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策接过了他手里的烟，拿过他的打火机给他点燃了之后才自己点燃的。
他轻轻的嗯了一声，算是对他刚刚的话的回应。
闻父笑了一下，伸手拍了一下他，“你跟你爹说话能不能有点热情。”
闻策也笑了，“可是我感觉你这表情好像想说很严肃的事情，我要是太热情了，你觉得不好开口怎么办？”
闻父看着闻策脸上的笑容，一转眼，他的儿子都这么大了。
都到了能结婚的年纪了。
闻父深深的吸了一口烟，喷出来的烟雾模糊了他的脸，遮住了他眼里深沉的愧疚。
“小闻，你恨过我吗？”闻父嘴角的笑容收敛了一些，声音变得有些沉。
闻策摇头，“没有，不说当年你不知道我的存在，就算是知道了，你不要我也能理解的。”
毕竟这事对闻父来说实在是太恶心了。
被自己的学生下药逼婚，这都tm的够恶心一辈子了。
要是再来了一个大着肚子逼婚...
闻策换位思考了一下，要是他真的会杀人吧？
闻父捏着烟，看着闻策沉声说，“我，真的知道你，然后不要你了。”
闻策看向了他，眼里倒是带着些许惊讶，除此之外没有其他更多的情绪。
可是即使这样，还是让闻父眼里的愧疚和心疼隐藏不住的冒了出来。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也很低，“你妈之前刚检查出来有孩子的时候，偷偷给我打过电话...”
那个时候我闻父什么都没有了，工作没有了，原本的未婚妻也没有了。
浑浑噩噩的。
接到陶桃的电话的时候她开口一声带着些许甜蜜的，“老师...”
直接让闻父觉得自己浑身发冷，那一刻他想的是自己这辈子是不是就摆脱不了这个噩梦了？
果然陶桃说，“老师，我怀孕了，孩子是你的，你开心吗？”
“小闻，我那一刻真的很绝望，我想过要不回去把她杀了，把你杀了，然后我再自杀算了...”闻父的声音很沉，“可是我还是缺少了勇气。”
他那个时候只是冷冰冰的说了一句，“打了吧。”
然后挂了电话，转头给陶旺打了个电话，把陶桃怀孕的事情告诉了他。
闻父知道，陶桃是不可能会去打掉孩子的。
但是陶旺却也不可能会让她生下孩子。
“我以为孩子不在了，”闻父的声音有些抖，“因为我后面又接到了她电话，她带着恨意说我好狠心，说我以后会后悔的...我没想过她会把孩子生下来...”
闻父的眉心紧皱，眼里都是懊悔，“没人告诉我孩子生下来了...”
他拿着烟的手甚至在颤抖。
闻策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轻声说，“对不起爸，看到我会让你想起不好的事情吧？”
闻父看着他，眼眶很红，“没有，我只是，我只是真的后悔，要是早知道...”
“还好你没早知道。”闻策却笑着打断他，“还好你不知道，不然你遇不到阿姨了，也没有小意了。”
闻策太了解自己的父亲了。
当初陶桃其实打的什么算盘也很清楚了。
把孩子生下来，然后抱到闻父面前。
根据他爸这种性格，十有八九会真的为了自己跟那个女人结婚吧。
可是结婚之后老爸会多痛苦啊？
一个不爱的妻子，甚至可以说是他噩梦的妻子。
一个不想要的孩子...
一个不幸福的家庭。
“闻策，可是我有时候想，我要是知道你，起码你不会这么辛苦，你才那么小啊。”闻父看着眼前的孩子，“我终究是自私的，我之前一次都不敢跟你提，怕你知道，我曾经不要你，我曾经有机会知道你，让你不必受那些痛苦的...”
他每次午夜梦回的时候，梦到了那个女人，那个电话，最后变成了第一次见到闻策的时候的那个冷漠面无表情的样子，那么小的一个孩子，他没有情绪起伏。
不会哭也不会笑。
被带回家了，半个月了才开口叫了一声阿姨。
叫的是他曾经熟悉的王阿姨。
他现在生意上的朋友，还有一些不清楚的朋友总是调侃他对孩子太宠溺了。
孩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内疚，这么多年了他依旧忘不了闻策看他的第一个眼神。
陌生，戒备，还有犹豫。
闻父闭上眼，“对不起啊，小闻，我不是一个好爸爸。”
“谁说你不是了？”闻策看着眼前的父亲，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别哭啊，我们在马路边上呢，多尴尬啊。”
他的声音甚至带着笑。
闻策是真的不觉得老闻做错了什么。
这件事里面，他也是受害者啊。
他的一辈子基本也被毁了。
要不是遇到了阿姨，这一辈子的老闻估计现在在哪找都找不到了。
要是换一个人，甚至知道自己的存在也不会去找吧。
但是老闻不一样，他一路赶了过来，见到自己的第一眼眼眶都红了。
他是一个好父亲，虽然他出现的时间晚了一点。
但是谁都不能否认这个。
闻策伸手揽了一下他的肩，父子俩的身高差不多。
闻策这才发现自己好像比老闻高了。
他低声说，“老闻，你是一个好爸爸，阿姨也是个好妈妈，我很幸福，我有爸爸妈妈的疼爱，后来还多了一个妹妹，到现在，我多了一个媳妇，我现在真的很好。”
“而这一切，都在你和妈出现在我面前的那一刻开始的，我觉得自己活的像个人，是从你们出现开始。”
闻策的声音带着笑，“所以你想这么多干什么呢，我很好。”
闻父听到那句爸妈抬头看向他。
眼眶虽然红，但是到底没哭。
他扯了扯嘴角，“你阿姨听到，不对，你妈听到该多开心啊。她一直觉得你不会叫妈。”
闻策像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移开目光，“我就是，有些不习惯。我在外面都是叫爸妈的。”
闻父看着眼前像是有些别捏的儿子，忍不住笑了。
闻策真的变了很多。
他的目光看向不远处的超市，女孩刚刚提着东西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