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气横空,凛然九州。
整个神州大地,乃至西方大陆,都有无数人看到了这至圣的一剑。
剑气掠过残月,在其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剑痕。
周市的乱局也在这一剑中落下帷幕。
当祸源死去的那一刻,骗局已经揭示。
所有被所谓的“神迹”降临的物品全都恢复原貌。
然而这已经和那群异代者没有关系了。
剩下的三道光柱,安禾所在这一道被祸源屠杀殆尽。
剩下两道则被黑棺和长安接管。
神殿的人仿佛如同昙花一现,除了阿瑞斯之外,还出现了上次元气大伤的冥王,但最后都不知所踪。
人人都认为,这次骗局最大的赢家是黑棺,他们收容了许多穷凶极恶的异代者。
然而没有人知道,这个世界已经开始颠覆。
在虚妄的天空之下,暗潮涌动。
安禾躲在黑暗的角落虚弱的喘息着。
哈斯陶吕克,又称「瘟疫之神」,是旧日的支配者,它的注视是连神明都无法忍受的。
祂的注视,将世界的法则撕开了一道裂缝,也为这神明构筑的牢笼打开了一条生路。
祸源不是疯子,恰恰相反,他比任何人都清醒,而且更加大胆。
安禾本以为,瘟疫只是为了借助献祭,引来神明的加护,从而复出。
但他没想到的是,瘟疫的目标,是自己。
他们把一切的赌注都放在了自己的身上。
……
周市望月大厦天台顶,安禾站在天台边缘看着冉冉升起旭日。
在那旭日中,有一道金色的裂缝,宛若一颗眼睛。
安禾平静地与它对视。
这一剑,是瘟疫逼出来的,他们在逼自己做出选择,逼自己暴露,逼自己成为破局者。
这一剑,将安禾完全暴露在了神明的注视之下。
金色的曦光落在安禾苍白的发丝上,随着曦光逐渐升起,安禾的白发也渐渐转黑。
“何必出这一剑?”
一道声音诘问着他。
“这一剑会有人替你出,你也不必暴露。”
安禾面色平静地回答:
“他出,就会死,他无法承受哈斯陶吕克的注视,我还需要他。”
“需他作甚?”
“我需他为我守一守这个人间。”
安禾前仰,垂直落下。
大楼的玻璃墙上反射出两道身影。
一道是安禾,另一道也是安禾,他如同漆黑的烟雾凝聚,背靠背贴在安禾的身后。
“我们要去与天斗一斗了。”
坠落至大楼的一半时,安禾的整个身影忽然消失不见。
……
忙碌一晚的三人回到家中,朱雀走到客厅,就看见安禾坐在阳台的摇椅上晒着太阳。
“安禾?”
她叫了一声,但是没有回应。
走到安禾身边才发现他睡得很深。
朱雀忽然心颤了一下,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
她意识发散之时,正巧看到安禾黑发中夹杂的几根白丝,让她更加不安。
她没有打扰安禾,只是默默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崔子星和摧城者也纷纷回房,这一晚还是挺累的。
……
望断崖,禁瀑间,打坐的年轻人看着尚未落下的残月上那道剑痕。
“少主,周市的情况报告出来了。”
潭水岸旁,穿着一袭白色长袍的少年手上捧着一本卷宗,朝着瀑布间的青年喊道。
“知道了,放在那儿吧。”
“山庄那边传来消息,说是请您回去授课。”
少年禀告道。
青年沉思许久,站起身。
“知道了,明日回。”
李梦玄,称号「天子剑」,无锋山庄少主。
大厦第一高手。
半步真神。
……
天司总阁,埋头书案,面色憔悴,少年模样的人儿忽得抬起头,看着身边的侍从,一脸震惊。
“你说什么!?巨眼?剑气?”
他猛然站起身。
“他他他他他……他疯了他!?”
少年踱步案前,咬着自己的大拇手指甲。
“坏事了坏事了……他怎么就……不行不行,我得去帮他……可是……”
少年眉头深皱,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算了,由他去吧,这家伙是个不信命的主儿,我也帮不上他什么,况且……”
他看着天花板。
“就算上面的那些东西真的下来了,也不一定奈何得了他……”
“你,把监阁000间的东西给他送去。”
他看着旁边的侍从道。
“司主,000间?您可想好了……那可是……”
少年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让你去你就去,哪那么多废话。”
“好吧……那我去了。”
“快去。”
……
安禾舒舒服服地睡了个好觉。
已经多时不见长的境界竟有了些松动。
这就是祸源带来的影响。
哈斯陶吕克打开的裂缝不是那群神明能够轻易修复的。
秩序,是神明也难以企及的力量。
伸了个懒腰,安禾抽动鼻头,便闻到一阵饭菜香。
他翻身站起。
摧城者一如既往地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崔子星也盘腿坐在他旁边,两人磕着瓜子儿,看得津津有味。
朱雀正在做饭。
看到他醒了,朱雀迎了出来。
“怎么样,睡得好吗?”
“很好,好久没睡过这么舒服的觉了。”
安禾笑道。
朱雀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开口,但最终还是问道:
“安禾,你昨晚,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什么事?我能有什么事。”
安禾轻轻一笑,敷衍了过去。
“放心吧,我一切都好。”
“阿波罗神迹不是也快要到了吗?我答应过要帮你,就一定要帮你,在那之前我哪也不去。”
朱雀稍微安心。
“好,你不准骗我。”
“我不骗你。”
“拉钩。”
安禾轻笑。
“都多大了还信这一套?”
“你拉不拉?”
“拉。”
……
撕开的裂缝,是生机,也带来了危机。
神明的游戏悄然上映。
无人知晓,曾经主动进入的死亡游戏副本,现在已经开始主动召唤……
无人看到,天上围着囚笼讥笑的神明,期待着傀儡们绝望的表演。
但同样,他们也没意识到。
在囚笼中,已经有人拿起了长剑,指向了天空。
……
又是夜幕与白日的交替。
至暗的黎明前夕。
安禾越发喜欢这样的氛围。
不温不火的普通人日常已经成为了遥不可及的过去。
他已割舍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