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会让人变得面目全非，江霁第一次直观感觉到这句话的含义。
楼竹心的话一字字落在他的耳中，如同晴天霹雳，打得他措手不及。
江霁确实是因为那幅美人图结识了楼竹心，他一直很喜欢才华横溢的人，那幅美人图画的栩栩如生，美人半遮面，让他为此着迷，所以他对楼竹心好感倍升。
可是……可是这一切都是笑话，人人都说自古君王多无情，可他当时是真的喜欢楼竹心，他喜欢她的温婉，喜欢他的善解人意……甚至怕娶了白眠愧对她，也会更加珍爱她。
现在楼竹心却告诉他，他们的定情信物是假的！
“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朕？”
楼竹心的面上浮起一个恶毒的笑容，她道：“这是我一个的错吗？是白眠蠢，是你无情，你不知道，每次我看到白眠因为你过于宠爱我落寞的眼神，我有多开心，我从没想过有一天，她能被我踩到脚下，哈哈哈！”
江霁气的浑身发抖，“你个毒妇！”
“毒妇？皇上，你看看你自己，你比我能好到哪去？爱我时，我怎么做都是对的，现在呢，你知道真相后，就能这么快摒弃我们多年的感情，究竟是我恶毒，还是你不长眼！”
楼竹心愈发口无遮拦，脸上再也没了往日的温柔可人，倒像是个疯子！
江霁宠爱多年的人是一个如此丑陋不堪的人，嘴上说着爱，却满是私心。
“楼竹心，朕是因为那幅美人图对你高看三分，可是多年的宠爱却布满真心，你真的是让我太失望了！朕不杀你，你就在冷宫好好度过你的一辈子吧！”
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楼竹心看着他的背影，眼泪一瞬间涌上来，她追过去环抱住男人的腰，“皇上，皇上，别走，是我对不住你，可是我做了这么多，都是为了留在你身边，我是真的爱你啊，难道皇上的心感受不到吗？我们重新来过好不好？”
江霁呼吸停滞，一滴泪落在楼竹心的手背上，“这么多年，朕对你的好都不足以让你放下那些偏执吗？朕对你的感情不止那张美人图，是你太执迷不悟了。”
“可是，现在的你，让朕觉得恶心。”
江霁掰开女人的手，快步离开这里。
楼竹心瘫倒在地上，华服上沾染灰尘，深红色的口脂早已褪了色，显得狼狈不堪。
“哈哈哈，他说我恶心，恶心吗？”
柳嬷嬷进来看到这副样子，吓得赶紧跑过来扶她，“娘娘，娘娘，快起来，地上凉。”
楼竹心苦笑，“凉吗？我不觉得，嬷嬷，我的心好痛，我那么爱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柳嬷嬷心疼地看着她，“娘娘……帝王无情，娘娘陷得太深了……”
……
江霁急匆匆离开冷宫。
“李德全，陪朕去栖梧宫！”
李德全满心疑虑，怎么又去皇后娘娘那？
“是！”
——
栖梧宫。
白眠解了禁足后，日子好过的多，内务府一改往日的态度，每日都送来许多金丝炭，现在殿内暖和的很。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子药味，白眠闻着习惯了，倒也闻不出了。
她身子骨早落下了病根，不能久站，所以白天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床上，江乔送来了许多民间游记，她看着也解闷的多。
云烟端着药进来，“娘娘，该喝药了。”
白眠把手中的书放下，“给我吧！”
药还是很苦的，白眠却眉头都不皱一下，她吃的苦还不够多吗？对她来说，这点苦不算什么。
“皇上驾到！”
云烟听到声，立马扭头看白眠的神色，皇上这时候来干什么？
白眠只当作没听到，继续拿起游记看。
江霁进来闻到一大股药味，微微蹙眉，他看到床上斜躺的白眠，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皇后最近身体怎么样？”
白眠头都没抬，“皇上请恕罪，太后体恤臣妾生病，免了臣妾的请安礼。臣妾身体怎么样，皇上闻到这么浓的药味不清楚吗？”
江霁被呛也不生气，只自顾自的坐到床边，“皇后你……”
还没说完，白眠就打断他，“臣妾什么事都没有，皇上请回吧！”
“白眠，你非要闹的这么僵吗？当年那件事朕知道错了，你不能给朕一个台阶下吗？”
白眠脸上终于有了情绪，她把书放下，直视眼前的男人，“皇上既然一开始就做了选择，就不要后悔！”
“你……”江霁说不下去，起身离开。
白眠蜷缩进被窝，眼睛溢出泪。
这么多年的委屈终于在此刻爆发，凭什么，凭什么没了楼竹心，他才能看她一眼。
可是已经迟了，白眠不想再为他迷失自己了，她想做回以前那个无忧无虑的白家大小姐。
年少时的爱意早已经变质了。
……
辅国将军府。
池祈安一个人待在灵堂，他看着画像上和谐的夫妇，低声道，“父亲，我除去了楼家，以后再也没人能欺负池家了……”
池老将军在门外听着，红了眼眶，这么些年，祈安不容易。
门突然被推开，池祈安看着矮了他半头的老头儿，面无表情道：“你又偷听。”
池老将军一下子红了脸，反驳他：“谁偷听了，我来看我儿子儿媳叫偷听吗？”
池祈安没说话，他不跟老人较真。
池律拉他去一旁的亭子，“走走走，今天陪老头子下几把棋。”
池祈安：“那你这次不能再偷棋子了！”
“我是那种人吗？你祖父我一生光明磊落，坦坦荡荡，做不出这种事！”
池祈安无语：……
最冷的那段日子已经过去，今日倒没那么凉。
在池老将军连输三局后，他不玩了，把黑棋随意扔在桌子上。
“不玩了不玩了，没意思。”
池祈安：“哦！”
池老将军：“哦，哦是什么意思，你说你长得仪表堂堂，战场上从不败将，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死脑筋呢，一点也没继承你爹那副花花肠子！”
池祈安又不说话，这些话他早就听烦了。
“我问你，你也老大不小了，啥时候给我把孙媳妇娶回家，我还等着抱重孙子呢，你一点也不可爱！”
池祈安忽然想起那夜宴会上一舞惊人的江乔。
“我不成亲，我势必是要留在战场的，祸害人家干嘛？”
池律站起来怒拍桌子，“你是不是要气死老子，我跟你这么大的时候，你爹都会走路了，还有，你已经有了爵位，战场上也会有新的将士，依我看，以后就不要回边境了，留在京城就好！”
池祈安心情沉重：“我不会留在京城。”
“你必须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