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大家都叫我妈妈，你也可以叫我妈妈
“什么？杀贵族？”
皮包店附近，人鱼修罗弗雷露出极致的吃惊。
乔渊平静开口：“帮我杀了贵族，在深海之眼的清除计划里，你或许可以活下去。”
弗雷掂量着粗大的铁链，红褐色的眼眶里泛起一丝挣扎：“你余烬对我深海之眼赶尽杀绝，我却在这里给你卖命，完成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深海之眼被提上清除计划的名单，是你的深海擅自释放四阶旧魔的惩罚，今晚之事，可以让你戴罪立功。”
话归如此，乔渊心底并不把这些邪教徒当做人，能用就用，用不了就杀，道德规则，他不在乎。
空气里一下子沉寂下去，只剩哗哗的雨声。
滴答滴答，时间缓缓流逝。
乔渊的时间很紧张，但他没有催促弗雷，虽然他拿这些邪教徒当棋子。
棋子嘛，还是鲜活一点的好。
让他们觉得，不是自己被逼迫成棋子，而是他们自己主动选择的路。
就像帕克。
在帕克眼里，大概不觉得是来自乔渊的迫使，而是自己的愚蠢，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
不得不说，巴奈特·威廉的全城通缉，给他上了印象深刻的一课，学到了很多。
巴奈特鼓动全城的升华者，参与围剿自己的死亡游戏，看似是给很多升华者的大机遇，实际上，都只是对方游戏里的棋子。
但棋子并不知道自己是棋子，并且乐在其中。
哪怕这些混蛋都被他一一反杀了，只会认为他乔渊太强，到死的一刻都不会觉得，自己是小白鼠。
人性啊，这该死的人性。
大约两分钟后，时间来到了十点四十七。
还剩26分钟。
弗雷嘴角抽动，布满雨水的脸颊缓缓抬起，看向乔渊，复杂又凝重道：“我如何信你？”
“你可以相信我，也只能相信我。”
乔渊说完，头也不回的登上浮空车。
水中的弗雷抹了一把脸，什么也没说，一个猛子重新扎进一米高水位的洪水里。
从杀贵族这件事开始，他就知道是一条绝路，他那么问，只是想明白，到底是乔渊的一时冲动，还是对方的胜券在握。
他其实并不了解乔渊，但很是事情，可以从细节上窥见一斑。
当初威廉家贵族全程通缉乔渊的时候，他也知道，他当时还在想，乔渊会不会捏碎那黑玉，让他站在贵族的对立面。
那一天他其实非常的忐忑。
当他发现乔渊是一个很麻烦的人物之后，他想着早早的把先前的承诺给实现，再也不和对方有任何的瓜葛。
他甚至想过先帮乔渊处理掉几个麻烦，在实现承诺之后，再把对方的保险箱抢过来，一箭双雕。
但那一天，3月23号的那天，什么都没有发生。
乔渊竟没有捏碎黑玉，甚至，在去了旧日报社后，就仿佛人间蒸发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二天，第三天，再没有任何线索。
全城的升华者都没有线索。
那一刻开始，弗雷对于乔渊就产生一抹忌惮，他看不透对方，完全看不透。
能在贵族的通缉下毫发无损，这本质上就是一件不可思议之事。
而今晚，对方还敢和自己单独见面。
这种忌惮，俨然提升到了畏惧的程度！
对方的模样和声音都改变了，并要求自己，杀了威廉家的贵族。
他起初觉得十足荒唐。
太荒谬了，对方是疯了么。
在余烬和深海之眼血战的白热化阶段，在深海之眼一处处分部，不断被余烬赶尽杀绝的夜晚。
一个余烬者，邀请一个深海的人鱼，要联手抗衡那贵族，哈哈哈哈哈，这是多么荒谬绝伦的一幕。
他甚至想笑。
然而，在发现乔渊那果断的态度，他忽然又觉得十足的合理，太合理了，根本挑不出来毛病。
对方被威廉家的贵族通缉，改头换面，隐姓埋名，难道真的要一辈子遮遮掩掩么。
是了，只有作出反击，只能作出反击，杀了那贵族，才能改变这一切。
这很合理。
他犹豫的关键，是不明白的乔渊有什么底气，觉得自己可以反杀贵族。
他不明白，不理解。
他刚刚沉默的那两分钟里，一方面是觉得，如果答应了对方的要求，怕是还没有见到贵族的面就会死掉。
另一方面，他想看一看，乔渊会不会着急。
