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还在收拾家当的春生，在听到弟弟的呼喊声之后，猛地一抬头，就看到刚才还在冰面上凿冰的人已经趴在了冰面上，一条腿已经陷进了冰窟中。
他赶紧扔下手里的东西就往那边跑，边跑边喊：“别动，我来了！”
冬生听话地停下了挣扎，因为他也感觉到自己一动身体就会往水下沉。
就在春生往他这边跑的时候，突然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下坠。
他抓住冰面的手不停地收紧，可是却依旧控制不住。
“哥，水下有东西在拽我！”冬生吓得快哭出来了。
他陷入冰窟的那条腿早已经没有了知觉，但是上边的身体往下坠的太明显，他立马就想到了这个可能性。
春生听到这话也害怕了。
水下什么东西能拖动一个大活人？难道这里还有其他妖兽不成？
这时候一直被冬生背在后背的婴儿也醒了，他似乎是感觉到了危险的到来，哭得哇哇作响。
冬生被这哭声急的不行，心里本就害怕，加上孩子的哭喊声，让他更加的六神无主了。
幸好这时候哥哥春生已经来到了他们身前，拽住了他的上衣就往外拖拽。
“别怕，哥来了。”春生一边拽一边安慰道。
冬生只觉得自己的身子在慢慢地往上，这才有些心安。
可是就在两人觉得一切顺利，很快就能把冬生拽上来的时候，水下似乎有东西加大了力量，冬生的身体一下子就被拖了下去。
而且这一次就连他背上的孩子的脚都碰到了冰凉的冷水。
婴儿受了寒，哭得更加大声。
在附近凿冰捕鱼的其他人也听到了声音。不过这时候大家都只顾着自己活下来，根本就不在乎别人的死活。所以并没有人跑过来查看。
春生也有些着急了，他慌忙地伸出手，再一次拽住了冬生的衣领，然后眼里带着不忍地说道：“冬生，别怕，哥先把小宝解下来。”
他不想这两个人死。他们是他在这个世上最后的亲人了。
可是若真的遇到危险，他希望能留一个是一个。
弟弟冬生也明白，他今天凶多吉少了。他也不愿意拖着侄子一起死。
可是他自己是这么想的，哥哥一说出来，他心里还是多少有些心寒。
冬生立马变得沉默，连刚才的惊慌都少了许多。
春生快速地解开小宝跟冬生之间的布绳，把孩子抱下来放在了一边，看了看那泛着白，冒着寒气的冰面，他不忍心又脱下自己的外套裹紧了孩子。
快速地做完这些之后，他又跑过来看弟弟冬生。
此时的冬生已经大半个身子都落入了冰窟中，幸好他凿的窟窿口比较小，把他的腰卡在了冰面上。
春生心里带着一丝庆幸，走上去蓄了力猛地从后边抱住了冬生的胸部，拖着他往后退。
一步，两步……
终于冬生被拖出了水面，彻底从冰窟窿里出来了。
可是看着他那已经空了的裤脚，春生的眼睛一下子直了，心里咯噔一下。
“这……不，这不该……”他的声音发颤，嘴唇不停地颤动着，也不知是冻得还是怕的。
冬生虽然没有了知觉，但是也一直注意着自己的下半身。
在他的双脚刚被拖出水面的那一刻，他就看到了已经空了一截的棉裤。
他的心更是跌入了谷底，眼里带着绝望。
此时的他连哭都哭不出来了，只是看着自己的双腿发呆。
“弟弟，都怪哥，都怪哥啊！”春生在旁边自责地说道。
他要是早一点过来，他若是刚才的力气再大一点，弟弟也就不会成这样了。
此时冬生也慢慢地回神，他小声说道：“哥，不怪你，是我的命不好，你带着小宝赶紧离开这里吧，我不想拖累你们了。”
在这种恶劣的天气下，正常人都无法活下去，何况他一个失去了双脚的残废？
而且眼下的他双腿已经麻木失去了知觉，若是过一会儿缓过来，估计就是钻心的疼痛。他自认为自己受不住那种痛苦。
他已经能够预判出自己的死亡了。
没有丹药，没有草药，他最后只能活活的疼死。
如此一想，他觉得还不如让他刚才被水下的东西吃了的好。
他盯着那一汪深邃的冰水，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冬生，哥不能丢下你不管，这世上就剩咱们兄弟俩跟小宝相依为命了，哥不能不管你。”
春生赶紧抱紧了弟弟的身体，拖着他继续往旁边他搭建的临时住处挪动。
他要赶紧给弟弟和小宝取暖，不然他们都会冻死的。
小宝自从双脚被冰水打湿之后，就不停地哭喊着，一直都没有停。此时远远地看过去，包裹着他的小被子的下方已经结了一层冰。
“哥，你别管我了，我真的会拖累你们的。你赶紧去看小宝吧。”
“不行。”
“哥！我们没有药，我会活活疼死的！你就别浪费时间了。”冬生抬高了声音喊道。
春生的手一顿，心痛地看着弟弟那双空了半截的裤脚，开始犹豫。
若是在平日里，他们是最亲的两兄弟，无论如何他是不会丢下他不管的。
可是眼下弟弟跟儿子只能活一个，他又该如何选？
还不等他做出最后的选择，两人就感觉到水面开始翻动，就连他们身下厚厚的冰层都有些颤动。
“哥，你听这是什么声音？”冬生的双手还贴在冰面上，自然比春生的感觉更明显。
“不好，水下有东西要上来！”春生心里一惊，四处看了一眼喊道。
那东西看样子体积不小，能够一口咬掉弟弟的双脚，还能带起周围的冰层都颤动，可见力气也不是一般的大。
他顾不上想太多，加大力气托着冬生就往岸边挪。
只有离开了这里，他们才有活命的机会。
“哥，你别管我了，带上小宝快跑吧。咱们不能都死在这里！”
“不行，说什么哥不能再一次不管你了，要走一起走。”春生这一次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带着弟弟一起离开。
就在这时候，身后的小宝的哭声突然停了。
春生回头看了过去，竟然看到一群穿着华丽厚实的男女站在岸边，其中一个人提着襁褓中的婴儿，嘴角挂着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