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1章 水陆之争
但是李大虎纵横沙场数年，这南征北战的，岂能被海军将领的几句话就给堵住，当即他就是道：“北方防线安全的很，我陆军数十万将士日夜枕戈以待，不管是蒙古人，还是女真人，都不足为虑，倘若不是我们陆军骑兵少了些，我们早就北上了。
如今我们不主动北上就好了，他们那里敢南下！”
李大虎说的是事实，自从大乾王朝在西南击败了马士英后，陆军的军事中心就是彻底向北转移，从西北到北方再到东北，足足有四个兵团，十二个步兵师，另外还有超过三十个预备师，北方防线的总兵力超过四十万人！
这些驻扎在北方防线里的部队，其军官的整体素质也是顶尖的，校官以上的军官，全都是经历过统一战争的，至于那些将官们，更不用说了，大多都是有着贵族头衔的战功显赫之辈。
大乾陆军的大半精华都是部署在北方防线呢！
所以说李大虎根本就不担心北方安全！
“至于数万人渡海登陆，这倒是个问题，不过呢，我们陆军还有另外一套方案，那就是不麻烦海军了，我们陆军走陆路南下也是可以的嘛！”
当即也是有其他的陆军将领搭话道：“就是，我们陆军可以从安南南下，然后直奔马六甲，这可比组织数万人横跨数千里登陆容易多了！”
海军的将领们一听道又扯到了安南，一个个脸色就是更加不好看了。
他们那里还看不出来，这些陆军将领都是一肚子坏水，明面上说着马六甲、葡萄牙人的问题，但是背地里却是打着安南的主意。
对此，海军绝对不能同意！
安南土着的死活，和海军没有关系！
但是，这打安南其实有这么容易的，一个师过去了就能够横扫？
开玩笑，人家安南人就算不抵抗，你陆军一万人过去能够有一半回来就不错了。
为啥，因为伤病。
那鬼地方和缅甸一样，最大的敌人根本就不是当地的土着，而是当地的气候以及各种毒虫！
这要是打起来，不用说肯定也是一个烂泥潭，陆军就算最后能够拿下，到也绝对不是一个师的事，少不得要派上好几个师呢。
这样一来，会造成什么影响？
陆军将会花费大批的军费，从而挤占大海军的军费！
涉及到军费的问题，那都是大问题，而且是原则性问题，这能够退让吗？绝对不能！
当楚行看到陆海军的人又是吵起来的时候，微微闭上了眼，彷佛没有看见没有听见一样，而内心里却是暗骂：麻蛋，又吵起来！
有时候楚行甚至都是不知道，自己这些年来，不遗余力的搞平衡，故意的给陆军和海军制造众多的矛盾，从而导致陆海军之间的矛盾甚至大过了军方和内阁之间的矛盾。
这种状况，对楚行的好处是非常的明显的，他几乎不用担心陆军和海军会联合起来搞事，尤其是搞什么谋逆事宜。
陆军要造反，海军不同意！
海军要造反，陆军不同意！
嗯，此外也还有一个虎贲军，甭管陆军还是海军造反，虎贲军都不同意，同时虎贲军想要造反，海军和陆军都不同意。
这里头所涉及到的乃是军中之间的根本利益之争，根本就没有多少缓和的余地，这种利益之争，是军方的高层都是无法置身之外，甚至是无法凭借一己之力缓和的，甚至就连李大虎，李岩，何汝斌这样的陆海军绝对高层将领们，都是无法从中脱身。
哪怕是他们心里头也知道陆海军之间的斗争会造成内耗，但是他们依旧会这么做，因为他们不这么做，下头的一大票下属将领就会对他们不满意。
无法给军中带来利益的大佬，是不可能坐稳军中大佬位置的。
所以就算是在对外征战里大杀四方的李大虎这样的将领，回到了金陵城后，都是无法避免卷入陆海军之间的利益之争，甭管他愿不愿意，都得这么干。
唯一能够缓和陆军和海军之间矛盾的人，只有一个！
那就是楚行！
但是楚行会这么干吗？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不可能的！
陆军和海军的矛盾，那可是他故意跳起来的，而且是经过了多年的积累才造就眼前的这种局面，他可不会去主动破坏。
陆军和海军，甚至陆军内部，海军内部之间，都是需要一种平衡，一种只有他自己能够打破，但是其他人却是绝对无法打破的平衡。
这样他才能够高枕无忧，而不用担心有一天来一个兵变之类的。
不过，这种事虽然对楚行的权势有着的极大的好处，但是每一次的陆海军御前会议里，陆军和海军的将领们为此争吵，楚行也是感到有些头痛。
每次都吵闹一遍，次数多了，他也是觉得有些厌烦了。
有时候，他也想着，干脆让陆军和海军缓和矛盾算了，但是这种念头往往都是一闪而过，他可不傻，真这么干了，倒霉的可是他这个皇帝。
楚行故意让陆军和海军不和，虽然这只是他内心的想法，但是这年头重来都不缺乏善于猜测人心的人！
