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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进退失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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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爷爷,有空就来看你们”,范嵘说完,我们端起酒碗站了起来,在五爷爷一声“干”的号令下,所有人一口喝光了碗里的酒。青石村的老人酒量都不弱,就连九十多岁的九叔眉头都没皱一下,就把半碗酒一干而尽。

中午吃的简单,美食面前,姑娘们还有几分矜持,我和范嵘狼吞虎咽没了半点斯文模样。五爷爷家的饭菜非常可口,尤其是坛子鸡,让人赞不绝口。酒到酣处,场面热闹起来。不知不觉桌上的菜碗见底,酒也喝得差不多了,除了我和几位姑娘,范嵘和范家老人都有了醉意,说话的声音大了起来,话里话外透露出范家人的自豪。

正想拉着范嵘的一位堂叔,打听青石村为什么又称范家村,一位警察走了进来。看到警察,我心里格登一下,直觉告诉我川江大酒店的卧底游戏把酒店的后台惹毛了,开始寻找我们。川江大酒店及其背后的势力,虽然权势通天,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我们的行踪,令人震惊。

“五爷爷,打扰了”,警察走到五爷爷身边,握住五爷爷的手说道:“今天专程来找一位名叫卫国的年轻人,还望五爷爷告诉我卫国在什么地方?”

一听警察来找范嵘请来的朋友,五爷爷脸色一沉对警察说道:“王所长,不知道你找卫国有什么事?”

“没什么大事”,王所长笑了笑说道:“大家别紧张,我受人之托有重要的事情转告卫国,如果卫国真到了青石村,告诉他申剑托我带几句话给他”。

听到申剑的名字,我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我走到王所长身边,说道:“我就是卫国,不知道申剑有什么话要转告我?”

“你就是卫国”,王所长上下打量了我一眼说道:“你出来一下,我单独和你谈谈”。

王所长说完,向五爷爷施了一礼转身走出院门。我知道他说的话不能让青石村的老人知道,就跟他走出了院子,来到了瀑布下面的水潭边。月亮很圆,像一只玉盘挂在天边,又倒映在水中,瀑布跌下的水激起波纹,把映在水中的圆月撕碎成点点银光,然后又合成一轮圆亮,月夜的小山村静谧而安详。

“申剑让我转告你,尽快离开川江,昨晚被你捆起来的两个人受人指使,反咬你入室抢劫,想立案借助公权力找到你”。

“这么麻烦?”我嘟哝了一句,说道:“离开川江就没有麻烦了?”

“也不能说完全没有麻烦”,王所长说道:“只要离开川江辖区,他们就不敢明目张胆,为扬欲为。申剑说立案只是一个借口,并没有证据证明你入室抢劫。他们想借助外省的力量,就得想办法正式立案。一旦立案别说川江难有容身之地,离开川江也会寸步难行。不过申剑手里也有底牌,他毕竟还是市局刑侦大队的副大队长,他们也不敢逼得太急。不过双方力量悬殊,僵持下去对你不利,所以申剑通过范嵘的身份信息推测你们可能来了青石村。这里没有手机信号,联系不到你,所以托我过来转告你一声”。

“好,我知道了,为这件事还让你跑一趟,太谢谢了”。

“别说谢,我的话还没说完”,王所长停顿了一会说道:“申剑不应该把你牵扯进来,他清楚对手是什么人,他应该知道狗急了会跳墙”。

从王所长的话中可以听出,我已经陷入麻烦之中,但是想到申剑手中的东哥,证据确凿,并非毫无胜算,于是我说道:“目前申剑手中有铁证指证川江大酒店,难道还不能将川江大酒店及其后台绳之以法?”

“单纯从法律的层面讲,只要东哥指证就可能立案侦察除川江大酒店的违法行为。但有时候法律在权势面前也会力不从心”。

王所长的话让我了吃惊。作为一位执法者,法律尊严的维护者,在他嘴里说出这样的话,不能不使我感到震惊。就问他为什么会这么说?

