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一波又起
方瑜的劝告并没有得到任何的响应。
其实从其他人的视角来看这件事，在这个时候选择离开，属实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这已经和具不具备感应敌人危险程度的能力无关了。
大家都是队友、朋友、好兄弟，怎么可能说当逃兵就当逃兵呢？
……
赞吉尔仍旧没有出手，只是念叨着“朋友们”的名字；他身上的服饰其实比暗影猎手沃金还要诡异可怖一些，但方瑜等人可没有闲工夫去注意这种方面的问题。
该怎么办呢？
方瑜犯难了，除了找不到破局点以外，他心里对沃金也生出了些抱怨。
情报不是说赞吉尔去了祖尔格拉布吗？
他妈的这个害人精！
正当方瑜开始在心里痛骂沃金的种种不地道的时候，赞吉尔那边有了新状况。
巨魔巫医缓缓站起了身，像是下定决心似地喃喃自语道：
“赞吉尔……”
“赞吉尔不能没有朋友。”
“赞吉尔可以自己制造朋友。”
赞吉尔一边说着，一边将转过身子，目标直指方瑜等人。
“小心药水或者毒气，一点都不要沾到。”
方瑜已经放弃了劝说同伴们逃跑的想法，他缓步向前，走到了队伍最前方的位置，做好了战斗准备。
“赞吉利之火！”
“冰霜射线！”
方瑜几乎是预判到了赞吉尔出手的时机，幽蓝色的神秘火线与寒冰能量对撞在一起，湮灭于无形之中。
人类法师和巨魔巫医皆是一愣，显然，他们谁都没预料到这样的结果。
对于方瑜来说，他能明显感觉到赞吉尔攻击法术的威力是比不过麦佐斯和它的食人魔法师军团的。但奇怪的是，自己的寒冰射线明明在对波中占尽了优势，却莫名其妙的在对方火焰消失的同时，结束了技能释放。
至于赞吉尔，他并没有因为自己的法术从威力上被压制而感到意外，那不是他的强项。但是赞吉利之火这个技能很怪，作为研习神秘巫术多年的巫医，他自创的技能也拥有和他研制的毒素同样的特点。
赞吉利之火的温度、威力、规模都不大，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可能还不如普通火焰。可它真正厉害的地方，是其能够借助物质以外的东西燃烧；包括但不限于魔法、怒气、甚至灵魂。在以往的时候，赞吉尔的敌人们自身还没被火焰给伤害成什么样，就先因为体力不支或法力耗尽而倒下了。所以严格来讲，这个法术更像是一种以元素为媒介传播的毒。
为什么赞吉尔会感到吃惊呢？
在刚刚二人用技能对攻的时候，赞吉尔其实十分狡诈地将火焰的弹道控制成了螺旋状。这是他常用的伎俩，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赞吉利之火将会绕过冰霜射线直击方瑜本人。虽然自己多半要做一个前滚翻之类的动作，但这种看似吃瘪的举动反而能更好的麻痹敌人，让其误以为已经占了上风。
“难道说？”
赞吉尔的脑海中蹦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假设。
“我的赞吉里之火直接被那家伙的技能给蒸发掉了？”
蒸发这两个字被巨魔巫医用的十分贴切，而事实也差不多正是如此。
方瑜的技能威力实在是太大了，以至于在赞吉尔尝试偏转了火焰的轨迹后，技能仍是无法避免地触碰到了寒冰射线本体。再之后的事情就比较简单了，法师和巫医的技能属性就像是对调了一样，那道由火焰构成的“液体猛毒”，落在了以寒冰光束为材料制成的烧红铁棒上，被蒸发掉了。
“赞吉尔的朋友是你杀掉的？”
