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卡被干掉了。
没有人知道击杀它的英雄是谁。
当数万把刀同时落在一名“受害者”身上的时候，具体是谁挥出了毙命的一击，就已经不重要了。
暗矛巨魔们，损失惨重……
不光是沃金的心腹们，就连穿越者们都死伤了大半。如此惨烈的战果，让不少侥幸活下来的穿越者都直接选择了自杀。
没办法，他们可不想拖着缺胳膊少腿的身体继续冒险。因此，在他们和朋友或氏族军需官交付完自己的身份牌之后，整个荆棘谷战场便开始了十分诡异的对杀行为。
……
方瑜在沙场上行走着，时不时还会和巨魔穿越者们打声招呼，或点头示意一下。
没有“人”真的在这场战斗中死去，但经此一役，那些选择和哈卡战斗至最后的家伙们，都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哈杜伦此时正坐在一块残破的巨型树根上调制治疗药水。它的坐骑在混乱中受了重伤，看它翅膀撕裂的程度，若是不能好好恢复的话，恐怕此生都再无法翱翔天空了。
希尔瓦娜斯和银月城的现任游侠将军一样，没有受什么太严重的伤。和方瑜一样，她也没有急着休息，反而是不停游走着，似是想寻找什么。
至于沃金，沃金就比较惨了。
他瞎了一只眼睛，断了一根獠牙，半边身子的骨头都断了。
“暗矛”技能的威力太大了，它不但吸收了沃金用于防御的神力外衣，还暴露了施法者的位置。因此，即便沃金率先命中了哈卡，却还是避不过那怪物在坠落过程中的反扑。
好在，身为暗矛酋长，沃金的口袋里还是装了不少防御型道具的。他和他的族人们或许不像兽人或其他艾泽拉斯种族那样富足，但还不至于寒酸到没手段保命的程度。
只不过，在面对哈卡这种级别的对手时，那些道具也仅限于保命而已了.......
“咳咳……”
已经躺在担架上的沃金抬了抬还能动弹的手臂，叫住了正从自己附近走过的方瑜。
“首领，你该好好休养……”
沃金缓缓地摇了摇头，开口道：
“没想到当初看走了眼……”
“若是早知道你有如此能耐，就不该拿那种东西糊弄你了，咳咳……”
勉强地说完了这两句话后，暗矛首领拒绝了想给他擦拭嘴角血迹的年轻巨魔，并给了对方一个略带深意眼神。
不一会儿，在两名巨魔的合力搬运下，一块巨型晶体就这么被抬到了方瑜面前。
“这是从哈卡肉身里挖掘出来的……咳咳咳……最有价值的东西。”
“我知道这可能对于你们穿越者来说有点陌生。”
“但是在我们的世界，除非‘boss’本身有配备武器盔甲，不然是不会在死后直接爆装备出来的。”
方瑜有点惊讶于沃金竟然了解“boss”这个词的含义，不过想来这名暗矛首领的城府颇深，能在和穿越者们交流时学习到这些游戏名词也算不上什么难事。
沃金继续说道：
“这颗晶石能够把我之前送给你们的道具重新激活。”
“但是这种等级的物品无法存放到普通的魔法口袋中。”
“接着……”
随着沃金手腕一抖，一只十分精致的魔法口袋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稳稳地落入了方瑜手中。
方瑜没有急着查看口袋里是否还有着些其他奖励，反而是问道：
“祖尔格拉布还有金度的势力在里面。”
“你打算怎么做？”
沃金叹了口气，不知道是不是身体上的疼痛感作祟，只淡淡回道：
“我自有安排……”
见对方不愿再多透露，方瑜也适时地选择了离开。他本来就不是来找沃金邀功的。
……
哈卡是死于一众暗矛巨魔围攻的，因此，它现在的尸身是处于一种体无完肤却又无肢体残缺的状态中。
分解尸体挖掘材料的工作，被完全交付与了暗矛氏族的巨魔们。
在分别和巨魔、亡灵、血精灵们打过数次招呼后，方瑜终于找到了他此行的目标。