“申剑说你自愿去川江大酒店查找证据,勇气难能可贵”,王所长用赞赏语气肯定了我的行为,但是话锋一转说道:“在川江大酒店你难道没有感到特别之处?酒店的违法行为已经到了明目张胆的地步,你敢说这一切不被执法机关掌握吗?申剑不知道吗?堂堂刑侦大队的副大队长,面对川江大酒店,只能用一个外人替他查找证据,难道不是法律在权势面前力不从心,还能说明什么?”

王所长说的没错,我在川江大酒店呆了三个小时,涉黄违法板上钉钉,而且到了肆无忌惮、明目张胆的地步,就差在酒店门口挂牌宣传了。毒品交易虽然隐秘,但是众多售酒小姐参与其中,已经形成多渠道毒品销售机制,抓到的东哥,作为毒品销售的负责人,不仅随身携带摇头丸等新型毒品,而且还携带数量不小的海洛因。违法犯罪到了这种地步不可能不走漏风声。川江大酒店的违法经营被取缔和查封只是一次简单的执法行动。肆无忌惮的违法活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仅没有人过问和查处,而且还能动用警力打压的竞争对手。能做到这一点,其背后的权势不敢想象。

“其实,我希望申剑选择妥协”,看我半天没有说话,王所长接着说道:“目前看来,想一举铲除川江大酒店,时机尚不成熟,光有铁证还不够,还得有扳倒背后权势的能力,否则只能治标,治不了本,况且标可能都治不了”。

“只要东哥开口,申剑手中就有人证和物证,到时川江背后的权势可能抛弃川江大酒店,虽然不能治本,治标也算一种胜利,不是吗?”

“你的想法符合一般逻辑”,王所长看了我一眼说道:“现在可以肯定,东哥已经成了申剑手里的烫手山芋,他不开口,或者开口后不供出川江大酒店,自己抗下贩卖毒品的罪责还有回旋的余地,他一旦指证川江大酒店是毒品违法主体,就得找到川江大酒店违法犯罪的证据,这个证据可比抓东哥难得多,最好的结果是东哥抗下所有罪责,申剑被调离川江。如果川江大酒店及其背后的势力不想息事宁人,就得鱼死网破,你入室抢劫的罪名可能坐实。把对手逼到墙角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况且申剑的对手可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庞大的利益团体,我们连其势力核心都不解,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知道真正的对手是谁,哪来的胜利”。

“听你这么一说,妥协不见得是明智的选择”,王所长的分析有道理。申剑虽然手握着铁证,但是能不能成为指证川江大酒店的证据,申剑无能为力,东哥不说谁也没办法。但是东哥却有可能作为回旋的筹码,于是我对王所长说道:“这次出手可不是打草惊蛇,而是人赃俱获,击中了蛇的七寸,这种情况下,申剑没有其他选择,只能一条道往前走,绝对不能妥协,一旦妥协,就可能失去筹码,他的结局想都不用想。川江大酒店背后的势力绝对不会不允许一个人,握着随时断他们财路,能随时要他们命的证据,继续留在执法机关。最好的选择是除掉申剑,他手里的证据就不再是威胁”。

“唉”,听我说完,王所长深深的叹了口气,说道:“你说的没错,八年前,我升任分局治安支队长不久,接到群众举报,带队查了川江大酒店,把一群涉嫌违法人员带到局里,原以为查获了上任后的第一个涉黄大案。没想到第二天那些人全被释放,过了一个多月我就接到调令来到这里,一干就是八年。不过一次扫黄,还抓了不少现行,非但无功,还被贬到基层,处理一些村民之间的琐事。申剑这次已经触碰到了他们的禁区,他们怎么可能放过他”。

