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寒羽放眼一望，见叶冥寒双手插兜，脊背挺直地站在门外。
那双黑沉如夜空，冷凝似寒霜的眸子一瞬不瞬地望了过来。
“冥寒哥，”舒涵转身走到叶冥寒面前站定，“我正麻烦寒羽哥帮我个忙。”
“谈好了？”叶冥寒冷冽的眸光掠过舒涵，射向司寒羽，不带丝毫感激，却欲将司寒羽冰冻了般。
舒涵点了点头，回眸以眼色示意和司寒羽告别后，便牵着叶冥寒走出了房间。
司寒羽望着空荡荡的门口，颇有些失落。
她方才坐过的位置此时什么也不曾留下。
刚才一幕从没有发生过？
如果不是现在头脑清醒，他真会以为之前是场梦。
司寒羽徐徐坐回沙发里，心仿似被巨石压着，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就这样了？”林晓疑惑的声音蓦地从门外传来。
司寒羽抬眸觑了眼他，“还要怎样？”说着，他向后一仰，靠着椅背，舒展身体，“把门关上。”
林晓走进屋，反手关了门，“为什么？”
“你觉得该怎么做？”司寒羽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林晓皱了皱眉，走到司寒羽身旁坐下，“为什么不跟她提条件？”
司寒羽僵了僵，猛地转过头。
冰冷的眸光仿佛能将林晓冻住般。
林晓有些不自然地看了看司寒羽，“怎么这个眼神？”
司寒羽转回头，仰靠着沙发椅背，微阖眼帘，淡淡地说道，“那正是她想要的，而过分的条件只会让她远我而去。”
“可是……”林晓略略侧身，凝望着司寒羽。
司寒羽摇了摇头，“不能操之过急。何况，此事牵涉Douglas，处置了郑浩，那边也会卖我们个人情。”
“咱们真得要和Douglas与鼎盛合作？”林晓迟疑道，“开拓国际市场，不一定非得走这条路。”
司寒羽坐直身体，正视着林晓，“能事半功倍，何乐不为？再说，”说着，他站起身，一面在屋里来回踱着，一面道，“我爷爷让我查裕丰园的后人。你知道裕丰园在谁手里？”
林晓摇了摇头。
“裕丰园现在是Douglas家族的产业，”司寒羽停住脚步，缓缓说道，“据前些日子和乔浩生见面的结果，Douglas祖父擭取裕丰园怕是用了不正当手段。”
“你爷爷想要裕丰园？”林晓满脸狐疑。
司寒羽摇摇头，“不，我猜这裕丰园的先祖极可能是舒老的祖辈。”
林晓蓦地瞪大眼睛，“怎么会？”
司寒羽淡淡地说道，“你别忘了，舒老自幼去了wudangshan，拜师学艺。后来，家道中落，方才从了军。一直以来，他对他的家世讳莫如深。”
“裕丰园在Douglas家手中应该有些年头了。”林晓道，“他们一直没有出售，怕是不容易拿到。”
司寒羽目色一沉，“他们想要国内市场，就必须付出代价。”
“可就算我们拿到了，”林晓道出心中疑惑，“舒老会接受？”
司寒羽沉声道，“那要看咱们用什么方式给他。”
“郑浩的事，”林晓扬了扬下颌，“打算怎么处理？”
“我一会儿给李茂泉打个电话，”司寒羽想了想，又道，“你明早叫上郑浩，找舒老和叶老把事儿说说。”
“那郑浩岂不是更恨叶冥寒了？”林晓的脸上挂起一丝幸灾乐祸的笑。
司寒羽不以为然地说道，“嫉妒早蒙了郑浩的心，他俩之间的仇怨也不多这一点。不过，”说至此，他举步走到林晓身边，附耳低语，“待他出了舒家，将他交给豹子。”
林晓笑赞道，“好主意。”
司寒羽阴着脸，冷哼道，“就他，也敢肖想涵涵？！”
林晓挑了挑眉，“寒羽，一切还没个眉目？！”
司寒羽冷冷地扫他一眼，“你可以不赞成，但我不需要劝诫。”
林晓愣了愣，哑然失笑。“我有点不明白。丫头这么小，你怎么会……”
司寒羽深吸一气，重新走回沙发旁坐下，“去年底，在我最迷茫、最困惑的时候，她出现在了我的生活里。”
林晓摇了摇头，“不，你不是个会一见钟情的人。”
司寒羽勾唇一笑，“你倒是了解我。”说至此，他叹了口气，“当时，她遇到了麻烦。”接着，他便把清水山庄一事娓娓道与林晓。末了，他又道，“秦沈两家，这几年太过张狂，本来早该被收拾了。所以，我也就顺水推舟地帮她解决了那事儿。”
“你不会是就此便……”林晓似笑非笑地看着司寒羽。
司寒羽摇摇头，“就在那次，她跟我提及了叶冥寒的母亲万芳被人录下视频的事。那时，我也不知为什么，就这么鬼使神差地答应了帮她处理。”
“就是为了处理这事儿，”林晓的脸色变得晦暗。“你才有幸躲过了那次袭击？”
司寒羽点点头，“对。后来，我亲自去了趟滨海。”
林晓望着双眸渐渐失去焦点的司寒羽，缓缓掏出了烟盒和火机。
“就在那天，她突然告诉我，她想看着我一直活下去。”司寒羽低沉的声音蕴含着无尽的情意。“没有谄媚，没有讨好，就这么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却震撼了我的心。”说至此，他敛了思绪，朝林晓笑道，“很不可思议吧？”
林晓弹了弹烟盒，一根白色的香烟从盒里冒出了个头。
他将烟盒斜向司寒羽。
司寒羽摆摆手，“我戒了。”
林晓斜了眼司寒羽。“因为她？”
司寒羽默了默，点点头，“她不喜欢我抽烟。”
林晓怔了怔，叹口气，愧然说道，“在你最需要支持的一年，我很遗憾，没有在你身边。”
司寒羽摇了摇头，“不用挂在心上。”
“寒羽，”林晓郑重其事地说道，“丫头毕竟还小，心性不定，你切莫……”
司寒羽拍了拍林晓的肩，“放心吧。”
林晓扯了个笑，“我全力支持你。”
司寒羽笑了笑，“舒蓝不太赞成？”
林晓摇了摇头，“也不是。他应该是比较担心他妹。”
“怕我对她不好？”司寒羽一瞬不瞬地盯着林晓，细心地捕捉他脸上的细微表情。
“恰恰相反。”林晓的脸色阴沉下来。
“他多虑了，”司寒羽莞尔一笑，“涵涵心地善良，是个能听得进话的人，又极为体谅别人。”
“你觉得开心就好。”林晓笑意如常。
“你找人查一查叶冥寒的底。”司寒羽神情冷然。
林晓狐疑道，“你怀疑他资金的来源？”
“叶家家底并不丰厚，叶正天更是寻常，叶冥寒哪来那么多钱？”
“你觉得他……”林晓的眸光踯躅不定。
“而且，他和Douglas是怎么认识的？”司寒羽审视的目光射向林晓，“完全没有交集的两个人。”
林晓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确实有些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