陆海军的一票高层们，何尝又不知道这是圣天子的平衡之道！
但是又如何？难不成他们就能够反行其道吗？
不可能的事。
不想死，就别以为这个世界上的聪明人只有自己一个。
实际上大家都不傻，但是知道归知道，但是大家都是在装傻。
因为既然知道这是陛下故意而为之，他们能够做的也只能是顺从大王的心意，大王要陆军和海军不和，那么他们就不和好了。
你想要陆军和海军一家亲，那也得先问过大王答应不答应啊！
在这种大背景下，陆军和海军之间的矛盾，也和陆军以及海军的高层刻意推动有着极大的关系！
上下联手，这就造就了大乾内陆军和海军势同水火的局面！
前些年还好一些，但是等高丽半岛战役结束之后，陆军和海军基本上就是彻底分道扬镳了。
去年陆军要派部队到琉球府进行轮换，这本来只是一次正常的轮换，按照以往的规矩，海军方面是需要提供运输舰以及护航战舰的，但是海军方面却是借口说运输舰不足，愣是让这一次的轮换运输行动拖延了足足三个月！
这可是极大的刺激了陆军内部！
如今陆军那边，又是生出了在枢密院后勤部下组织大规模海上运输舰队的念头了，可惜的是，这种事又是触犯了海军的利益。
早年在辽东、高丽半岛战役期间，在楚行的干预下，陆军和海军已经是达成了一个相互谅解的协议，那就是双方共同组建海上运输委员会，共同负责大规模的海上运输行动，但是如今陆军又是想要跳出来自己搞，海军怎么会答应！
要知道，在海面上，海军才是专业的，这海上运输委员会，说是陆海军共管，但实际上还是以海军为主导，因为要进行大规模的海上运输，这海上护航就是需要海军出面的，海上运输委员会管理的只是战争期间征召的大量民用船只而已。
最后，还是在楚行的压制下，陆军才是放弃了单独搞大规模运输舰队的想法，但是却是越发的坚定了陆军方面搞海上运输师的想法。
之前陆军只有一个海上运输师，经过这事的刺激后，陆军咬咬牙从本来就很紧张的军费里头，挤出了一部分用来购置武装商船，准备搞出来一个陆军第二海上运输师。
可惜的是，陆军扩军一个步兵师，只要资金到位，那就是几个月事，然而还建立一支舰队，哪怕只是一支武装运输舰舰队，那也不是几个月就可以做到的事，少则一年两年，多三四年也是很正常的事。
不过，经过琉球轮换事件后，陆军方面也是加大了对陆军第一海上运输师的运用，以至于这个海上运输师一年到头都是跑在各条运输补给航线上，为在驻防在琉球府、吕宋府、大员岛、琼州岛、高丽半岛等地区的陆军部队运输补给。
至于海军，不到万不得已，他们陆军是不会在和平时期再一次向海军开口请求支援的。
陆军和海军的矛盾大到了这个程度，如今陆军说要经过安南攻打马六甲，海军的将领们一眼就是听出来了陆军的人在想什么。
什么打马六甲，那都是借口！
陆军的人肯定是想要趁此机会调整大乾南下攻略，把之前的攻占东南亚诸岛变成攻占东南亚半岛。
这里头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是区别大了去！
先不提这样的变化对于大乾而言有什么影响，但是对于海军而言，那却是无法接受的。
因为攻占诸岛和攻占半岛，前者以海军为主导，后者以陆军为主导！
当主导者发生了变化之后，将会直接体现在来年的军费分配上！
对此，海军誓死不从！
陆军和海军的很多斗争，最后都是会体现在军费分配上来。
因为不管是陆军还是海军，对于军费都是极度看重的，因为军费直接代表着编制，代表着战争经费，代表着功劳。
下头的一大票将士们都是盯着呢，上头的大佬们自然也是会浑身解数进行争夺。
而陆军大都督府作战部部长，值房值班大臣，陆军上将李岩；海军军令部部长，值房值班大臣，海军上将何汝斌，为什么两个人实际上并没有参与什么大规模的战役，更加没有显赫的功劳，严格上来说他们两个人甚至都不算什么指挥将领，只能说是文职将领，最后却是能够进入值房，甚至在崇祯九年年底的大封功臣之中，各自成为了上将，而且其他将领们也没有不服气。
因为，他们都是陆军和海军各自在值房里的代表！
他们的任务是作为大王和陆军、海军之间的沟通桥梁，同时也是在御书房里为各自的军种争夺最大的利益。
而他们这些年，干的相当出色！
所以其他的将领们，对他们是没有什么不服气之类的想法的。
陆军里，除了需要李大虎这样的能够统帅大兵团作战的高级将领外，还需要能够和内阁，就和海军周旋，在金陵维护陆军利益的李岩！
海军里的何汝斌，其作用和李岩也是一样的。
所以今天的这个场合里，他们也是发言最为积极，李大虎开了头，海军跟进，然后李岩上将开始引经据典加入战团，阐述进军安南的必要性。
