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上午十点，咖啡厅，杨浩见了廖行长。
今天的廖行长，和之前没两样，头上打着发胶，裁剪得体的男士西装，一副精英人士既视感。
“杨老板，本来想着昨天联系你，可昨天突然开工作会议，抽不开身，没有来见你？”
廖行长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说道。
“没事，反正贷款的事也不着急。”杨浩笑道。
廖行长：“…机场审批应该下来了吧？”
“哦，这个啊！”
杨浩笑着倚在椅子上，“廖行长认为，两个边疆小机场，对我们东方集团来说是个负担吗？”
廖行长干笑一声，不会装会死啊！
不过看对方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显然没把那几十亿贷款放在眼里。
这让他有点唏嘘。
几十亿贷款对他们工行来说，也是一笔巨款，他们慎之又慎。
可是在杨浩眼里，似乎随时都可以掏出来。
“好了，不说了，说说你今天来见我的目的吧！”杨浩喝了一口咖啡道。
廖行长点点头，脸色认真的说道：“杨老板，我们工行认真考虑一下，希望东方集团多贷点，20亿金额最适合。”
杨浩坐直身体，“贷款金额有点多哦，每年的利息要增加几千万，我的损失可大了。”
廖行长皱皱眉。
杨浩继续说道：“你们之前不是划分好了吗？四家银行总共贷款50亿，现在给你们工行单独放开口子，其他银行有可能跟着效仿，到时我就相当犯难。”
廖行长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开口说道：“利率只要4.5%。”
杨浩再次摇摇头。
“那你说一个数，再不行的话，贷款的事只能延后了。”廖行长拿起公文包，作势离开。
“你突然增加贷款金额，公司资金链压力很大，这样吧，你把利率降到4.35%。”
这时候两人都在较劲。
对杨浩来说，多五亿少五亿贷款，影响不是很大。
然而，对廖行长来说，多贷给东方集团五亿，今年的贷款额度圆满完成，年业绩考核相当漂亮。
也许再坚持一下，杨浩就同意了。
可是，杨浩对他的作态，无动于衷。
无奈，他只好暂时离开。
………
看着廖行长离开，杨浩若有所思。
这样下去，贷款要什么时候下来？
他心里也有点小急迫。
工行并不是他唯一的选择，工行不贷，有的是银行贷。
但他就是怕其他三大银行也突然加入进来，那他就坐腊了。
你说工行搞什么？
缺钱用的，在银行借不到钱，不缺钱的人，银行还嫌你借少了，鼓到往口袋里塞。
………
另一边，离去的廖行长始终有种紧迫感。
随着金融危机影响，江州境内工行的放贷逐渐下滑，并不是钱放贷不出去，而是不敢放。
现在银行不像以前疯狂放贷，资金风险是影响银行放贷的最大因素。
尤其是当前的经济形势，许多中小型企业受金融危机影响，业务下滑，盈利降低。
他们工行怎敢放贷？
要是放贷给这些中小型企业资金风险太大。
那贷款收不回来，是要承担责任的，严重的还要开除。
行政级别越高，承担的责任越大。
比如，客户经理放贷收不回来，主要看客户经理有没有业务上的瑕疵，有没有违规事项存在。
如果有，那就承担处分吧。
从罚款，记过一直到解除劳动合同，视情节的严重程度。
如果没有问题，叫“尽职免责”，毕竟有些问题是客户经理无法预料的。
还有一种叫“下岗催收”，停薪留职，你的人事关系给你留着，但是不会发工资给你。
你什么时候把你放贷的钱收回来，就什么时候复职。
作为行长，廖行长虽然不会因为一两笔贷款收不回来被免职。
但放贷任务不达标，直接关系他的工资和业绩奖励。
这也是他急于增加贷款金额的原因。
只要和东方集团达成20亿贷款协议，他今年的业绩考核就能名列前茅。
“行长，怎么样？”
停车场，经理小王迎上来。
廖行长摇摇头，坐到车上。
小王坐在驾驶室，启动车子。
“不是很理想，希望下一次达成协议吧。”
廖行长揉揉眉心。
车上，小王从倒视镜看到廖行长愁眉苦脸的样子，忍不住开口道：“行长，我这几天在研究东方集团，关于杨老板，我了解的更多。”
廖行长没有说话，静等这位心腹说话。
“据与我研究，东方集团现金流十分充足，这个杨老板是属于那种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多贷五亿他并不介意，他在意的是年利率。”
廖行长皱起眉头，4.5%的利率已经很低了。
小王一边开车，一边叹气，“我这些天研究了东方集团贷款业务，发现杨浩很少贷款，至今也才三笔贷款。”
廖行长摇摇头，“他不是不愿意贷，而是要低利率贷款，最初的城市银行，就是给他的优惠贷款。”
“廖行长，时间已经到了年底，考核的时间又到了。”
小王提醒道，“如果考核不达标，我们省行的评分就要降低，业绩奖金就有减少，还会影响你的职位升迁。”
他现在跟廖行长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蚁，一荣俱荣。
廖行长起飞了，他跟着高升。
但如果廖行长升迁无望，他也只能老老实实呆在那位置。
“难搞啊！”
廖行长揉揉太阳穴。
“行长，我觉得贷款利率低点，并不重要，只要把钱放出去，能够平安收回来，就可以了。”小王建议道。
廖行长点点头，没有否定也没说话，望着车外沉思。
……
另一边，杨浩刚离开咖啡厅，就接到田明春的电话。
“小杨，老廖是不是找你？贷款谈好没有？我们城市银行已经批下来了，你随时都可以过来签字。”
“对呀，他过来来找我，想让我多贷几亿，你说这不是让我为难吗？”杨浩笑道。
“哦！”田明春无语，银行送钱给你，你都不要，这个逼装的清新脱俗。
田明春还想银行塞钱给几亿。
可惜呀，银行看不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