此时正安静躺在地面上的半截尸体，并没有因为血液流干就松开他紧握巨斧的双手。
方瑜由衷地、打心底里佩服这名穿越者的战斗意志，他和另外四名巨魔们的行为可能不会被人理解，或许还会在网络上被定义为“愚蠢”，但对于亲身经历过荆棘谷之战的人来说……
“人类的赞歌就是勇气的赞歌。”
下意识的，方瑜轻声念出了这句话。
“我也没有想到，今天会见证如此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
听到身后忽然传来的冷漠声音，方瑜在转过身的时候，就下意识地做好了战斗准备。
“希尔瓦娜斯-风行者？”
略显疲态的女妖之王微微点头，随即她无视了方瑜的吃惊表情，走到那半截巨魔遗体身边，蹲了下来。
一道清脆的匕首出鞘的脆响后，希尔瓦娜斯的手中，就兀自地多出了一块巨魔皮肉。
她慢慢地站起身，将自己的“战利品”递到方瑜面前问道：
“你也是好奇这个，才来寻找这些巨魔遗体的吧？”
方瑜看了看被鲜血浸染的肉块，皱了皱眉回道：
“他们几个怎么说也是暗矛氏族的英雄，你这样做有点不太妥吧……”
希尔瓦娜斯面无表情地盯着方瑜看了一会儿，最后竟是直接把肉块抛到了方瑜手里。
“英雄？”
“就算被全世界称作英雄，失去的东西也都不会再回来了。”
“更何况……”
“他们根本就没失去什么。”
讲到这里，女妖之王似乎意识到，自己对这名才初见的法师说得有些多了，赶忙转口道：
“别废话了，即便你不说，我也能从幽暗城的药剂师，或者是其他穿越者那里打听到。”
“当然，你若是能为我省去麻烦，节省些时间出来……”
没等她说完，方瑜直接将手中的肉块扔回到了地上。
“巨魔，在魔兽世界的游戏中，有一个名叫狂暴的种族天赋。”
“根据设定，使用这一技能后，玩家的角色便可以根据当前生命值百分比提高攻击速度和施法速度，持续十秒，冷却时间为3分钟。”
“如果在生命之全满时激活，加速效果就是10%，但最高不能超过30%。”
“如你所见，我使用的角色不是巨魔，所以，具体他们的种族主动技能是怎么释放的，就不得而知了。”
……
“你！”
希尔瓦娜斯冷漠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怒容，那柄还被她拿在手中的匕首，似乎都要按耐不住地冲向方瑜的脖颈了。
方瑜耸了耸肩膀，没有说话，但他想表达的意思却很简单。
“该说的我都说了，能不能听懂，就是你自己的问题了。”
一秒、两秒……
在确认方瑜的眼神毫无躲闪之意后，希尔瓦娜斯才慢慢收回了从她周身散发的杀气。女妖之王并非真的动怒，哪怕她对于方瑜的言行真的有所不满，也不可能做出具有如此明显敌意的举动。
“你倒是和那些懦夫不一样。”
“重新介绍一下，我是被遗忘者和幽暗城的领袖，希尔瓦娜斯-风行者。”
如此突如其来的转变，让方瑜多少有一些措手不及，但面对希尔瓦娜斯主动伸出的右手，他还是选择握了上去。
“方瑜，人类法师。”
……
收回了手掌的希尔瓦娜斯将匕首插回了鞘中，并顺势指着地上的巨魔尸体道：
“不要误会，根据我和沃金刚刚的谈判，这些尸体的归属权被交由被遗忘者处理。”
“既然你也对他们感兴趣的话，若是以后我的炼金术士们有什么发现，或许我们还可以合作。”
希尔瓦娜斯的手很凉，皮肤也僵硬得完全不似活人；配合上她刚刚对巨魔尸体做出的种种行为，与毫无征兆就转变的态度，方瑜有理由相信，自己对这名女妖之王的防备还远远不够。
在心里默默嘲笑完那个“用智慧与胆识碾压了希尔瓦娜斯”的自己后，方瑜回道：
“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和大名鼎鼎的希尔瓦娜斯合作呢？”