巨魔巫医开口了，并且还是用他习惯的第三人称视角当主语。
方瑜赶忙拦住了想要对赞吉尔发动攻击的队友们，说道：
“我杀掉的，只有赞吉尔的奴隶。”
面对拥有特殊能力的boss级角色，方瑜还是不想直接和对方陷入不死不休的局面的。
“他们是赞吉尔的朋友！”
“朋友！”
方瑜急忙伸出手掌安抚道：
“好，好……”
“朋友。”
正当他下意识地想要继续顺着赞吉尔的话往下说时，一个奇怪的念头忽然出现在了自己的脑海里。
“额……”
方瑜停顿了一下，随后站直了身子，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说：
“不过我不确定你交朋友的方式是否是正确的。”
“因为无论两人之间是因为志同道合，还是情意相投，能被称为朋友的都必须是彼此之间互有交情。”
“单方面的强迫或是控制，都不能被称之为朋友。”
此言一出，连特战队的成员们都不自觉地往方瑜这边瞥了一眼。
谈判和劝说并不是他们的必修课，但是只要有脑子的人就都应该知道，不能轻易刺激情绪不稳定的恐怖分子，无论他们是挟持了人质还是想进行自杀式恐怖袭击。
“赞吉尔可以自己制造朋友……”
巨魔巫医的声音并不像刚刚那般激动了，他甚至有些犹豫，就好像没底气似的。
“赞吉尔自己制造朋友就足够了。”
方瑜没有给赞吉尔更多的思考时间，问道：
“那妖术师金度呢？他算是什么？”
“你的那些巨魔、和纳迦朋友们呢？他们又去哪儿了？”
队员们纷纷用眼色、表情、轻咳等动作示意着方瑜，但那句“不要再继续刺激他了！”的话，却是没人真的说出口。
这并不怪他们，毕竟在大概半分钟以前，方瑜他也是这么想的。赞吉尔的经历与角色设定，实在是太容易让人将他理解成危险而偏执的疯子了，容易到，人们都已经忘了，他是个凭借一己之力研究出操控生者、奴役亡灵巫术的天才。
这种家伙放到地球上，经常会有一个更加花哨的称号：
高功能自闭症患者。
而很巧的是，方瑜在他自己开发的游戏中，曾经设计过一个类似的角色。
“你很强，赞吉尔！”
“如果能真的和你成为朋友，那应该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
方瑜称赞道，将原本有些沉重的话题转移开来；不过赞吉尔也并没有被如此简单的话术给骗到。
“想从赞吉尔这拿到巫毒药剂的巨魔有很多。”
“但他们大多数都已经腐烂掉了。”
这句赤裸裸的威胁，在姜之凡等人的耳中听起来可能是大事不妙的感觉。但对于方瑜来说，反而是好消息。
果然！
果然赞吉尔是他妈有脑子的，那这样就好办了。
“这样啊……”
“嗯……我认为你做得很对。”
“因为朋友之间需要的不是利益交换的，一开始就带着明确目的性来结交你的家伙，最多也只能成为合作伙伴。”
“能和我说说除了妖术师金度以外，还有那些没有腐烂的家伙吗？”
方瑜的话中充满了暗示，他不期望自己能直接说服或改变赞吉尔的看法，但是至少，他想给巨魔巫医在潜意识中埋下一颗种子。
就像盗梦空间里那样。
“是谁和你说了有关金度的事情？”
……
“没谁。”
“但是暗矛巨魔的首领沃金给了我一些你们的情报。”
“他说你最近留下了冒险者军团，前往祖尔格拉布了。”
“如果情况属实的话，暗矛巨魔就极有可能在你们祖尔格拉布内安插了内应，我觉得你可以用巫术来寻找一下。”
在小队大部分人眼中，方瑜应该是已经疯掉了。
让祖尔格拉布的家伙寻找沃金安插的眼线？
“沃金？你这是什么意思？”
赞吉尔加强了戒备，并抬起了一只随时可以用于施法的手掌放在身前。
方瑜的表情倒是挺轻松的，他摊了摊手，像是很无奈的解释道：
