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气缭绕之地。
方寒已经身处其中。
这飘散出来的黑气，竟然还真的蕴含着种种特殊能量。
其中有一些，是这混乱神域中较为稀缺的。
这些能量，于方寒而言可谓稀疏平常。
但是对神国内的这些圣境之下的半神们来说，却是极为难得的好东西。
走着走着，方寒来到了一处黑漆漆的巨坑前。
此坑怕是得有百里方圆。
滚滚黑气，就是从这里飘起来的。
其中有多深，神识探不清楚。
以他圣境修为，神识都只能探到千丈左右。
再往下是什么，还得走进去一探究竟。
且越是靠近其中，他隐约感觉到一股威压。
此威压对他而言，并没有多少阻力。
但对于圣境之下的修士来说，却是致命的。
难怪那个七转半神，竟然会拒绝跟一尊圣境大能同行的天大机缘。
以他的修为，怕是还没靠近这深渊入口，就要被压爆。
没有迟疑，方寒一步迈入其中。
这堕神渊，也不知道有多深。
他一路御空往下，速度纵然不快。
半个时辰，也得飘落上千里。
不愧是神国，若是在他之前走过的那些大陆。
这个高度已经能直接穿过整块大陆。
不知道下降了多少距离。
某一瞬间，方寒感觉自己好像穿过了什么东西。
那种感觉，有些像是闯过了一座小世界。
但是，又不太像。
在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可以随机去到很多地方。
只不过他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来到了这方世界。
穿过那道屏障之后，那黑气瞬间就淡了无数倍。
他身处高天之上，依稀还能看到丝丝缕缕的黑气，在飘向高天。
速度不快，数量也不算多。
若是他在那一瞬间的感知没有错，岂不是说有着很多这样的小世界，在往上飘着那些特殊能量？
难怪当它们聚拢到一起时，会变得那么浓郁。
感受着那种能量，方寒伸手一抓。
一缕黑气落在手中。
看似没有什么稀奇的黑气，他却没有抓住！
他现在可是一尊圣境大能。
莫说这一缕黑气，就算是一条真龙，他也能抓来盘一盘。
所以在那一缕黑气从他掌指间溜走的刹那，方寒的脸色顿时就变得古怪起来。
他接连抓了数次，竟还是没抓住！
不得已，他只能放弃了这个念头。
毕竟他一尊圣境大能，在那傻兮兮地抓空气还抓不着，也不像话！
反正只要他多花一点儿时间，就能搞清楚这黑气究竟是怎么回事。
站定身形，方寒发现自己至少在万丈高空。
下方的世界，一眼看去，反正看不到尽头。
如此广袤的世界，他已经懒得探究，他究竟在这混乱神域里闯过了多少层小世界。
反正绝对不可能在他星空中看到的，那片乱糟糟的混乱神域之中了！
这个地方的法则之力，虽然也不算完整，但至少有一部分是完整的。
不像那些破碎大陆所在世界，乃至神国内的天地规则一般，哪怕有完整的，那也是一团乱麻。
他不断降落，直到落在一座千丈高的山巅。
方寒才终于感觉到了问题的所在。
所在的这片空间，竟然没什么生灵之气。
他立足之处方圆百里之内，莫说一个智慧生灵，就连鸟兽鱼虫都几乎没有见到。
整片世界，灰败无比。
按照那七转半神所言，一些半神族的圣人，会下到堕神渊世界寻求好处。
就这世界的状况，别说好处了。
啥也没有啊！
天地法则都这般不完整，天地灵气更是稀薄到鸟兽都不愿意在此筑巢。
难不成，是因为下面的这些小世界，在被人以无上手段剥离法则之力？
他想到了那些黑气。
如果是这样，这方世界破败一些，倒还说得过去。
想到这里，他倒是终于对这个堪称破败的世界，有了些许好奇。
真要是有这种手段，他见识一下，说不定还能提升一下感悟。
法则之力，就算是圣境强者，也只能去感悟、模仿，并没有真正掌控天地伟力。
那种手段，是无上王者们才能拥有的。
就好比破界的手段，圣境巅峰的强者，倒是勉强可以穿梭在一些弱一点的大世界之间。
无上王者，却基本可以无视这一点。
方寒来到混乱神域时，就是月王随手在大坪山中撕裂虚空，刹那间带他来到此处。
这便是无上强者之中，几乎无敌的月王拥有的手段。
在空间大道上的领悟，撼天王这样的人，就算十个凑一起也比不上月王。
方寒选定一个方位，一步数十上百里。
他行进的频率并不迅疾，每一步过去，他都会感应一下附近的情况。