“是的”,我点了点头说道:“申剑现在退无可退,就得拿出舍得一身刮敢把皇帝拉下马的勇气,我相信川江大酒店再牛,也不可能一手遮天,搞掉川江大酒店,先要搞掉川江大酒店背后的支持者,如果这件事压不住了,他们有可能弃车保帅,大不换个地方重新开张,钱照挣不误。正如马克思说过有百分之一百的利润,人们就会铤而走险,川江大酒店的违法经何止百分之一百的利润。所以申剑面临两个结局,一是把川江大酒店和保护伞连根拔起;要么被对方搞掉。或者、或者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承认是一场误会,以退为进”。

“以退为进?”王所长疑惑的看着我,说道:“刚才你说舍得一身刮敢把皇帝拉下马,这会又说承认是场误会,你几个意思啊?”

“突然冒出个想法,还不成熟,所以就把自己的逻辑搞乱了”,我笑了笑说道:“要不咱们先去喝酒,反正还有时间,让我好好考虑一下,或许死局变成活棋也未可知”。

“行,那就去喝两杯”,王所长笑了笑,说道:“听说青石村五爷爷的酒是方圆几百里的人都想一品的佳酿,看来今天我要沾卫国老弟的光了”。

我和王所长回到院子里,看见范嵘已经醉倒在司法的怀里呼呼睡了过去。

“这小子醉了”,我看了司法一眼,说道:“醉了就带他去休息吧”。

“早就醉了”,墨霏接话说道:“我们让她带着范嵘去休息,她说警察叫走了你,不放心,非要等你回来”。

“卫国”,醉倒在司法怀中的范嵘说了一句醉话,“你小子不够意思,应该早点告诉我这一切”。

“真醉了”,我对司法说道:“你带他进屋睡吧,照顾好他,别让他醉得胡言乱语,这里没什么事,我们能处理”。

司法应了一声,抱着范嵘进了屋,我则拉着王所长喝了起来,王所长喝了几碗小有醉意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但以王所长目前的情况,无法和他商量,于是让几个酒量非常好的老爷子陪他继续喝,我叫上齐珏、墨霏和墨雨来到了水潭边。

“雨儿”,我拉起墨雨的手,问道:“能联系到风雷电三姐妹吗?”

“我下午就试了,这里没有信号,无法和他们取得联系”,墨雨抱起我的一只胳膊,说道:“卫哥,是不是很麻烦?”

我把王所长告诉我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然后把我的想法也告诉了她们,最后说道:“事情很明显,由于我多管闲事,可能会让我们陷入麻烦,唯有彻底解决川江大酒店的问题,才能彻底解决这个麻烦。解决这个问题,关键在于能否找到川江大酒店的后台和保护伞,并且拿到他们支持川江大酒店涉黄涉毒的铁证,否则他们想找我们的麻烦,虽然还不至于把我们投进监牢,但是也会让我们寸步难行”。

“所以,你想招风雷电三人过来,协助申剑把川江大酒店关联的势力连根拔起?”墨霏停顿了一会说道:“川江大酒店的问题由来已久,不会这么简单。为了不让麻烦缠身只能用这个办法赌一把,以风雷电三人的能力搜集证据没什么问题,不过现在联系不到她们”。

“这不急”,我笑了笑,说道:“明天一早出发到了有信号的地方,再通知她们,让他们过来后直接联系王所长,明天一早我把计划告诉他,同时让他转告申剑,以误会的名义放了东哥,以退为进”。

“好”,墨霏笑了笑,说道:“这种事情也是墨者的职责之一,你放心吧”。

“还有一件事”,说完想回去,墨雨叫住了我们说道:“正想给你说,这两天我查了中华易学研究会理事长和副理事长,得到的消息有点奇怪”。

“哦”,我疑惑的看着墨雨说道:“说说看”。

墨雨说道:“中华易学研究会的创始人郑国炎,即理事长,他并非学者大师,而是台湾花莲一家保健品公司的老板,公司主营鱼油等中老年人食用的保健品,去年在京城和西安开办了销售其产品的销售公司。据此推断他成立中华易学研究会的目的并非研究易学,而是通过易学建立起庞大且稳定的消费群体”。

