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慕礼冷眼瞧着顾笙烟的幼稚，没说话。
面前，被换掉的咖啡还冒着热气，纹丝未动。
那个女人的焦躁，闷怒，悉数落在他眼里，他澄澈的瞳孔划过幽深的光芒，一闪即逝，随后，平静再次铺满他的眼底。
“你怎么不喝？”
顾笙烟奇怪地看着他安静的坐姿。
他淡笑，没说话，手指划过杯口。
她恍然大悟，那杯是她喝过的。
他不喝别人喝剩的咖啡。
白皙的脸顿时染上了两片红云，她不是有意的，她太急了而已。
尴尬，填充了清冷的空气。
“顾小姐介不介意我在今天的会议上打破了柏悦一直维持得不错的平和表象？”
他终于说话，却是不与咖啡相关。
不纠结，也不解释，更不过多地照顾她的情绪，他轻而易举转了话题，将范围控制在工作之内。
“你也说了那平和只是表象，早晚都会打破。”顾笙烟恢复了冷静，“只是我很好奇，刘睿和夏际中要怎么填平那笔账。”
“假的就是假的，做不真。”朱慕礼唇边的笑容高深莫测，“不过，如果他们愿意，让他们费费神也未尝不可。”
“你觉得我们要如何处置那两个人？”她认真望向他，不过两天，她开始觉得有点依赖他，至少在工作上是这样。
“现在？”朱慕礼眉尖一挑。
顾笙烟点头。
“现在你能把那两人怎么样？”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不要说刘睿背靠盛阳关，就算他俩背后无人，你现在撤下他们，可有人选能顺利接替上？”
缓缓摇头，顾笙烟承认自己确实没有朱慕礼想得那么远。
“还是你处置了那两人，准备自己身兼数职，除了做总监，还做那两个部门的经理？”
越来越浓的嘲讽，让顾笙烟节节后退。
手指抽紧，她凝了眉：“难道还任他们两个人身处要职，胡作非为？”
朱慕礼笑，表情晦涩：“他们不过是想得点好处而已，想一想，有他们在，至少两个部门还能维持盈利，是不是？”
“朱慕礼！”顾笙烟沉不住气了，双手拍案而起，柔软发卷滑下圆润肩头，“你明知我是不能允许这种情况存在的！”
“所以呢？”他坐着没动，抬头含笑迎上她微怒的眼。他的镇定让她的急躁显得可笑。
“你有办法。”这是肯定句。
“顾小姐，”他缓缓站起，踱步到硕大的落地窗前，灿烂的阳光映照他冷峻的脸，身后，他颀长的暗影投射在光洁的地面上，“我不过是个助理而已。”他转身看她，似笑非笑，“做太多就超过我的本份了。”
本份？
顾笙烟心下一紧。
他在回复“数据不对”四个字时不就已经超过他的本份了吗？
他在会议上一环扣一环引敌入陷阱的时候哪里有半分的犹豫，那架势，分明昭示出他能助她一臂之力的强大力量。
可是，他却在这个时候跟她提本份？
如果他真的守本份，他早就像唐清怡那样按部就班地汇总好表格，发给她数据，而不是百转千回，将他们的那些小把戏赤裸裸展现在她面前了。
似乎，从答应在工作上支持她那一刻开始，他就在绸缪着放一枚诱饵等她上钩，待她尝到甜头，他便适时收手，让她不得不求着他，提出他想要的条件。
澄净透明的眼闪过一丝警惕。
她怎么忘了，他是朱慕礼。
他不是普通的无名之辈，怎么会这么轻易听话，任她调遣呢？
他即使是个破产了的总裁，也曾经叱咤风云过，怎么可能会为了一点微薄的薪资就对她鼎力相助呢？
所以，他想要在她这里，得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