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像不是我的房门在响。
难道是我听错了?!还没等我完全清醒过来,辨明这声音的来源,一个带着浓重睡意的沙哑男声,紧跟着传入了我的耳中。
一个男人似乎猝然惊醒一般,惊讶地轻声喊道:老大——?!
“我操!”
我原本有些混沌的脑子像是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瞬间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
是那个小草人!一定是放在吕传军宿舍某个角落里的那个小草人,又将那边的声音传过来了!
应该是深夜又有人去了吕传军的宿舍!
我躺在床上,“唰”地一下瞪大了双眼,死死盯着头顶上方昏暗的天花板,身体瞬间绷紧了,全身肌肉僵硬,一动不敢动。生怕任何一点细微的动作,会惊扰到了耳边那诡异的声音。
这个说话的人是谁?!我的心里十分疑惑,可是更让我心头感到疑惑的是这男子说话的口吻——“老大”?!
如果来人是吕传军的“老大”,那么发出这声惊讶的,按理说应该是吕传军本人才对!可这声音听起来,明显不像是吕传军,似乎要更加年轻一些。难道……吕传军的宿舍里,此刻还有另外一个男人?!而这个男人,还称来人为“老大”?!
我感到自己有点糊涂了,努力竖着耳朵,全神贯注地等待获取更多的信息。
“嘘——”。
紧接着,我听到了一声极其轻微的嘘声。声音很低,显然这声音来自另一个人,大概就是那个被称作“老大”的来客。
然后……,就再没有清晰的对话声传来了。
随后传入耳中的,只剩下一阵轻微的窸窸窣窣的声音。而那声音听起来很模糊,既像是衣料的摩擦声,又像是钢笔在纸张上快速划过的声响。
整个声音似乎持续了许久。
怎么回事?!我僵在床上,听着耳边传来的怪异声响,脑子里疯狂地猜测着:他们在干什么?!是改变了交流方式?!还是接下来的事情根本不需要言语的沟通?!
“吱呀——”。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房门再次发出一声轻响,似乎又被人轻轻打开了。紧接着是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由近及远,很快消失了。
有人出去了,动作很轻,带着一种刻意的隐藏。
人走了?!我愣了一下,心里想着:是那个“老大”走了?!还是吕传军屋里的那个男人走了?!……
还没容我认真细想,房间里再次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噗噗——噗——”,这次的动静与刚才略有不同,就好像有人在往我耳朵里塞着什么东西,带着一种……填塞按压的感觉。
片刻之后,所有的声响终于彻底消失了,万籁俱寂。
耳边只剩下我自己因为过度紧张而显得有些粗重的呼吸声。
这就……完了……?!我躺在床上,茫然地睁着双眼,脑子里一阵发懵。
从头到尾,我不仅没听到吕传军的任何声音,甚至连他们在屋里具体干了什么,都毫无头绪。
我缓缓地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夜光表盘上的指针指向了——凌晨三点钟。
我将手腕轻轻放回身侧,继续凝神倾听。然而,苦苦等待了许久,耳边除了死一般的寂静,再无任何异响。
最终,连日积累的疲惫和困意,渐渐淹没了紧绷的神经。在混杂着疑惑与不安的思绪中,我睡了过去。
4月8日,星期一。
一大早我就顶着一个黑眼圈来到了学校。
早自习和上午的第一二节课,都很正常。哪怕是看到黑板上那些如同天书般的数学公式,我都强打精神,抗拒着不断如潮水般涌来的困意。
可是到了第三节课,我再也无法集中自己的注意力,眼皮沉重得像是铅块,脑袋一点一点地埋在了桌子上。
“嗡嗡嗡……咕咕哒……”。
就在这昏昏欲睡的临界点,一阵沉闷而持续的嘈杂声,毫无预兆地在我耳边响起!
那声音混杂不清,男声、女声、高亢的、低沉的、急促的、慢吞吞的……,似乎有无数种不同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片嘈杂的声浪。其间,隐约还掺杂着几声模糊的狗吠,甚至……好像还有鸡的叫声。
“嗯——?!”哪来这么吵的声音?!我下意识地直了直腰,脖子有些僵硬地转动着,眼睛在教室里打量了一圈。
讲台上的老师正背对着我们在黑板上书写,笔尖划过黑板发出规律的“嗒嗒”声。同学们或认真看着黑板,或低头记笔记,教室里一片安静,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操场上的哨音。
怎么回事?!
这不是教室里的声音,也不是教室外传来的。这声音……就像是直接在我脑子里响起来的!
一定是吕传军宿舍里那个小草人!
我猛地一个激灵,心脏突地剧烈地跳动了一下。瞬间从半睡半醒中彻底惊醒,睡意全无。
我紧绷着身子,惊愕地听了起来。
隐隐约约听到,似乎有人说:“老王……什么时候到的……?”
“汪!汪汪!”
“让一让,让一让!”
“这个多少……”
“哎哟……,挤什么挤……”
“怎么这么贵……?”
“谁知道呢,听说……”
“咯咯——嗒……”
“给我……来两个……”
……
这次传来的声响,不再是两个人的对话,而是无数个人,大家似乎都在各说各话,就如同集市般喧嚣……!
这是怎么回事?! 派出所发生了什么事吗?!我的心里又惊又慌,听这动静,人绝对不少,男女老少、甚至家禽牲畜的声音都有。难道吕传军的宿舍里……挤进去了一大堆人?!
这完全不符合常理!一个派出所的单身宿舍,能有多大?!可耳边的声响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个菜市场!
各种声音混作一团,在我耳边嗡嗡地响个不停,根本分辨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却又无比痛苦地折磨着我的耳朵。
我用力晃了晃脑袋,想甩开这些杂音,但那声音如同附骨之疽,丝毫没有减弱。听得我脑袋开始一阵阵发胀,眼前的黑板和老师的背影都似乎在这片声浪中扭曲、晃动起来。我不得不低下头,双手死死按住两侧的太阳穴,试图抵御这无孔不入的噪音。
这可怕的嘈杂声,从上午第三节课开始,一直持续着,断断续续,时高时低,让我根本无法集中精神上课。
即使在午饭时间,也依旧嗡嗡嗡的,让我食不知味,心烦意乱。
直到下午四点钟左右,这持续了数个小时的声浪,才终于渐渐平息了下去,减弱到了几乎听不见的程度。
终于……消停了!
他妈的!耳边的声音一停,我近乎虚脱地舒了一口气,感觉整个世界瞬间清净了。
我瘫坐在座位上,感觉自己像是刚经历完一万米的长跑,精神疲惫不堪。那持续了近一整天的嗡嗡声浪,仿佛抽走了我大半的精力。
不行!再这样下去绝对不行!我用力揉了揉还在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和耳根,感觉自己已经受不了了,心里烦躁地想道:我等下非得去派出所那边看看不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闹腾成这样?!要是往后天天都这么“热闹”,还要不要我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