“沃金希望我们能来解决掉这些冒险者，因为这对于他接下来的行动有帮助；出于奖励丰富的原因，我们结下了这个任务。”
“明白了吗？”
“我们连伙伴都算不上，只不过是各取所需相互利用而已。”
“既然你出现在这里了，就说明他的情报出了问题。”
“我们也没必要去做什么与任务无关的事情。”
赞吉尔看了看方瑜，又看了看离他最近的几具冒险者尸体，慢慢把手收了回来。他犹豫了一会儿，慢慢说道：
“赞吉尔之前的确在祖尔格拉布。”
“但是我感觉到了自己一个很重要的……很重要的朋友被什么抢走了。”
方瑜似乎又进入了那种头脑飞转、近乎忘我的状态之中。
“耶尼库？”
他不假思索的问道，仿佛这个问题是根本就不需要验证的送分题，而随着答案的揭晓，许多之前困扰着方瑜的疑惑似乎也变得有迹可循了。
“等等……”
方瑜自顾自地说道：
“是你把他派到了劈颅部族那去。”
“并且他没有和其他巨魔同行。”
“也就是说，他和你……”
赞吉尔并没有让方瑜把这句话说完，他从口袋中掏出了一红一蓝两瓶药剂。
如此举动，自然是引得方瑜全队都瞬间做出了迎接战斗的准备。
“回答赞吉尔两个问题。”
赞吉尔将瓶子轻轻放置到地面上，继续说道：
“每说出一个让赞吉尔满意的答案，这两瓶药剂你们就可以拿走一瓶。”
方瑜的脸上慢慢露出一丝笑容，但嘴上却没把那句“不想把我变成你的朋友了？”说出口。
“什么问题？”
他问道。
“把发生在耶尼库身上的所有事都告诉我。”
面对第一个问题，方瑜没有犹豫，他用尽可能详细的方式将自己的所闻所见，甚至是有关于耶尼库如何被斩首的推测都告诉了赞吉尔。而像什么沃金、邦桑迪、绿色药水等最为重要的信息，方瑜一个也没有藏私。若不是眼下气氛比较紧张，情况比较危机；恐怕大部分人都会在心里对方瑜超强的记忆力感叹那么几句。
赞吉尔并没有明说他对这个问题的回答满不满意，但他在听完之后，却是主动将装有红色药水的试剂瓶向前推了一推。
“第二件事。”
巨魔巫医迟疑了一下，似乎是在考虑该不该问这个问题似的；但最终，好奇心与求知欲还是战胜了他所谓的理性。
“祖尔格拉布、金度、哈卡……”
许多人都以为赞吉尔的话还没有说完，毕竟他刚刚所说的这几个字，连一段完整的句子都算不上。但在方瑜听来，这三个名字所表达出来的信息，可就太多了。
“你是不是有摄取人记忆的能耐？”
……
“副本和地下城这两个词，你听起来有印象吗？”
这是方瑜的一个假设，继而，他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也没指望赞吉尔能直接给他一个明确的答复。他真正想做的，是观察对方在听到这两个词时候的反应和微表情。
“赞吉尔知道这两个词，但是赞吉尔不理解它们的意思。”
巨魔巫医并不像方瑜那么有城府，在从面前的人类法师那得到了第一个问题的答案后，他似乎也对其有了一丝信任。
这样的结果是出乎方瑜意料的。
“好！”
他激动地叫了出来，声音的分贝都比刚刚说话时高了一些。
“其实副本和地下城的含义是什么你不需要了解，你只需要知道，对于联盟和部落的冒险者来说，这些地方是以他们生命为赌注的赌场。”
“实力与气运兼备的家伙，可能会从中获得财富、宝物、装备、甚至是上古神器。”
“不过大多数人的下场，和那些贪婪的巨魔们差不多……”
“他们都腐烂掉了……”
……
得益于之前回到地球查阅资料的经历，方瑜将有关祖尔格拉布、金度、还有哈卡的内容，说得更加详细了。他甚至还涉猎了一些现代丛林巨魔们所不知道的巨魔历史。
赞吉尔一声不吭地将蓝色药剂也向前推了推。