这里只有自己，说明对方需要一个帮手，他在等，等乔渊的眉宇中出现任何的动弹，等乔渊的手指出现任何的不安迹象。
两分钟啊，整整两分钟，下了无数的雨。
他惊恐的发现，身旁的乔渊就像一句栩栩如生的雕像，一丝一毫的变化都没有！
似乎自己答不答应都不重要。
他本来以为自己很有价值，他以为自己对乔渊的计划至关重要，没想到……
作为深海之眼的人鱼修罗，他太明白了，一个没有价值的人，下场是什么。
主不会需要没价值的废物，余烬更不会在乎没价值的垃圾，这个世界非常现实。
那两分钟的最后，他已然从畏惧变成了恐惧。
他恐惧乔渊的底气，他震惊乔渊的计划，他叹为观止乔渊的心境。
他刚刚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上那巨大的余烬浮空车，他逐渐明白了什么，对方分明是有备而来。
最后那句话，他并不是在质问乔渊，能不能信任对方，他只是在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弗雷现在潜在洪水里，速度极快的冲着3公里外的塞恩集团双子大厦游去。
那是十一区最大的寡头财阀，资产高达50多万亿，是名副其实的巨型企业，由威廉家族主持，占据最大的股东。
十一区分布了大量诸神的教会，大量信奉诸神的信徒，包括他自己，其中有很多信徒都和威廉家族有着千丝万缕的利益来往。
他抬起头，看了眼上方飞过的余烬浮空车，心底莫名有点躁动，杀贵族这种事情，看前辈的模样，似乎真的十拿九稳。
弗雷个人和威廉家族没太多关系，否则如何都接不下这个合作。
大约是深海之眼遭受了几乎毁灭性的打击，他今晚也是东躲xZ，现在可以把高高在上的贵族拉下水，让对方也体会体会丧家之犬的体验。
似乎也不错。
据他所知，还没有普通人，杀死贵族的先例，起码十一区没有。
今晚，可以见证历史了。
……
帕尼尼宾馆里，胡图冲了一个热水澡，冰凉的身体暖和多了。
他摸摸肚子，身体能量因洗澡的消耗，又有些饥肠辘辘了，记得晚上，和同事煮了火锅吃，羊肉，鱼丸，蟹棒，还有火腿和一些蔬菜。
接连数日的暴雨，洪水，气氛直降到了10度出头，吃火锅还是挺舒服的。
同事叫宋晓…不…同事…同事…胡图忽然捂住嘴疯狂的呕吐起来，他裹着浴巾瘫在床头柜旁边，脸色发白，大口大口的喘气。
那一滩血，那好端端的人变成了血，那前一刻还和自己讨论蟹棒和鱼丸都是人工仿制的，不是真蟹肉棒的同事宋晓，忽然就什么也不剩下了。
虽然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快一个小时，可忽然想起来，想到火锅，想到食物，又恶心的他想吐。
他一下子什么都不想吃了。
他瘫在地上，用浴巾擦拭着脸上那不知是汗还是水，那个和自己一起上下班的宋晓，就这么没了。
胡图还记得，宋晓说自己来自十一区南部的紫海棠大学，是名列前茅的尖子生，在进入塞恩集团的信息部门后，一直受到上司苛刻的要求。
在听到他研发部不太受上司约束的时候，宋晓露出羡慕之色。
只是胡图又看到，在宋晓羡慕之余，似觉得自己一个尖子生，加入塞恩集团反而遭受打压，他一个普通的天堂大学学生，却这么滋润。
这么一个鲜活的人，死的不明不白。
他昨日还在和对方聊着，他研发部，最近启动了一个名叫泰坦降落的计划。
具体的，涉及机密，他没有透露。
只说，原本那个实习助手，生了怪病，死了，他算是非常幸运的，刚好擅长机甲设计，并且在机甲的天赋上，有很大的潜力，就补替了对方的位置。
可他私底下，又听人议论，那个实习助手，是喝了什么什么神液，不小心变成了怪物！
这件事情他还没有来得及问乔渊。
胡图从地上爬起来，穿好衣服，眉宇中又透着自嘲，喃喃自语道：“算了吧，我什么用都没有，我只能一味的依靠乔渊，像个拖油瓶。”
他拿起玻璃水杯，倒了一些白开水，手一抖，似乎又看到宋晓化为的那一滩血水，差点摔碎水杯。
他迅速的把水杯放了回去，失魂落魄的坐着。
“不，还有泰坦降临计划！”
胡图呆滞的面孔上，忽然振奋了几分。
我不是废物，我要造机甲！
他自己给自己打气，一下子振作了起来。