如此行走了上万里，这片天地都跟他初时落足处差不太多。
“嗯？”就在他准备施展手段，一步千里、万里之时，方寒的身影骤然消失。
再现时，却出现在西边数十里外的一处水潭前。
水潭之中，传出了一阵不弱的能量波动。
要知道这片世界，天地灵气稀薄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真要说起来，就有种末法之地，或者干脆是禁法之地的感觉。
他这一路走来，倒是遇到过稀稀拉拉的飞鸟。
无一例外，它们都是真正普通的动物。
半点儿受天地灵气洗礼的模样都没有。
说白了，这是一个连开脉境都难诞生之地。
却出现了一丝半圣级的波动。
要说没有古怪，谁能信？
“出来。”方寒好容易遇到一个活的，应该能说得上话的存在，他并没有直接出手。
要是不小心把对方弄死，他又不知道得在这方世界像无头苍蝇般，折腾多少时间。
不出来？
方寒随即又道，“我若是出手，情况会不一样。”
他的声音不大，但水潭下的生灵，应该能听得到。
良久。
水潭的水面如同沸腾了一般。
一个巨大的龟......脑袋，出现在水面。
随后当它整个浮出水面之后，方寒都是被震惊了一瞬。
这头巨龟，个头足足有千丈方圆。
这是一头不知道活了多少年岁的巨龟！
龟族寿元本就悠长，不可以正常逻辑去计算。
就拿他师尊昊明来说，还没成圣就已经活了三万年以上。
这样的岁月，都能生生熬死一尊无上王者。
“大人。”老龟的声音，无比苍老且悲凉。
“老龟龟息在此近两万年，从未伤害过任何生灵。”
“还望大人高抬贵手。”
老龟虽然有着真灵八转的修为，但是气息却很微弱。
他并非靠着境界得到的寿元，而活过这两万年的。
它的生命气息，眼看着几乎要走到终点。
“虽然老龟我，最多还能活千八百年，在大人的眼里什么都不算。”
“但，还是想求大人您垂怜。”
方寒：“？？？”
就你这点儿生机，还能活千八百年？
还真不愧是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
他本以为，这家伙再活个几个月，多则一年半载就得死去。
“吾并无杀意。”方寒低语，“你应该感应得出来。”
老龟低头。
它要是感应不出来，也不敢那般多言。
这方小世界的破败面，已经有数千年没有半神族的圣人出现。
刚刚这尊圣人的神念扫过时，老龟没来得及收敛心神，才会被对方感应。
当然，也有可能这位圣境大能实力比较强大。
在过去的几千年离，它避开的圣境强者的感知，不下一掌之数。
这样的贫瘠之地，除非是它这样不喜争斗，且有办法苟延残喘的存在。
其他人来到这里，就是自寻死路。
“吾且问你，这是什么地方？”方寒在沉默了一阵之后，重新整理好思绪。
对于某些龟族的存在，他已经不想跟它们去比较寿元之事。
动不动就是万年来论的寿元，着实是有些打击人。
其他各大族群，就没有哪一族能跟它们比的。
老龟心中一冷，心道糟糕。
虽然这尊圣境强者并没有展露杀意，但是这问题一听就是在想着法要自己死啊。
这些罪域，不都是神族弄的吗？
不对，自打神族覆灭，现在掌控这里的，都是这些半神。
你们自己弄出的地方，现在问我这是哪里？
不就是想要我这条老命吗？
“大人，你如果实在找不到弄死老龟的理由的话，可以直接动手的。”老龟直接匍匐在水面。
方寒：“？？？？”
我干什么了我？
咋地不咋地，就要杀你？
纵然他一直凶名在外，来到这混乱神域之后，也从未滥杀过一人。
“吾并非神族之人，我外域而来。”方寒最终，还是低声解释。
他不知道这老龟，知不知道混乱神域之外的事情。
这地方如果是神族专门造就的，怕已经存在了无数年。
“您不是神族？”老龟悄悄抬头，却不敢直视方寒。
方寒手一抬，一株大药出现在手中。
他微微发力，这株大药瞬间被炼化。
随后便见他抬手一挥，这株大药的药力就此飞入老龟体内。
“按照你的说法，此药至少能给你增寿千八百年吧？”方寒笑着询问。
老龟瞬间老泪纵横，连声应“是”。
可实际上，它有了这株圣级大药的投喂，怕是再活三五千年都不在话下。
这下，它终于明白方寒所言不虚。
“大人，莫非诸天各族又打算对这些神族残部动手了？”老龟开口，声音里竟莫名带着些许哭腔。
方寒：“......”
