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瞬间，乔雪琪如愿地收获了诸多视线，并且被深刻记住了她的名字。
直到有人低笑了声，完全凝固住的气氛，才有所打破，视线纷纷转到了发出笑声的那个人身上。
许泽清用着不大不小，刚好在周围的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提醒陆学冕，“老师，她现在是国内的人气新秀画家joe，马上就要在诗茵的画廊开画展了。”
“这样，”陆学冕若有所思地一点头，然后用带着几分挑剔的眼神再次看过乔雪琪，“好好加油，年轻人。”
乔雪琪陡然回神，手指和嘴唇都是微微颤抖着，但还是强撑着露了感激的笑，“谢谢陆教授，我会的。”
在她说完这话后，宋锦荣及时握住了她的手臂，支撑着她站稳，紧跟着再带上她悄悄退出了这个包围圈。
有人贴心地给他们让了路，但却没有再给一个眼神。
但就算是这样，乔雪琪仍旧是感觉到非常丢脸，好像此刻场馆内所有人，都在用嘲讽的眼神看着她一样。
见她久久缓不过神来，整个人备受打击，宋锦荣不由暗叹了声，之前业内一直传陆学冕嘴下不留情，这会才算是真正见识到了。
刚刚那一句话，好像只是从回忆里翻找出了这么一个人，但却透露了两个极为重要的信息。
第一，乔雪琪出国的名额是抢来的。
第二，明明是学校给她出国的机会，但她却再没回校看过，毫无知恩图报之心。
这两点要是在业内传开，乔雪琪的画展会不会有所影响还只是小事，就怕会影响到她日后在国内的发展。
看来他这次有点押错宝了，倒不如去死缠着江诗茵。
想着，宋锦荣就不由又回头看去，只见陆学冕仍带着江诗茵在旁，另一边则跟着一位男学生，一边往前走着说着每幅画的故事，一边还不忘让人们多多关注自己的两位学生。
虽然这种行为，对于还年轻的两个学生而言，犹如被架在火上烤，却殊不知这是其他人想要都要不来的机遇。
宋锦荣再次叹了口气，不过这次，没忍住出了声。
然后就立即引来了很是敏感的乔雪琪转眸看他，眼里冷沉沉的，有些吓人。
“……要先离开吗？”宋锦荣转开视线，低声道。
乔雪琪冷淡扫视过他不自在的神情，摇了摇头，“不，我要留下来。”
落荒而逃的话，岂不是坐实了陆学冕说她的那句话？
想到这，她又冷哼了声，“名额是江诗茵主动让给我的，你别误会了。”
“还有学校……”
他知道，之前他们两个还就这件事商量过，他的建议是，下飞机立刻去学校看看，但她却觉得等到画展开展前夕，和媒体那边打个招呼，准备齐全了再回去比较好。
宋锦荣不得不承认，乔雪琪是非常会经营自身热度的一个画家，事事都会考虑上新闻，上了新闻之后她又会有什么回报，这个回报又能为她带动什么。
一整个循环下来，结果就是她人火了，画的价格也水涨船高。
确实有些本末倒置，忘了在艺术界，作品永远比人重要。
但她好歹还是有一定价值的，反观有足够才情实力的江诗茵，如果只一心守着画廊不愿再动笔画画的话，死缠到最后也可能只是一场空吧。
宋锦荣便还是先安抚着乔雪琪的情绪，“放心，如果之后有什么谣传，锦意会第一时间帮你辟谣的。”
“最好是这样。”
乔雪琪扔下这话，便恢复成以往的骄傲姿态，昂首挺胸着继续在场馆内慢慢走着，认真欣赏每一幅画作。
宋锦荣任劳任怨地跟在她身后，知道她是想做给陆学冕及其他来看展的人看，但也要有人注意到她才行。
看了一圈下来，宋锦荣又不由自主去寻找陆学冕那群人的身影，然后就见得，他们再次站在了学生作品区那边，尤其是着重在点评江诗茵的那幅《告别》。
见状，宋锦荣就不由越过人群，看向了江诗茵，尽管只能隐约看到她的侧脸，可也能大概感觉到，她似乎十分焦灼，像是恨不得立刻逃离现场。
只可惜，陆学冕抓着她说了近半小时的话，之后来了比较重要的看展人，才终于放过了她。
在陆学冕刚走远去寒暄时，江诗茵便借口要去看看朋友的情况，离开了人群。
看到宋锦荣和乔雪琪两人并未不告而别，也没太感到意外，只是上前表示，“我这边没什么事了，你们要是看足够了，想走也是可以的。”
“你呢？”乔雪琪警惕看她。
江诗茵略一挑眉，“我当然是也一起走。”
“那就走吧，我饿了。”
“嗯，我来订餐厅。”
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直接就往外走去，江诗茵轻笑一叹，然后就跟了上去。
刚走到出口，口袋里的手机就震了两下。
就在她拿出手机看的时候，前面的宋锦荣才想起来要问她，“你跟我们一起吃饭？”
江诗茵已经看完了消息内容，收起手机微笑摇头，“不了，我有约了。”
就等着她拒绝了，乔雪琪拔腿就走，头也没回，宋锦荣只好对着江诗茵匆忙一点头，小跑着追上。
他们俩刚走，许泽清就有些气喘吁吁地从场馆里出来，“好哇你，竟然丢下师哥一个人跑路。”
江诗茵一耸肩，无辜道，“我这不是在等你吗？”
如果他不发消息给她，估计人都跑没影了吧。
许泽清气笑了，“走，吃饭去，你请客。”
“行，地方你定。”
江诗茵干脆应下，一边往前走着，一边问他，“陆教授没抓着你陪聊么？”
“想抓来着，后来嫌弃我太邋遢了，赶着我回去洗澡，”许泽清一脸庆幸，随后又有点迟疑，“我身上没味道吧？”
“有啊。”
“啊？？？”
江诗茵笑了，“火烧眉毛的味道。”
“……”许泽清想生气又气不出来，只能隔空点着她，“行，你行。”
闹归闹，饭还是要吃。
许泽清没开车，就自然而然蹭了江诗茵的副驾，然后还顺手接过她的手机，设置导航。
江诗茵正认真看着后视镜倒车，冷不防听他“咦”了一声。
她手下很稳，将车顺利倒出，然后才转头看过去，“干嘛？”
许泽清把手机屏幕展示给她看，“这拍的是我们俩吧？”
“？”江诗茵定睛看了看手机上的照片，虽然没有特意放大，而且是以有着特别设计的美术馆门口为背景，但一眼就能看到，照片右下角的两个人。
正是他们刚刚说笑着走下阶梯的场景。
“啧，”给她看过后，许泽清又再看了一遍，“乔雪琪还是这么能膈应你啊？这构图，只要不是瞎子，就能看出是刻意在拍我俩，而不是拍什么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