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茶玖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条骚包美人鱼看，陆斯奥不禁有些吃味。
“它很漂亮吗？”
茶玖老实点头：“很漂亮。”
陆斯奥浅瞳之间危芒更盛：“你喜欢这样的？”
“不喜欢。”茶玖牵起他的手，继续往前走去，“他没有你漂亮。”
俊美如北欧神祗的青年满意勾唇，安静地任由自己被牵着走。
……顺手飞出一角鳞片，把那骚包男美人鱼的一头绸缎长发剃了个干净。
叫你勾引我老婆。
哼。
秒变光头男的美人鱼：“？！”
零号区有点像废弃的巨轮船舱，每一层由厚重的钢板隔开，只有旁边两条钢条楼梯作为通道。
茶玖等人从最低层潜入，往上走了三四层，都不见工作人员的身影。
到处都是乱七八糟摆放的海水仓，里面的变异体形形色色，纷纷趴在玻璃罩上朝茶玖投来迫切的求救目光。
这里的一切，都强烈地冲击着小队众人的三观。
他们不敢相信，和平美好的年代里，竟然还有这样的人间炼狱！
角落里有一个金属圆筒罐十分眼熟，里面还时不时传来嘤嘤的哭泣声。
茶玖走过去，揭开了罐子的开口。
一个巨型的鼻涕泡瞬间在她面前炸裂，水沫四溅。
茶玖：“……”
里面的嘤嘤肉牛明显认得茶玖，泪眼中出现惊讶：“是……你？”
那个答应会把他救出去的人！
茶玖闭眼深呼吸，抹了一把脸：“是我，这次我来是准备把你们救出去的。”
肉牛呆滞的眼中逐渐出现希望的光亮。
“但是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你问你问！”
茶玖从肉牛这里获取了目前零号区大概的信息。
实验体数目大概有两百多个，研究员人数有一百多人，存在少量的武装值守力量。
毕竟这里是深海区，没办法派遣太多的安保力量驻守，重型武器更是没办法使用。
“给我半个小时，我可以把这些人解决掉。”陆斯奥说道。
“那我和你一起去。”茶玖有些担心。
不是担心陆斯奥受伤。
而是担心他没控制住，把那些研究员都弄死了。
这些人得活着，和卫澜一起接受法律和公众的审判。
陆斯奥仿佛知道她的想法，微微一笑，捧着她的脸落下温柔一吻：“放心，我有分寸。”
两人分头行动。
茶玖和小队留下来，负责帮助这些实验体拆除身上的纳米炸弹。
纳米炸弹目前还不可探测，要想拆除，只能像陆斯奥一样，将后颈所有炸弹植入的可疑血肉尽数挖出。
林家秘密联系了国家实验室的教授团队，提取陆斯奥身上的快速愈合基因研发出特殊药剂，可以帮助这些实验体短暂提高治愈能力。
得知茶玖是来救人的，这些实验体都很兴奋。
可一听要挖那么多肉，他们又犹豫了。
“那，那我先来吧……”
又软又怂的声音响起，一个胖得像葫芦串的肉手颤颤巍巍地举起。
肉牛吸了吸鼻子：“我很怕疼，可是……我更加想要自由。”
他当年因为偷电瓶车养女朋友入狱了，也不知道这些年她过得怎么样。
真想出去看看她啊……
茶玖不多废话，直接让人给他注射药剂，挖除炸弹。
有了肉牛作为第一个，其他实验体也纷纷鼓起勇气，先后举手。
冰冷的金属地板逐渐被血水和肉块淹没。
可这些实验体都露出了喜极而泣的笑容。
……
趁着小队拆弹，茶玖走进了零号区的档案室。
这里存放这最初一批实验体的实验档案。
当然也包括了陆斯奥的。
他是零号区的第一个实验体，档案足足有几千页那么厚，记录他从五岁到二十岁真正完成变异的所有实验次数。
一共是一万九千三十五次。
平均每年下来，陆斯奥要接受一千多次的改造。
何其残忍？
茶玖翻看着那些实验照片，亲眼看着陆斯奥怎么从一个彷徨掉泪的五岁孩子，逐渐变成麻木阴测的少年。
海洋基因与他身体的融合并不是一帆风顺，最初的强烈排异反应令他身体多处出现溃烂，腐肉掉落，白骨森然。
他初次变异只长出了一条带锯齿的尾巴，于是被研究员关进水池里电击惩罚。
再次变异时出现一嘴鲨鱼尖牙，咬了研究员一口，被一颗颗生生拔掉。
茶玖越看，心里越是沉重。
赶来的陆斯奥看见她手里拿着的东西，瞬间瞳孔绷紧，快步走过去把大掌盖在上面。
静谧昏暗的档案室里，两人彼此对视。
陆斯奥屏住呼吸，神情紧张。
该死的！
这些丑到爆炸的照片，她到底看了多少？
早知道一开始就先毁掉这些档案了！
陆斯奥一直以为自己在天使岛最初能够吸引茶玖的注意，就是凭借这副漂亮的皮囊。
如果她见过自己那些狼狈丑陋的样子，会不会恶心得想吐？
茶玖神色不变，拍拍他的肩膀：“牙口还挺好的。”
陆斯奥愣了。
什么？
他有些不明所以。
等茶玖把档案交还给他，上面那张五岁小孩龇开一排鲨鱼牙、举爪恐吓镜头的照片才让他瞬间明了。
靠。
好蠢。
“走吧。”茶玖站在门口，侧脸逆光，看不见表情。
可她却说出了让陆斯奥眼眶发酸的话。
“陆斯奥，我们一起出去。”
“好。”
他声音沙哑，大步跟上。
天使岛或许从来都不是救赎之地。
可今夜，他的天使却从这里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