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毛县令抚掌大笑，“下次林娘子再来县城，可记得一定要把你儿子带上，本官亲自考教考教他！”
林晓晓问，“大人，带哪个儿子啊？我大儿子十二了，他也会。”
“啊？”毛县令乐得嘴都合不拢，“林娘子是说，你两个儿子都会读书？”
林晓晓点头，不解，“很难？我大女儿八岁，也认得很多字了。”
毛县令只觉得心花怒放。
这林娘子一定是沈府看重的远房亲戚，不然，家里的孩子们怎么都这么聪明伶俐？
幸好幸好啊，自己运道真好。
袁析见毛县令要开口，连忙道，“大人，那两个小孩子连私塾都没上过，他们根本认不得那么多字，她胡说，她在欺瞒大人您。”
袁翰成偷偷溜到衙门旁的小巷子里，将斗篷脱下来藏好，挤入人群。
林晓晓一见，连忙呵斥，“翰成，这是衙门，没你小孩子的事，回去！”
袁翰成不理会她，把罗宋刚才控诉袁析的罪名，又复述了一遍。
毛县令本要呵斥，听着听着，却咧开了嘴，“林娘子，这就是你大儿子？”
林晓晓点头，无奈道，“他非说要等弟弟长大些，妹妹们也懂事些，再去学堂，不然，他早就在怀恩书院上学了。”
她叹了口气，抹着不存在的泪，“都怪我往日懦弱无能，总被人欺负，让孩子跟着担心，耽误了他的前程。”
围观中惜才的人气愤不已。
“这袁析家太过分了，你们刚才听到没？村长都被他们家欺负得说不出话来，更何况其他人？”
“是啊，真不是东西，还童生呢，真是怀恩书院的耻辱！”
众人议论纷纷，说得袁大发这一支的人面红耳赤，恨不得有个地洞钻进去。
“请大人秉公办理。”罗宋没得感情地木着脸开口。
袁佑成说，林晓晓现在比以前机灵多了，她还有用，不能让这些小事生出大波澜，所有波折摁死在怀恩县就好。
“请大人为我主持公道，为受欺压的村民讨个公道。”林晓晓朗声道。
袁翰成弯腰行作揖礼，“请大人为我等主持公道，让辖区百姓不再受奸人荼毒。”
来作证的袁家村村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见村长袁胜垂着头一言不发，相继磕头，“求大人为我们作主，请大人替我们升张正义、主持公道。大人英明神武……”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毛县令听得很受用。
袁大发他们面面相觑，担惊受怕；袁析不甘又怨恨。
看着袁翰成彬彬有礼、谦逊恭敬的模样，毛县令收敛笑容，一拍惊堂木，“袁析，你可知罪？”
“大人——”袁析不甘心。
毛县令呵斥，“你长年在书院上学，不知道家中事由也情有可情，可你若再执迷不悟，非要中伤他人，那本官也只能重刑以罚，你可要想清楚了。”
毛县令还是愿意给袁析个机会的，毕竟怀恩书院的院长都亲自写信给自己了，总要给他几分薄面的，不能毁了书院的名声。
“大人，草民知错了，请大人原谅。”袁析低着头，无奈认栽。
他一脸愧色看着林晓晓，“林婶子，对不起，是我糊涂了，轻信了家人的说法，差点让您蒙受不白之冤，请你婶子看在同宗同族、看在侄子年轻的份上，饶过我这一次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林晓晓水汪汪的眸子看着毛县令，“可是，大人，他阿奶死的时候，他就带人抬棺到我家门前，非逼着我出丧葬费、赔银子。那袁老太明明是袁新抓的蛇咬伤、他们家又没人管才死的。我已经原谅过他一回了。”
“我不想再原谅他了，不然，他还会一次又一次针对我、欺负我们。可是，我们又是同族，我——”
好为难啊。
小娘子很作难，粉润的唇畔都被咬青了，让围观的人大为心疼，更加觉得袁析腹黑狠毒。
“坏事做尽，差点逼死人，道个歉就想天下太平？真是太无耻了。”
“难怪人家说最是无情读书人，真是没脸没皮啊，寻常人家，真是斗不过人家。”
“是啊，有这样的同族，真是太可怕了。只要他没死，你就得一直提心吊胆，生怕他报复。”
“大人，这样的人，就该丛严判决。”有人大喊。
袁析痛苦流涕，“大人，学生知道错了，求大人再给学生一个机会吧。林婶子，求求你不要赶尽杀绝，我以后定会好好侍奉你，报答你的大恩大德的，求你原谅我的糊涂。”
他呯呯呯磕头，很快，额头就青了。
有他的同窗忍不住劝道，“得饶人处且饶人，林娘子你就原谅他吧。”
“是啊，他也是一心为了家人，如今知错能改，就请林娘子放过他吧。”
“林娘子饶恕他吧，我们会盯着他的，若他再犯错，定不轻饶，如何？”
“……”
书生们很多都没有见识过社会的险恶和人心的复杂，还是很单纯很善良的，尤其袁析请来的都是良善之辈，纷纷为他求情。
毛县令也带面难色看向林晓晓。
林晓晓迟疑一阵，看向毛县令，“既然大人觉得他孺子可教，那我就给他个机会。只是他得写封公开文书，承认自己的错误并向我道歉，并承诺以后哪怕为官作宰，也不能秋后算账、再找我们麻烦。”
她的忧虑可以理解，很多百姓都佩服她的胆大，明知道人家可能前途不可限量，她还要人家写认错书。
袁析恨不得撕了她那帮作为难的脸。
她是故意的！
罗宋开口，“如果袁童生觉得写不出口，那便由我来替你写吧。金无足赤，人无完人，犯错不可怕，可怕的是知错不改还冥顽不灵。”
毛县令点头。
其他求情的书生也点头。
林晓晓抹着眼泪，“小析啊，不是婶子不信你，只是想提醒你，凡事不要冲动，要多思多想多看多问。村里人被你家欺负十几年，你从来不闻不问，回村就趾高气扬，坐视你家欺负人，尤其欺负我们这些妇孺弱小。婶子怕啊，怕以后死得莫名其妙。”
说完，她还瑟缩着想退到袁翰成身边，可看自己儿子尚且稚嫩的脸，泪流得更凶了，“翰成，对不起，是我以前太懦弱了，让你们兄妹四个经常被欺负，对不对，以后我会努力让自己变强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