“怪不得有人说一口正宗的京腔”,我笑着说道:“这么说来越古今和其他几位副事长是他们拉来充数的人”。

“让我感到奇怪的正是越古今”,墨雨说道:“其他副理事长中有几位虽然不能算做易数大师人,却是各地叫得上号的中医名家。还有几位是与易学研究沾边的国学大师,唯有越古今我找不到任何信息,唯一的信息就是他参与通州新建大桥的方案研讨的消息。除此以外,互联网,以及墨者的信息渠道都找不到他的任何信息”。

“不对啊”,我摇了摇了头说道:“政府出面请来的文史专家,其文史造诣有目共睹,其他专家以他的观点为参考意见,这样一位专家级的人物,居然找不到任何有意义的信息”。

“如果是这样,只能有一个解释”,齐珏接过我的话说道:“越古今在国家保密专家名单上。这类专家的信息的保密级别非常高,一有其相关研究的消息发出,通常第一时间就被屏蔽,只留下雨儿看到的那种不涉及其研究领域的信息。问题是一位文史专家怎么可能入得了保密专家名单”。

我和越古今虽然交情不深,但是直觉告诉我这人绝对不简单,否则研讨会上那些知名的文史专家,不会对网上找不到任何信息的越古今马首是瞻。墨雨找不到他的信息,不代表相关部门没有他的信息,或许这正是中华易学研究会把他列为第一副理事长的原因。其目的不在于参加易学研究会本身,而是给相关部门看的,为易学研究会披上一件无形的保护外衣。找不到他的信息,最好的办法就是回到京城找到他留给我的名片再联系他。

想到这里,我对几人说道:“算了,先不考虑这件事,等回到京城再想办法联系他”。

我们回到五爷爷的院中,范嵘的亲戚都离开了,可乐两人还有五爷爷陪着王所长,小口喝着酒,我坐到王所长身旁,才发现可能感叹时运不济,一个大老爷们居然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喝着酒。

“兄弟”,王所长看到我,拉起了我的手说道:“这八年我过得憋屈啊,一个警官大学的高材生,立志维护法律尊严惩恶扬善,却因为一次执法行动,在这里一呆八年啊”。

自己也有过怀才不遇的感慨,所以理解王所长此时的心境,平时这种情绪被理性压制,在酒精的作用下,这种情绪便流露出来。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理解你的心情,不过,相信黑夜不管有多么漫长,太阳必将升起,还你一个风清气正的世界”。

“靠”,我居然说出了这么骚情的话,自己都有点感动。

“原以为申俭抓住马东,拿住了川江大酒店的七寸,谁知道却把天捅破了,我担心申剑啊!”王所长摇了摇头,把小半碗酒倒进了嘴里,喝得有点急,引起了剧烈的咳嗽。

“王所长,你别灰心”,我拍了拍他的后背,帮他止住了咳嗽,说道:“你应该听过一句话:天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现在的川江大酒店及其背后的势力就在自取灭亡,公道正义一定会清算这些罪恶”。

“不瞒你说,兄弟”,王所长抬起迷离的醉眼看着我,说道:“就是怀着这种希望,才有勇气在这里一呆八年”。说完王所长脑袋靠在桌子上,眼瞅着呼噜声响了起来。

“王所长酒量不大,酒胆倒是不小”,五爷爷苦笑着让我帮他把王所长扶进了一间厢房。安顿好王所长,五爷爷为难地看着我们说道:“原本收拾了两间屋子,姑娘们一间,你和范嵘一间,现在小嵘子和他女朋友占了一间,王所长又占了一间,你们怎么睡啊?”

“五爷爷,没关系的”,墨霏站起来说道:“我们车上有帐篷,可以在水潭边露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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