他这辈子，就没有像今天这么无语过。
老龟的话，他总是接不上。
“在谋划了，吾这般的人，只不过是前哨探查队的。”方寒只能这般解释。
“那些玩意儿真不是东西啊！”老龟哭诉着。
“诸天百界，从来没有哪一族，像他们这般凶残无道。”
“他们在神界深处开辟无数的罪域，豢养诸天各族的修士，每隔一段时间就收割一次。”
“以补齐他们缺失的某种东西！”
老龟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向方寒哭诉着。
收割各族修士的性命，以补全......天地法则？
老龟不懂，他方寒还能不懂？
想到他降临这方小世界时，头顶不断往上冒出的黑气。
他终于明白，问题出现在那里。
那些黑气之中，看似蕴含了各种法则之力。
各种在神国内都缺少的法则之力！
但是这些法则之力却很古怪，全都是一些极其微弱的力量汇聚起来的。
可，好像不对啊！
神族覆灭之后，半神一脉的这些人，哪还有能力在诸天百界掳掠各族修士来养？
“真正早就这些所谓罪域的，不是半神吧？”方寒追问。
“他们哪有这种本事！”老龟恨声道，“它们都已经存在超过二十万年了！”
二十万年前？
莫说二十万年前，就算是十万年前。
神族未曾覆灭时，整个神域或者说神界之强大，诸天共知。
那个时候的神域，天地规则不仅是完整的，而且还强盛、富饶无比。
根本就不需要这样的手段，来补齐法则之力才对。
他突然想到，诸天各族之中，对神族是域外来客的情况知情者，还真是不多。
莫非是因为神族不是诸天百界的本土居民，所以才需要这些能量，让他们来彻底适应这方大世界？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这样的事情，岂不是已经发生了数十万年？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方寒终于明白了这八个字的含金量。
也在这一刻，他心中对彻底灭掉神族跟魔族之事，变得坚定无比。
“这样的罪域，有多少？”方寒的声音，因为杀意十足，而变得有些沙哑。
“老龟也不清楚。”老龟摇头，它也愤怒，“但据说至少有五十个以上。”
听着老龟不断吐苦水，方寒的脸色一变再变。
到得后来，方寒的心中只剩下杀意。
他没有强行带着这头老龟。
老龟修为虽然不错，但是战力一看就不行。
人家活了好几万年，也不容易。
最重要的是，他一步千里，带上这样一头巨龟，行动多有不便。
老龟：“算了，再苟一些年吧。”
先行者大人已经降临，真正救赎之日应该不会太远。
希望，老龟能活着见到那一天。
老龟重新回到水中。
老龟如何行事，方寒并不在意。
从他听闻，诸天各族都有族人被囚困在这所谓的罪域之中时，他的火气就已经上来了。
人族在数十万年前，那就是真正的底层，作为万族血食而存在的。
可在老龟的口中得知，人族竟然也有不少族人被困在其中！
大手一挥，一道虚空裂痕出现。
再出现时，他已经出现在数千里之外。
他从老龟口中得知，这个世界生灵的主要集中地，在数万里之外。
方寒的速度很快，走出差不多两万里左右的时候，他终于感应到了天地灵气。
这方世界，在漫长的岁月之中，都已经衰败到了这种程度。
别的不提，光是这一点，就能让生活在其中的修士，感觉到深深的绝望。
那就更别提，其中还有半神一族的人，定期收割各族强者的性命。
这是比天地灵气衰退，如同末法时代降临的灾难，还要恐怖十倍百倍的劫难！
方寒在感知到灵气之后，渐渐也发现了一些普通生灵跟低阶修士。
他并没有停下步伐。
反倒是走得更快了。
因为他在这些低阶生灵的身上，感觉到了一种深深的恐惧。
不用说，半神们新一轮的“收割”已经开始了！
如此又走了数千里，他的感知之中，已经出现了不少强大的存在。
其中一些，根本就不用特别去感应。
是半神族，还有兽族？
对了，那些兽族都是战兽后裔！
前方，有一座巨城。
巨城上空，一道道强大的身影凌空而立，俯视着下方。
“虽说大人有令，不得随意屠戮低阶杂碎。”一尊九转半神俯视着这座巨城，“但是，只要你们每十息时间内无人出战，我们就灭掉方圆百里内的所有低阶修士。”
“我们只有区区二十人，也不可能把所有低阶生灵全部屠尽。”
在半空中，更远的地方有一张巨大的座椅。