他的眉头紧锁，即便是非巨魔种族也能看出，这家伙的心事很重了。
“利益交换。”
赞吉尔向方瑜确认道：
“这是利益交换。”
“所以你和赞吉尔是合作伙伴。”
听到此话，众人皆是大喜。这明摆着是方瑜的嘴遁成功了啊。
“不……”
方瑜摇摇头，十分认真地纠正道：
“合作伙伴虽然指的是一种互惠互利的关系，但它成立的前提是需要信任的；我们这次的行为最多算是一次交易。”
“我当然期望能继续跟你合作，但是我也不能确定在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如果有人出价更高，给出的报酬和利润更符合我所期望的那样。”
“我和我的小队还是会接受他们发布的任务。”
赞吉尔似乎已经有些开悟了，他顺着方瑜的话说道：
“就像沃金，还有联盟部落他们那样？”
方瑜笑笑，点头道：
“是的！”
“不过……”
他话锋一转，直接明示赞吉尔道：
“但如果真的是朋友的话，即便没有利益也可以互帮互助。”
“当然了，友情也需要彼此之间的维护才能一直存在，友情也不见得就能经受住所有考验。”
“这里面有很多难以言表的东西，我希望你有朝一日可以体会得到。”
赞吉尔深深地望了方瑜一眼，犹豫片刻后，留下了一句话：
“最近你们就不要去祖尔布拉格了。”
随后，他双手在空中画符似的摆弄了几下，口中念念有词地重复着巫术咒语。
当赞吉尔的身影和他召唤出来的传送门依次消失之后，方瑜才狠狠地吐出一口浊气来。
其实无论是谈判时气定神闲的模样，还是讲故事时激昂兴奋的模样，那都是自己刻意表现出的样子。可能在队友们眼中，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又太过梦幻；但在这十几分钟里，那股浓烈的紧张感和危机感，在方瑜心中一直都没有消散过。
一个在《大地的裂变》资料片中才出现在祖尔格拉布地下城中的角色，提前数个版本进入了现阶段的祖尔格拉布副本。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赞吉尔和金度这些家伙和范克里夫一样，从某些特殊途径那里提前得到了有关未来的情报。虽说其获取情报的准确性可能比不过沃金这些拥有大量拥护者的种族首领，但是这都是实打实的信息优势。
“赞吉尔叫我最近不要去祖尔格拉布？”
“为什么？”
“我不是都和他说清楚了沃金那边的安排了，难道他真以为自己可以靠药剂抗衡数以百万计的穿越者大军？”
已经将呼吸调整好了的方瑜还在思考着赞吉尔透露给自己的消息，他甚至都没发现，自己那眉头紧锁的样子，已经把队友们搞得有些不敢轻举妄动了。
“老方！”
李思聪小声问道：
“接下来怎么办？还有危险吗？”
听到老友的招呼声，方瑜这清醒过来，赶忙对众人说道：
“没事儿了，咱们还是该干嘛干嘛，把战利品都收缴一下。”
“哦对了，把身份牌也收一下，一会儿拿到沃金那里去换奖励。”
姜之凡张开大嘴，“啊？”了一声，问道：
“还去沃金那儿？”
“这会不会不太好啊？两边通吃会不会出问题啊？”
方瑜先是用手指了指摆在不远处沙滩上的两份药剂，给了特战队员们一个眼色，随后才回道：
“放心，cRpG没玩儿过吗？”
（电脑角色扮演类游戏，多指老派战略性回合制角色扮演类游戏）
“我这么做，可不仅仅是为了能利益最大化。”
“大家也要有点心理准备。”
“因为咱们接下来的冒险，可能会关系到艾泽拉斯的未来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