“要是无关部落联盟争斗，或种族势力扩张的问题，我或许可以帮上忙。”
女妖之王似乎根本不在意方瑜会给她什么样的答复，索性直接跳过了这个话题，道：
“你的那些队友呢？怎么不见他们来一起分收战利品？”
方瑜回想起自己十几分钟前，经过好一阵苦口婆心的劝导，才把万栖遥等人劝回到邦巴拉时的样子后，略显无奈地说：
“额，他们……他们还要去照顾身体有不方便的队员。”
希尔瓦娜斯淡淡地道：
“是吗……”
还以为自己编理由太烂被识破的方瑜正想再多说两句，却听到希瓦的声音再次传来。
“在之前冲下战场的你的队友当中，有一名很有意思的家伙。”
“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我希望你能带上他来幽暗城做客。”
言罢，也不等方瑜作何反应，这名女妖之王就直接化作一团黑雾飞走了。
希尔瓦娜斯的最后两句话，难免让方瑜感到有些一头雾水，在稍微思考一番而无果之后，他捡起了之前那块被自己丢掉的巨魔皮肉，回头朝邦巴拉的方向走去了。
……
提前回到邦巴拉的众人并没有闲着，为了能让方瑜休息，也是为了犒劳一下这名总是把自己搞得负重致远的牛蛙，万栖遥主动担当起了主厨的工作。
血精灵身体所带来的各项属性提升，让做大锅饭这种体力活也变得简单了许多。只不过，厨艺这种东西更多是经验的积累。所以，当方瑜赶回到众人身边的时候，万栖遥也不过刚把切好的食材丢入锅中而已。
“哟~今天你下厨啊~”
方瑜一边用眼神和其他人打着招呼，一边走到了万栖遥身边。
“嗯哼，这不是想着给大家换换口味嘛。”
“你不许帮忙啊！我要一个人完成！快去旁边呆着去！”
方瑜没有揭穿少女傲娇的潜台词，他笑着摸了摸对方的脑袋，便真的往营地的休息区走去了。
在刚刚队友们冲入战场的时候，方瑜看见了万栖遥、李思聪、姜之凡、和富强。
也就是说，希尔瓦娜斯口中的有趣的人，是指这四人当中的一个。
至于留守后方的赞吉尔等人，方瑜也不会觉得他们不够朋友，而在心里产生罅隙。
“看看这个，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赞吉尔似乎没料到方瑜会第一个来找自己说话，险些都没有接住对方抛来的肉块。
“咦？这东西……”
没有半句寒暄，赞吉尔就已经进入了几近无我的状态之中。要么说高功能反社会型人格就是这点好，论务实和效率，恐怕没有人能达到他们的这种变态程度。
关于巨魔的狂暴，方瑜在给希尔瓦娜斯介绍的时候已经表述的非常详细了。但问题是，作为人类，他自己在来到艾泽拉斯世界的时候并没有学会“自利”这项种族技能。
虽然暗矛巨魔的穿越者们可能在机缘巧合之下学会了“狂暴”，但方瑜本人并不认为，一个种族主动技能就可以给他们带来那么高的提升……哪怕是在自己血量见底的时候开启的。
以玩家的角度出发，方瑜还是觉得是那名萨满祭司使用了嗜血技能的概率更高一点。（嗜血，使所有小队及团队成员的近战、远程攻击以及法术急速提高30%，持续40s。）
作为法师，方瑜自己也掌握着时间扭曲这一技能；因此，他对于这种爆发型buff的强度还是有所了解的。能让五名穿越者瞬间获得超越自己分身实力的强度，他自认为时间扭曲是办不到的。
莫不是巨魔的狂暴特性，和嗜血技能结合起来有奇效？没道理啊，如果真的那么厉害，为什么只有五名巨魔得到了实力提升。还是说，他们其实也通过特殊手段作弊了？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他们为了暗矛氏族也牺牲太多了，真的有这样的穿越者存在吗？
见方瑜在赞吉尔身边一言不发，其他人也不好出声打扰，只待在自己的位置上做着些有的没的的工作。
“咦？”