一道看不清面容的身影，盘坐其上。
这人的气息，比下方所有生灵都要强大。
他跟他们，都不在一个层次。
不用说，这绝对是一尊圣人！
巨城有一道守护大阵。
任凭这些半神跟战兽后裔如何攻打，这到阵法都极其坚挺。
可是身在其中的那些半圣级修士，却没有一人露出过笑意。
这阵法再强，也只能挡住圣境一下的攻击。
什么时候最高处那张王座上的身影不耐烦了，抬手间便能破了大阵。
每过数百年，便会有这样一场收割大战。
他们要是心情好，或者这一域出现的八九转巅峰半圣数量足够，便也不会为难低阶修士。
可如果这一域的巅峰半圣数量不足，他们甚至会将这一域所有半圣级以上修士，全部斩杀。
如果是这样，对一个大域来说，将会是一场灾难。
高阶修士出现断层，底层的修士想要在短期内走到这个层次，几乎不可能。
而后果，则是每一次大劫到来，都会被割韭菜一样，一茬又一茬地收走。
最终，也只会默默走向衰落。
这一域，这一个轮回期间，一共只诞生了五名九转强者。
就算加上八转境的修士，一共也只有十三位。
之前大战，他们已经出了两人。
虽说拼掉了三个半神、战兽后裔，但到底还是死了。
也不知道这些半神族，哪里来的那么多强者。
无论是何等强大的大域，对方都会派出大量强者，碾压式地进行收割。
“看来，你们是不准备动了。”那尊半神一剑劈落。
当然，他劈落的方向，并未面前的大城。
他一剑斩向大城外。
只一剑，无数生灵在其中化作劫灰。
本就已经衰落的世界，因为这一剑。
方圆数十上百里范围内，灵气混乱，地脉损毁。
若是每次都来这么几下。
万载之内，这方大域将会成为一个彻底无法修行的死域！
上方，那尊圣境半神则是冷漠地看着这一切。
用不着万年，这些垃圾也不需要再存在了。
以后的神族，会造出更大的神国、罪域。
不，到时候整个诸天百界所有生灵，都将成为神族的奴隶、仆从。
神族将重新君临诸天，再不受这方天地意志的压迫！
随着这一剑落下，无数生灵命丧当场。
滚滚死气冲天而起，而后在不知名的力量影响下，竟然化作缕缕黑气，朝着无尽的高空升腾而去。
“看来就算死再多人，也不及你们几个的性命。”这尊半神开口。
他现在可谓杀人又诛心。
说到底，城内的巅峰半圣们都会死。
而他们在死之前，还要因为“怯战”而害死那些低阶修士甚至是普通人。
偏偏这种情况，根本就是无解的！
这么多年来，只有少数几个超绝人物，在这种绝境中逆天成圣。
按照他们的天赋来推断，若是他们生在各自的大界内，至少都是无上王境。
有人，甚至都有机会触摸那至强之境。
偏偏在这样的绝地之中，哪怕逆天成圣，依旧弱小无比。
高天之上坐镇的那尊圣人，轻轻松松就能拿捏一尊在诸天之中成圣的圣人。
何况是在这种天地规则残缺之地崛起的圣人。
“各位，我先去了。”一尊九转境的中年汉子，朝着身后的诸多同道开口。
这是一尊人族巅峰半圣。
在逆境之中，这个族群的人最是坚韧。
他们一次次带着各族强者反抗，但最终都倒在了半神一族的铁蹄之下。
“阿爹！”后方，一对年轻男女低呼。
此二人，修为都在真灵五转之境。
“你们两个，莫要逞强。”中年汉子声音坚定，“再熬五百年，你们两个不是没有成圣的机会。”
“二打一，或许你们两个还有机会走出这囚笼。”
“不要！”年轻男子还好，女子却是不断低呼。
“风儿，照顾好你妹妹。”中年汉子一步踏出。
不能再让这方大域受损了，要不然他这对天赋超绝的儿女，就算天赋再逆天一倍也不可能在这种环境下成圣。
“诸位，我知道这样的选择很难，但还请大家再赌一次。”
反正都是死，就看这对年轻男女，是不是真的有机会离开这座囚笼。
只要有人走出去，诸天百界的修士肯定会出手的。
无数年来，半神一族的人，在这里做的这些肮脏事，足够让各族高层出兵了。
中年话落，人已经出现在大阵之外。
一道道壮烈的气息，在城内这些巅峰半圣们身上升起。
“那就死吧！”
有人高呼，而后也跟着出了大阵。
最终，十一道身影，齐齐出现在大阵之外。
“能拼死一个算一个！”有人高呼，“兄弟姐妹们，上！”
与此同时，半神跟战兽一方，也出了十一人。
一对一厮杀，大人们定的规矩！
（今天就一章，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