而李岩这么说的时候，还不仅仅是从军事角度来考虑问题的，虽然他也说了，进军安南能够保障大乾西南部的利益，能够直接在陆地上威胁到马六甲。
但是他同时也是说了，安南北部，有着一个大规模的优质煤田，商部方面已经是注意到最近两年，丢过不少商人都是从安南北部进口煤炭。
而根据商部的说法，安南北部煤田所产出的煤炭乃是最上等的无烟煤，而能够大量出产优质无烟煤炭的大型煤田，在大乾内部还没有发现。
煤炭有什么用？
最简单的就是作为燃料用的了，最近几年随着大乾大规模开发煤田，并且经过推广后，在很多城市已经是使用煤田制作的煤球作为燃料生火做饭取暖。
说起来，煤球这玩意还是在楚行的指点下，由王室理工学院搞出来的呢！
但是更加重要的是，煤田还是重要的工业原料！
因为随着王室理工学院持续完善蒸汽机后，如今蒸汽机已经是开始广泛应用于工业上，最开始应用，同时也是目前应用最大的就是在各大矿山充当抽水机了。
但是目前也是逐步用于其他工业，比如江南纺织公司，已经是在麾下的松江纺织厂里安装了蒸汽机作为纺织机的动力。
目前的蒸汽机动力虽然比水动力成本要高昂，但是也是从早年的十几倍降低到了四五倍，成本虽然高昂，但是却也是带来了另外一个优势，那就是稳定！
水动力受到的各种外界影响太大，动力输出是不够稳定的，而蒸汽机则是没有这么困扰，只要机器不坏，煤炭充足，那么就能够持续源源不断的输出动力。
基于民用生火取暖的需求，基于逐步扩大化的蒸汽机工业应用，商部已经是把煤炭列出了战略进口物资，并且是大幅度降低了进口关税。
与此同时，国企部下属的各大企业，目前也是正在积极的开发煤矿，为此，国企部甚至还专门筹备了一个北方煤炭公司，准备用来开发在河北唐山发现的煤田。
除了煤炭资源外，李岩上将还重点提及了安南等东南亚半岛上的土地肥沃，乃是最为适合种植水稻的地方，并且还拿出了占城稻作为例子。
占城稻乃是一种引进的多季水稻，目前在大乾的广东广西云南等地区是种植的比较多。
有了占城稻作为例子，也就让人觉得东南亚半岛乃是个土地肥沃的粮仓！
但是海军将领却都是见多识广的，里面就是拆穿了陆军的把戏，说东南亚半岛地区虽然雨水充沛，但是雨水却是过于充沛了，每到雨季都是洪水泛滥，那几乎都是一片沼泽或者干脆就是汪洋大海，种什么田啊！
而且各种毒虫遍布，气候是相当的恶劣，部分地区甚至比吕宋群岛，万丹群岛更加恶劣，这移民过去一千人，能活下来了半数都是万幸之事。
对此，陆军方面优势反驳，说洪水泛滥，那是因为当地的土着不懂水利建设，等帝国占领了东南亚半岛之后，定然是要建设大量的水利设施的，到时候，谁敢说雨水充沛的东南亚半岛地区不是粮仓？
至于疾病问题，这是个难题，但是有难题就要畏足不前了吗？
而且还说王室理工学院医学系那边，已经是编撰了一整套的防治移民疾病的方法，按照这套方法，在大员岛进行试验的时候，已经是成功有效的扼制了疾病的侵袭，新移民一年内的死亡率已经是从百分之三十降低到了百分之十五！
到时候在东南亚半岛地区，也是完全可以复制这种方法的。
听到陆军的李岩说新移民的死亡率从百分之三十降低到百分之十五的时候，坐在上头的楚行却是叹了口气！
不说外人是真不知道，这年头的移民死亡率那是相当的高！
大陆本土移民还好，虽然也会有水土不服的情况，但还能克服。
但是海外移民就困难的多了！
比如说大乾帝国开发多年的大员岛，这个岛屿虽然称之为本土，但实际上一直都是人口稀少，开发的极为困难。
以至于过去几年该地一直都是主要的罪犯流放之地。
为什么，因为需要靠流放罪犯来补充大员岛的人口啊！
因为受到水土不服的影响，这几年来，移民到大员岛的死亡率一直都是居高不下！
早些年的时候，移民过去一千人，一年下来后还能剩下六七百人活着就不错了，剩下的都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死掉了。
大员岛都是这样了，吕宋和万丹那边就更是如此了，唯一好一点的情况就是琉球府了，因为这地方和帝国本土的气候相当，水土不服的情况没有这么严重。
后来楚行指示王室理工学院医学系那边，在研究尸体的时候，也腾出一些时间来研究一些防治移民疾病的方法啊。
尤其是防治蚊子，苍蝇等各类害虫更是重中之重！
王室理工学院里的医学系的那些疯子们，对这个任务自然也是相当重视的，在研究了一番后，他们总结了一番防治移民疾病的方法。
但说是专门用来防治移民疾病的方法，但实际上就是一个防治传染性疾病的方法的而已，而且重点也不是治，而是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