一片安静中，赞吉尔的一声轻呼瞬间就吸引了除万栖遥以外的所有人的注意力。
“这肉片里的血液成分，很复杂……”
“起初赞吉尔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但是在对比之后……”
“是了，错不了，肉片里的血液成分包含了相当多的哈卡之血。”
“你别看这是从死肉上提取出来的，但它们的活性可比当初金度用仪式召唤出来的堕落之血还要强。”
以富强为首的几名不太了解魔兽世界的新玩家，直接“退出了群聊”。对于他们来说，这个话题已经超出自己目前的理解范围了。
方瑜此时来了兴趣，直接问道：
“什么意思，你是说，活性？”
“哈卡的血不是有毒吗？如果被这么大量的鲜血侵染，不是早就应该……”
赞吉尔的声音越来越兴奋，他解释道：
“之前在哈卡刚刚被召唤的时候，曾经在祖尔格拉布里下了一场血雨。”
“当时赞吉尔就发现了一些端倪，本来想采集一些材料进行研究的；但很可惜，所有没侵染到活物身上的哈卡之血，很快就会失去活性。”
“真没想到你还能搞到这样的样本，赞吉尔还以为哈卡已经把它的教徒们全都吸收掉了。”
方瑜听得一怔，随后对赞吉尔解释道：
“这个不是从哈卡莱或阿塔莱身上采集下来的。”
“这个是从那名劈瞎哈卡右眼的勇士身上……”
赞吉尔用他尖锐的声音打断了方瑜：
“什么！？”
“难道说，被这些血液感染的活物能够违抗哈卡的意志吗？”
“不可能啊？再说他们感染的也不是同一种血啊？”
眼见着赞吉尔又陷入了自己的科研世界，方瑜也不再打扰。刚刚对方的一席话似乎给了他一点灵感，但此时蓝量见底，身体又累又乏的他已经不具备思考复杂问题的能力了。
果然在这种时候还是做一些简单易懂的事情比较好。方瑜一边想着，一边从脸上挤出一丝阴险的坏笑喊道：
“富强？”
还在状况外的富强直接懵掉了，看着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的方瑜，他竟是摆出一副娇羞的模样。
“瑜，瑜哥……你干嘛？”
“万姐还在旁边做饭呢，你要是想登dua郎也得等晚一点吧。”
……
在亲眼见证了，一个巨型的绿色的长着獠牙的兽人，扭捏着全身的肌肉说出这一番话后。方瑜无比庆幸，自己在过去的几天里没有吃正常的人类食物。
被他吞下肚子的魔法糕点不需要消化器官过多参与，就能自动转化成法力值。
因此……他才没有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你他妈的……”
懒得和这个变态废话，方瑜直接从沃金送给自己的新口袋里掏出了哈卡的魔晶，并甩到了地上。
“这个东西应该可以把你的洛阿神器修复好。”
“一会儿吃完饭你自己去求赞吉尔帮你忙，我可不管你了。”
“yue……”
一听这话，富强整个人（兽人）都直接从地上窜起来了；只见他一边手舞足蹈地跳着，一边在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舒服舒服”之类的词汇。
整个营地的气氛瞬间便轻松欢愉了不少。
有时不得不承认，团队里能有这样一个耍宝的表演型人格的家伙做队友，也不失为一种幸运。
随着自己的神经也慢慢松弛了下来，方瑜下意识地朝着沃金送给自己的口袋里探去。
和许多“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的事情一样。
探索完魔法口袋的方瑜瞬间就精神了不少。
他看了看自己的队友，不禁思考起一个问题来——该怎么低调地告诉他们，我发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