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里还有没有我这师傅？！”舒万安眸光锋锐犹似刀剑，微沉的嘴角彰显着他的怒意。
司寒羽背脊挺直地端坐在椅子里，一言不发。
“还是你觉得我这个老头子如今没用了？”舒万安质问的声音越发拔高。
司寒羽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舒万安，“师傅，我一如既往地尊敬您。”
“尊敬？”舒万安怒道，“你如果但凡还记着我这师傅，就决不会逼涵涵！”
司寒羽此刻已经思虑清楚，涵涵是不会告诉舒万安事情原委的。那么，要不就是舒万安昨晚看出了涵涵的异样，要不就是叶冥寒发现了端倪告知了舒万安。
“我舒万安再不济，也不会出卖孙女！”舒万安喷火的眸子紧锁着司寒羽。
“师傅，我想你可能有点误会。”司寒羽自知理亏，但还是不希望被舒万安误解过深。
“误会？”舒万安“霍”地起身，一面来回踱着，一面怒视着司寒羽，“你敢说昨晚涵涵大哭不是因为你？”
司寒羽微微低头，默默地承受着舒万安的怒火。
“我知道你对涵涵的心思，”舒万安停住脚，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司寒羽，“可是你怎么能这么做？她才多大？”
司寒羽闷声道，“我会好好保护她。”
“保护她？”舒万安深吸一气，呵斥道，“她需要的仅仅是保护？她过往的经历，你不是不知道。你这么做，考虑过她的感受？”
“涵涵有婚约在身，”司寒羽道，“我也没有那么多时间陪她。”
“所以你就逼她？”舒万安气得火冒三丈，“司寒羽，别说他乔浩生没资格打我孙女的主意，就算他有，只要我舒万安在，谁也别想动涵涵一点心思。”
“师傅，”司寒羽抬起头，望着舒万安，“我是真心待涵涵。”
舒万安一瞬不瞬地盯着司寒羽，静默一刻，叹道，“这回的事，我既往不咎。但是再有下回，你就别再叫我师傅！”
司寒羽站起身，向舒万安深鞠一躬，“谢谢师傅。”
舒万安缓缓坐回椅子里，端起桌上的白瓷杯，啜了口热茶，方道，“感情的事勉强不得，否则不仅害了涵涵，也会害了你。”
司寒羽默了默，又道，“我的方法的确欠妥，谢谢师傅给我纠正的机会。”
昨晚回去，他想了很久。如果他把涵涵强留在身边，她一直闷闷不乐，形如木偶，那完全违背了他的初衷。虽然他不舍得放开她，但他更希望她能重展笑颜。
“涵涵才十二，”舒万安语重心长地说道，“还在读书的年纪。她又要兼顾鼎盛，还要忙着习武研究中药。感情，对她而言根本就是奢侈品，更不是她这个年龄应该考虑的。”
司寒羽叹了口气，低声道，“我只是希望她能和叶冥寒保持距离。”
舒万安倏地皱紧了眉，“你发现了什么？”
司寒羽略一思量，徐徐道，“在有限的几回见面中，她和叶冥寒表现得十分亲昵。”
“到了什么程度？”舒万安的声音悄然阴沉下来。
“他俩会在众人面前毫无顾忌地拥抱，偶尔也会……”司寒羽欲言又止。
他很清楚如何把握好这个度。
舒万安的脸色顿时变得冰冷如霜。
他握着茶杯的手因为过于用力而骨节有些发白。
屋内安静得只有两人起伏的呼吸。
半晌，舒万安终于打破了沉默。“舒蓝也在场？”
“有时候，”司寒羽道，“他为了叶冥寒的事和涵涵争执过几回。”
“这件事到此为止，我会约束涵涵。”舒万安举起茶杯，喝了口热茶。
司寒羽点点头，定定地望着舒万安，“我相信师傅会给我一个机会。”
舒万安长叹一息，沉缓地说道，“涵涵是我最心爱的孙女。只要她幸福，她选择谁，我都会无条件支持。”
“谢谢师傅。”司寒羽心下有些懊恼之前逞一时之气，强逼涵涵。
舒万安拉开抽屉，取出两盒药并一张方子，放到桌上，缓缓推到了司寒羽面前。
“这是给你开的药，已经做成了药丸。”
司寒羽微微倾身，“多谢师傅。”
“我最近忙，做得不多，”舒万安垂眸瞧了眼药方，“你把方子拿给你萧叔，让他帮你做够三个月的。三个月之后，你必须回来复诊。”
“是。”司寒羽取过药方，将其整整齐齐地叠好，放入了西装的内袋里。
“另外，平时的练习绝对不能少。”舒万安不放心地叮嘱道，“如果身体有不适，你一定要跟你萧叔或者我联系。”
司寒羽点头道，“师傅放心，我一定会注意。”他顿了顿，又道，“我归队以后，这边如果有麻烦，师傅可以联系陈昊。他的手机号，涵涵那儿有。师傅也可以找我爷爷。”
舒万安摆了摆手，“别担心，我还没老呢！”
司寒羽笑了笑，“师傅岂止不老，应该是正值壮年！”
舒万安没好气地觑他一眼，“你这马屁拍得……”
司寒羽微微一笑，“师傅当得起。”
这时，门外响起一串清脆的叩门声。
“进来。”舒万安扬首望向房门。
“爷爷。”清脆的声音彷如一泓甘泉淙淙流入了司寒羽的心。
他猛然回头，见舒涵抱着一件白色的羽绒服徐徐走了进来。
粉色的高领毛衣，淡蓝色的百褶裙，让她看来仿佛春日盛开的花儿一般娇艳可人。
许是见到他也在，她苍白的小脸上闪过一丝错愕。
“你这丫头，”舒万安又心疼又生气。“怎么什么事都敢瞒着爷爷？”
舒涵怔忪一刻，疑惑地望向司寒羽。
舒万安不悦地瞪她一眼，“都这时候了，你还敢帮他瞒？！”
舒涵的小脸顿时红到了脖子根。
她低着头，绞着双手，很是不安。
“还是你怕他再威胁你？”舒万安横眼司寒羽。
司寒羽不敢做声，心中悔意滔天。
舒涵蓦地抬起头，惊愕地望着舒万安，“爷爷都知道了？”
舒万安神色一滞，转头看向司寒羽，“你们还有什么瞒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