等泰坦降临计划成功，按照计划协议，所有参与计划的研发部成员，都有优先级，成为机甲驾驶员！
当然，成为机甲驾驶员，需要历经层层严格的考验筛选，研发部成员的优势，只是不需要通过海选，可以直接参与考核，并选择心仪的机甲，但考核能不能过……得看身体素质和心理素质。
胡图忽然有了强烈的动力，此事他入职的时候就了解了，但他觉得自己一个胖子，估计没戏。
一直不怎么挂念。
直到今晚的事情发生后，他忽然觉得很有必要！
这个世界太可怕了。
夜很深了，宾馆房间的阳台，可以看见那巨大的，仿佛通往天空之上的塞恩集团，亮着微微的淡蓝色荧光，十足的梦幻。
300层的高度，他的研发部，在整个集团都属于优先级别特别高的部门，也只在103层。
虽然，那依旧是他去过最高的楼层了。
再往上的两百层，他不太了解。
胡图揉揉眼睛，打算睡一觉，现在他吃不下也喝不下，一想到食物，就想到同事的那一滩血水。
他忽然又揉了揉眼睛，发现阳台上，出现了一位头戴黑纱的曼妙女人，衣服上带有永夜教会的眼睛图案，嘴唇上涂着黑色的口红，手里拿着一根暗金色的鞭子。
像一位阴影中的女王。
“你…你是谁？你怎么上来的？这可是十九层啊，”胡图一时懵了。
女人持着鞭子高傲的走进来，玩味十足道：“你们这对好兄弟还真是有趣，一个在塞恩集团入职，一个要杀了塞恩集团的贵族。”
如果乔渊在这里，会发现这个女人来自永夜教会，在当初地下拳赛他杀死诺亚之后，那黑人主持的身边的女人，那黑人主持喊着妈妈的神秘女人。
“大家都叫我妈妈，你也可以叫我妈妈。”
自称妈妈的女人抿动着黑色的嘴唇，有一种神秘而诱人的风情，让胡图的眼睛有些目不暇接。
他很快回过神来，刚刚那一下，似乎连心神都要沉迷到对方的眼睛里。
胡图又隐隐察觉到，并不是自己挣脱出来，而是这位眼前自称妈妈的女人，放过了他。
“我…我嫩…我嫩…我嫩！”他好想说出一句，我嫩爹，又觉得不妥，算了吧。
“你可知道你朋友干什么去了？”自称妈妈的黑纱女人优雅的坐在床榻上。
胡图惊惧的盯着女人，哼了一声：“我入职的是塞恩集团，不是伺候那个该死的贵族！”
“我兄弟今晚会把贵族的脑袋扭下来，他罪该万死，你…你要敢威胁我，你也是一个下场！”
胡图觉得自己有必要硬气一回，次次软弱，次次逃避，次次像个废物一样结结巴巴。
名叫妈妈的女人，饶有兴致的看着胡图，并未生气的抿了抿黑色的嘴唇：“真是可怜的小胖墩，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不过我更好奇，像你这样没用的家伙，早晚会被你的朋友嫌弃吧。”妈妈发出轻笑。
胡同愣了一下，愤怒道：“混蛋你说什么，乔渊才不会嫌弃我，我们是大学四年的死党！”
妈妈不予置评道：“你了解你的朋友么。”
“我我当然了解，我最了解乔渊了！你不要在这里挑拨我和他的关系，休要当我没有脑子。”
胡图愤愤不平道。
“哦？那你说说，他的锤子有什么用，他是几阶升华？他有几颗星辰环绕，他杀过多少人，他…到底是谁。”妈妈不急不缓的勾起嘴角。
胡图结结巴巴道：“我…我……”
“他真的把你当朋友么？他都可以舍身去救你，这些东西他为什么不和你说？”
“因为你不配！”
“你的朋友，以霸道一阶的实力，轻易的把一个霸道二阶的杀手，逼到了绝境。”
“你的朋友，有一位在余烬里，仅次于组长存在，霸道四阶升华者的好朋友。”
“你的朋友，甚至结交了德古拉家族的男爵。”
“你的朋友，一个电话，就可以让一位亿万富翁派出医疗浮空车。”
“瞧瞧，你的朋友已然跻身上流，结交的朋友，非富即贵。跟你早已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从凡人的角度去看，他就是你要世世代代伺候的贵族！”
妈妈戏谑的看着胡图，每一句话都仿佛雷霆劈在胡图的心田，雷鸣滚滚。
“不！不是这样的！不是的！”
“你在胡说，乔渊不是这样的人！”
“他很忙，他只是很忙，他今天还舍命救我的！”
胡图疯狂的摇头，连连否决，他不相信，他不认自称妈妈女人的话，一句也不认。
