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寒羽平静地望着面容惨白的舒俊风,礼貌地唤道,“舒伯伯好。”
此言一出,舒俊风的脸色更加难看。
打量的眸光在司寒羽和陈昊脸上逡巡一晌后,他轻轻点了点头。
司寒羽走进屋,待陈昊反手关上门,方才打破沉默,将陈昊介绍给了舒俊风。
舒俊风走上前,与陈昊握了握手,脸上的尴尬之色依旧难退丝毫。
司寒羽正色道,“今儿的事因我而起,牵连到舒伯伯,我很是抱歉。”
舒俊风微微低头,轻轻摆了摆手,神情羞愧地说道,“是我大意了。”
司寒羽朝陈昊递了个眼色。
陈昊立即道,“我在寒羽那儿见过你的照片,今儿刚巧去那座度假山庄谈笔生意,察觉到不对劲儿,便擅自做主,把你带到了这里。希望舒伯伯不要怪罪!”
舒俊风蓦地抬头,惊愕地望着陈昊。
“后来,我通知了寒羽,方才明白了其中原委。”陈昊语焉不详,却又精准地解释了事情的关键。
舒俊风脸色稍霁,伸出双手,与陈昊握了握。“谢谢你!”
“柴嫚在地下室,”司寒羽轻描淡写地说道,“我和陈昊已经问过了,是席非峻让她干的。”
舒俊风顿时沉下脸,眸色变得阴沉。
“席家的目标是鼎盛,是舒老;而柴嫚意在报复。”司寒羽平静的话语背后暗藏着严肃的忠告。
舒俊风点了点头,“今天多谢二位,日后我一定小心。”
司寒羽微微一笑,“舒伯伯不要客气,我和舒蓝、和涵涵关系匪浅。何况,这件事还多有我的因素在内。”
舒俊风深深地注视着司寒羽,黑黢黢的眸子里各种心绪变幻莫测。
“我希望舒伯伯不要把今天的事再告诉第四个人,包括舒老。”司寒羽微攒眉头,“我不想涵涵难过。”
舒俊风身形一震。
他直视着司寒羽,沉缓地说道,“寒羽,你非常优秀,对舒家,对我都有恩。但是……”
司寒羽抬手,阻止了舒俊风,自顾道,“舒伯伯放心,我不会以恩相逼。涵涵还小,我会给她足够的空间和时间考虑。”
舒俊风怔了怔,慨叹道,“谢谢你,谢谢你理解我这个做父亲的心。”
“不管涵涵今后如何选择,”司寒羽沉声道,“我都绝不容许任何人伤害她。”
舒俊风眸色更深,彷如子夜,又似大海难以见底。
“柴嫚所录影像已经销毁,”司寒羽道,“舒伯伯先回去,余下的事,我会妥善处理。”
舒俊风用力地点点头,“谢谢。”说完,他拍了拍司寒羽的肩,大步走出了房间。
待舒俊风离开后,陈昊方才问道,“寒羽,你为什么不提出让涵丫头和叶老四解除婚约?”
司寒羽转身,徐步踱到窗前,垂眸注视着大步走向座驾的舒俊风,云淡风轻地说道,“一份口头婚约有多少约束力?”
关键还是在涵涵的心。
陈昊默然,走到司寒羽身旁站定。“学校那边,我已经安排了人。”
司寒羽微微颔首,“涵涵很聪明,注意不要让她发现。”
“明白。”陈昊顿了顿,又道,“柴嫚送去高速公路前,要不要……”
“你看着办,”司寒羽面色一寒。“总之,她必须死。”
陈昊点点头,“那我去安排。”说完,他就要转身。
司寒羽却叫住了他,“滨海那边,你多派些人手。”
陈昊迟疑道,“席非峻会把赵一颜弄出来?”
“一定会。”司寒羽冷声道,“这是他目下能用的最有利的一枚棋子。”
陈昊点了点头,走出了房间。
司寒羽目送着舒俊风驱车离去,方才收回目光。
他徐步走向房外,心中已有了盘算。
如果涵涵是他的弱点,那么席非烟和慕婉华就是席家和慕擎天的软肋。
他们敢打涵涵的主意,他就能让那两个女人生不如死。
舒涵下了车,正要拾阶而上,余光却捕捉到昏暗的路灯光下有一抹熟悉的身影。
她定睛一瞧,那不是叶冥寒吗?
叶冥寒穿着一件黑色中长款羽绒服,同色休闲裤,默立灯下。
寂寥的身影带着几许淡淡的阴郁。
舒涵停住脚步,让方月先回去。
方月瞥了眼神情沉静的叶冥寒匆匆而去。
舒涵移步,走向叶冥寒。“怎么不进去?”
憔悴的眉眼,清瘦的脸庞,让她有些心疼。
叶冥寒伸出手臂,轻轻揽着她,“想早点见你。”
舒涵叹口气,细滑而冰凉的指尖轻轻划过他微皱的眉。“秦叔的事怎么样了?”
叶冥寒握住她冰凉的小手,一面往花园里走,一面冷声道,“我在想办法。秦家那边倒是一片祥和。”
舒涵有些吃惊。“他们不管秦叔?”
叶冥寒冷笑道,“我爸没结婚,他出事了,资产才是最重要的。”
舒涵很有些为秦远刚不值。
她一面跟着叶冥寒走向花园深处,一面道,“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
叶冥寒摇了摇头,闷声问道,“为什么中午不想见我了?”
舒涵停下步子,整个人隐在浓密的树荫下。
昏暗的路灯光透过密密匝匝的树缝倾泻于地、于她身上,投下斑驳细碎的光影。
“冥寒哥,”她正色道,“一年前的事,你当真没有什么瞒我的?”
叶冥寒的脸色犹如调色盘,变了又变。
“如果有,”舒涵一瞬不瞬地盯着他那双彷如黑曜石般闪亮的眸子,“告诉我。”
叶冥寒默默地注视着舒涵。
他的掌心有些微濡湿。
舒涵真切地期盼,期盼他如实相告。
时间一点点流逝。
她的心境渐入深秋,萧瑟悲凉。
舒涵徐徐抽出被叶冥寒握着的手,就要转身离开。
叶冥寒从她身后将她紧紧地抱入了怀里,“对不起。我……没有及时回去救你。”
饶是之前早已料知一切,舒涵依旧不可避免地心寒如冰。
她仿佛坠入了冰窟窿冷彻心扉。
叶冥寒将她掰过身,面对着他,低声乞求道,“涵涵,原谅我,原谅我。”
舒涵心乱如麻,不知该如何面对他,又该如何继续和他相处下去。
她撇掉他握着她双臂的手,难过地说道,“我想静一静。”说完,她拔腿,疯也似地朝家里跑去。
刺骨的夜风在她耳边呼啸,犹如冰刀,让她的脸生疼生疼的。
但是,脸上的疼却不及心中的痛丝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