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告诉我，盛萌萌后天才可以过来，要我在这里等着。晚上我给我爸爸打电话，告诉他事情进度，我爸爸对李太太比较不放心，说如果她跟盛萌萌谈不拢，就立刻联络他，他会联系李昂。
因为我这里还没有眉目，费怀信那边就暂时耽搁。我让他来跟我视频，他正抱着毛头，毛毛则坐在旁边专心致志地玩变形金刚。
费怀信脸上岂止是放松，简直是开心。他肯定觉得孩子们已经不记得他了，然而他俩想他想得不行，整天都在念叨。
我爸爸这边也的确比较有安全感，所以他休息得不错。费怀信就这一点很好，虽然我爸爸之前不准我俩结婚，但他心里明白是为什么，虽然他难过，但他非常理性地看待。
聊着聊着，李太太突然敲门，是给我送夜宵。
现在已经十点，我还想她身体不好所以睡了，便没主动让她跟费怀信说话。
但她一进来眼睛就立刻瞟到了电脑的方向，虽然我已经把界面最小化了，她必然看不清，但我还是有点触动，想到她肯定是算了时差，忙说：“我正在跟怀信视频。”
她脸上出现了一丝尴尬，然后问：“怀信过得好吗？”
“挺好的，您也一起来吧？”
她犹豫半晌，说：“好。”
李太太很久没见费怀信和两个孩子了，一坐到电脑前立刻就激动得流泪，不停地夸奖孩子，又说费怀信瘦了，气色怎么也这么糟？
我坐在旁边吃夜宵，觉得味道真不错。看刀工不像是专业厨师，难不成是她亲自下厨给我做的？
即便是寻常人家，她这样的身体也很少下厨，我又觉得之前真是我自己太过冷血，心里很是纠结。
一直聊到十二点，毛头开始喊饿了，李太太才如梦方醒地想起了我。一直对我说抱歉，说耽误了我们一家人聊天。
我最近的日子晨昏颠倒，其实完全不困。她也没有立刻要走，说：“我想了一下，觉得明天萌萌来时，最好你也跟她见个面。”
“我跟她说什么？”
“如果我下面的话让你不开心，就请你当作没有听到过，这只是我的一面之词，对我来说，也是一个万全的准备。”她尴尬地说：“萌萌后来的确太可恨了，你恨她我们都很理解。她现在几乎见不到孩子，我说要她带孩子来看我，她也很为难。她正在因此而受苦。”
我的确会不高兴，可我求到她这边了，真是糟糕。
“这件事是两家公正的处理，萌萌自己也没有异议，我想基本的是非她是有。”她终于进入正题：“我只是想说，如果你愿意，可不可以为了当初让她流产的事对她道个歉？”
我没说话。
“怀信有对我解释过，我也对她说了，但她心里依然有点过不去。我知道如果你当初清楚她真的怀孕，一定不会对她做出那种行为。但现在毕竟求到她，我不想因为这一个心结让她做出与我们计划相违背的行为。”她握住我的手，温柔地说：“毕竟她已经不是我最了解的孩子了。”
“您放心。”那件事就算她真的没有怀孕，其实也的确是我不理智。如果当时我够理智，够聪明，就能想出许多办法解决她：“这件事的确是我不对，我会跟她道歉。只是如果她想提前跟她的孩子见面，恕我不能答应。”
“这是当然，她即便不能见孩子，孩子也在父亲身边。并没有像你们当时那么痛苦，这点惩罚对她来说已经很轻。”她说：“只是单指流产的事。”
我点头：“那您完全放心，我明天一定对她诚恳道歉。”
她笑了一下，然后说：“我也应该对你道歉。就因为我说那种话，才让你们受了这么多苦。我以前没有照顾好怀信，现在又一直给他添麻烦，我……”她擦了擦眼泪，声音哽咽得说不出更多的话。
我觉得现在时机合适：“您当初为什么要离开他呢？”
她流了很久泪，才说：“因为我太想过几天安稳日子。”
“后来您安稳了吗？”
“我也不清楚。”她轻轻地念了一句，然后看向我：“我以前以为怀信和萌萌两小无猜，互相了解，萌萌又这么喜欢他，一定会过得很好，不再重蹈我的覆辙。可怀信自己选了你，走到今天，我才发现他的选择一点都没错，萌萌做得这些事，足以见得她真的太傻了，又偏执。而你聪明又坚强，能跟他互相扶持着走下去。从以前到现在，他们都不会告诉我外面有什么事，因为我不懂，我知道了只是乱烦恼，还乱做决定。”