“你其实心底很明白，你和他早就不是一个阶层的人了，他的未来，你只能去仰望。”
“你只是一直在欺骗自己，蒙蔽自己，你装着一副没有什么都没有变的样子，你觉得你还能和他像过去在大学里那样没心没肺的玩着。”
“你还不明白么？你的朋友可怜你，所以一次次救你，一次次帮你，你朋友不说破，是懒得说破，因为这些事对他来说，太轻松了。”
“你被折腾的半死，你看看你朋友身上，可曾受过一丝一毫的伤，可曾流过血？”
妈妈的声音，震荡着胡图的心仿佛要炸开，这些话，比杀了他还要让人绝望。
“不是的，你给我闭嘴啊，你闭嘴啊，乔渊不是这样的人，我也入职塞恩集团了，我也在努力！”胡图脸色涨红，心底关于自己是废物，是拖油瓶的事实又疯狂的涌现了出来。
“你有在努力，你是一个很努力的人，可太慢了，太慢太慢了，当你还在实习的时候，你的朋友已经成为了十一区的英雄！”
“你比不了，你一辈子的努力，都赶不上你朋友几天的风光，尤其是今晚，你明白的。”
妈妈把目光投向窗外，投向了淡蓝色的塞恩集团大厦，也让胡图的目光跟了过去。
“不！不是的，不要再说了，我怎么努力啊？我是造机甲的，我难道一天之内就造出机甲吗？我我能怎么办啊！”胡图抓着头发，绝望至极。
他不断的念着，念着，念着，最终，他看着眼前的“妈妈”，茫然道：“教教我，到底该怎么努力……”
头戴黑纱的妈妈，眯起眼，满意的看着胡图。
……
乔渊这里，他在浮空车上，取出那枚黑色的龟壳，并用上了车上的翻译装置。
每个教会都有各自的密文，例如烈阳教会的密文，深海之眼的密文，各不相同。
为了在执行任务中不遗漏什么，每一个浮空车上都会标配一个翻译装置，对于各种各样的文字，都可以直接的翻译成通俗的天启文。
他用翻译装置扫了一下龟壳，很快，那晦涩难懂的小字全都显露出来，是一篇名叫【太初呼吸法】的吐纳之术。
“太初…呼吸法……”乔渊目光炯炯的看去，逐渐明白过来，这是一种，可以从太初小世界里，汲取小世界的活力，加快体内精力恢复，甚至是伤势的愈合速度
简单来说，就是一种，可以在别人施展的太初小世界里，通过吐纳，剥夺小世界的活力，化为己用。
这样的变化是，会让别人的太初小世界丧失活性，更容易破坏，且需要别人消耗更多的气力去维持小世界。
相当于间接的从别人的身上夺取气力。
乔渊目光闪烁。这太初呼吸法可比之前的蓝火自燃术厉害多了，尤其是他这种精力消耗很快的。
只是，这太初呼吸法只能针对对方是太初途径，而且一定要处于对方的小世界当中。
这么一看，好像还是不如自燃术随时都可以出现，随时都可以使用。
而且，这太初呼吸法，还有一些代价。
上面有说，在加快精力恢复和伤势愈合的持续效果后，一般在持续性的战斗结束后，会非常的疲惫，精力恢复几乎停止，需要好好休养一番才能恢复正常。
尤其不能再轻易受伤。
乔渊眉头皱了皱，这怎么有种过山车的感觉，罢了，有用就行。
转眼间，浮空车已经飞到了巨大的赛恩集团门口，那抬头望去，高到看不见顶的楼层。
他让浮空车往上飞，能飞上去，何必一层层的坐电梯，时间还有二十多分钟，绰绰有余。
颜宝宝虽然迟到了，虽然只有一个弗雷，但今晚，他的目标很明确，就算让女武神敖蔓蔓降临，他也要弄死巴奈特·威廉！
不择手段，不计后果！
巴奈特不除，他便一日不安，处处受限。
这是心底的刺，必须拔掉，没有任何商讨的余地。
浮空车在飞到三十多层的时候，他似乎在大楼的窗户里，看见一个人影，很模糊，似乎在打电话。
忽然，他的手机响了。
“哟，乔渊先生，看见我了么。”
手机里传来巴奈特·威廉的声音，乔渊目光阴冷，他看向三十层里，那个打电话的人影似乎走向了电梯里，在冲他挥手。
那电梯有些别致，似乎是专用电梯。
电梯门缓缓合上的过程，手机里传来巴奈特的阴柔笑声：“乔渊先生，刚刚的战斗很精彩，不过，你这种赖皮的行为可不行。”
“我是坐电梯上去的，公平起见，你也要坐电梯上来。”
巴奈特带着戏谑，话语落下的一刹，电梯门关闭，并同时从三四十层的十几个窗口处，齐齐飞出十余火箭筒！
嗖嗖嗖！全都打向乔渊的浮空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