你醒醒！你怎么了?快醒醒！不要再用混天绫搅动东海了，大半个东海的海域都已经天翻地覆了！你这样积累灾劫，庞大的因果业力，会把你侵蚀的失去自我的！”
“你是谁?！你这小龙怎么敢来教训小爷我?！你那手下夜叉荼毒生灵已经被我宰了。如果识相快快退去，不然我把你抽筋扒皮，用你的龙筋为我父亲做一条腰带。”
“哪吒你醒醒，不要再这样了，我求你了，不要再这样了，在这样下去，你会彻底失去自我的！”
“什么?你要要我好看?东海龙三太子?我看你就是找死！”
就这样，当他醒来之后。
手上沾满了金色的龙血，腰间一根金色透明的腰带。
身前少女圣洁美丽的面容惨白如雪，头顶透明彩虹色的龙角断裂。
金色的血迹沾满了全身，宛如失去了翅膀的蝴蝶跌落在凡尘。
“不！你为什么不反抗?！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不逃。”
孩童看着这一幕，崩溃的跪倒在地面，将少女搂入怀中。
“我逃了，你怎么办呢，你可是我的朋友……”
少女颤巍巍的伸出右手，擦拭去了孩童的眼泪。
“咳咳……不要哭，你可是无法无天的小魔王啊……”
由于失去龙筋，无法掌控身体，下半身已经变回了染血的龙躯。
龙脊之上，仿佛被一股力量硬生生的扒开，断裂的龙骨，模糊的血肉，预示着之前孩童的残忍。
被少女遮掩的场景就这么赤裸裸的展示在了他的面前。
眼前的一幕，让孩童几欲疯魔，随即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一只手猛的朝腰间多出来的腰带抓去，同时眼中带着一丝期许。
“你是真龙！只要龙筋回归，就一定能活下去！”
“咳咳……哪吒，不要这样……失去了这根腰带，你会被东海的业力压垮，变成绝情绝性的疯子的……”
少女抓住了孩童的手，哪怕失去了龙筋，一尊真龙也不是哪吒这未入真流的修者能先提并论的。
“疯子！疯子又如何！”
孩童挣扎着想要脱离。
少女圣洁的面容，带着一丝极致温柔。
“咳咳……没用的，覆水难收。就算你安回去，我也是要死的。”
“而且我本来就是要死的。”
“我是东海概念衍生的真龙，却不被这天庭认可，早就降下了无我之劫，我本就时日无多……”
“……”
“替我好好活下去……哪吒……”
少女的话半真半假，但当初不过七岁的他有如何分辨的出呢。
直到后来哪吒成就真仙之后，他才知道。
作为真龙，龙筋根本不可能被他人抽出来，是她自己抽的。
她想要救他的想法是真的。
时日无多却是假的。
作为东海概念下的真龙，天生的真神，天庭是不可能抹杀，也抹杀不了。
至于所谓无我之劫，是天庭降下的永恒时间轮回，用无穷无尽的时间，去磨损一尊真神的爱。
将一尊爱世人的神变成，无情无心之天神。
这是是无我之劫的本质。
神是爱世人的，虽然终会归于无情。
但这是一个无比漫长的岁月。
想要一尊神不再爱世人，至少需要十亿个纪元的磨损。
而无我之劫，便是让真神在虚幻真实中，直接度过这漫长的岁月。
这是她注定的命运，但她并不接受这个命运。
她一拖再拖，最终选择，在无我降临前，让自己归墟。
以自身大道大爱所化的龙筋，束缚住哪吒的内心，让他能够不被世界所磨损。
至于她自己，则是将自己彻底掩埋在了岁月的底部，永恒沉寂。
……
“那个，未来帮我送一句话吧。”
“什么话?”
“……我想你了，我真的好累，你回来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