“我没有那么好。”我这段日子除了呆着什么都没做，计划都是我父母决定的：“主要是因为我父母还在，也比较有能力。”
我俩聊到挺晚才各自去睡觉，第二天休息了一下，我很想孩子们，跟李太太聊了一会儿。她给我看费怀信小时候的照片，不断地说他小时候如何聪明，口才如何好。平时看他不觉得，看他一岁时的照片突然惊觉毛毛和他长得真像！都是圆眼睛高鼻子，小表情一个赛一个正经。
我还看到了李虞的童年照，他也长得很漂亮，当然，他是个很帅的男孩子，如果正经一点，应该就更帅了。
李太太还跟我说了一会儿李虞的事，她表示很崩溃。李先生不同意他跟李暖暖在一起，主要是因为他杀了李暖暖的老公，而且李先生觉得李虞人品不好。
我假惺惺地说：“其实李虞也挺好的。”
“他太鬼了。”李太太对自己的小儿子评价得完全不留情面：“他小时候跟怀信在同一所学校，七八岁就开始给女孩子送礼物。我给他打电话，听到那边有女孩子说话，他还说是怀信的女朋友。怀信很疼他，就帮他垫背。他一惹麻烦就哄着哥哥姐姐帮他顶罪。他爸爸有时候罚他，让他在餐桌旁边站到吃完饭，他就立刻假装抽风假装低血糖晕倒吓我们。”
我忍不住想笑：“那怀信被罚时候是什么样？”
“我没见过。”她有些失落：“不过费子霖说他很乖，说一次就会听，不会发展到被罚的地步。”
看来费子霖告诉她的有水分，明明因为偷枪还挨过打！
我连忙换了话题：“不过这样的人以后比较吃得开吧？这证明他机灵。”
“关键就是他机灵，”她鄙视道：“哪里是机灵，明明就是鬼头鬼脑。他这样子暖暖跟着他只有受苦。暖暖从小就懂事，什么好的都要留给他。可那是因为她是姐姐，她一直都希望遇到一个像她爸爸那样疼她的。”
我也希望遇到我爸爸那样理性又温柔的。
费怀信虽然刚开始冷了点，但熟了以后还真就是我爸爸这类，还附加矫情小公主属性。
我突然好想他。
盛萌萌来这天没有带孩子，她对李太太解释，说前夫不准她带来。
她见到我也完全不诧异，我心里因此而一凉，她爸爸绝对已经跟她说了。
果然，李太太说完事情后，盛萌萌说：“我也很难想帮忙，但因为我做了那些事，我舅公都不理我的，更别说找他说事情了。他说我让他很失望。”
“我也知道这让你很为难。”李太太又改变了我们商量好的剧本，可能她觉得这样说比较进退有度：“但灵雨和音音已经结婚了，却一直都得不到承认，这正是个让她获得承认的机会。”
盛萌萌还不知道那是她妹妹，只说：“那也应该找我舅公谈条件，那才是她父亲。”
“不。”李太太祭出了杀手锏：“他是你爸爸的女儿。”
盛萌萌呆住了。
“灵雨是你爸爸的女儿。”李太太又强调了一遍：“当初你得白血病，你爸爸为了救你，请人代孕生了灵雨。你应该记得一点才对。”
盛萌萌努力回忆许久，然后摇头：“我记不清了……”
“那我来告诉你，你可以回去问你爸爸我有没有说谎。”李太太拿出了我从未见过的严肃：“灵雨出生之后立刻就给你做骨髓配型，可惜她没有配成功。你爸爸当场就要掐死她。幸好她没有死，而是被你舅公带走。”
盛萌萌彻底蒙了：“为什么要掐死她？”
“因为她没有用了。”李太太今天发挥的棒极了：“她的出生就是为了让你配型。萌萌，我记得你告诉过我，灵雨离家出走是因为你舅公待她并不太好，也不常出现。”
“我舅公平时很忙，所以才……”她几乎解释不下去，满脸震惊地追问：“可既然是我爸爸的女儿，他为什么不养在身边呢？”
“谁知道呢？”李太太冷笑道：“如果她能够给你配型，肯定就有资格留在他身边了吧？你舅公当然忙，可如果是自己的亲女儿，也一定舍不得跟她分开，想要随时带在身边。那么小的孩子，又是代孕而不是私生子，居然送到别人身边。我记得萌萌你跟灵雨从小就情同姐妹，你不觉得你们两个长得很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