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顾笙烟也没勇气穿上那件她自认为魅惑十足的紫色吊带睡衣。
胡乱在衣柜找了一套棉质的外穿裙子，她洗完澡后将浴室门拉开一条缝，见朱慕礼正在阳台背对着自己接电话，才赶紧做贼一般溜进卧室，“啪”一声关上门。
朱慕礼切断电话时正好听见门响，朝着卧室的方位，他勾了勾唇，没说什么，径自去洗澡了。
公寓简朴，隔音效果也不太好，尽管不想听，但浴室淅淅沥沥的水声还是传了进来。
一瞬间，顾笙烟有点恍惚，貌似曾经某个晚上，她也是这样盘腿坐在床上，忐忑不安地听着浴室的水声，还有……风声？
嗯，是的，吹风机的声音！
她正这么想，风筒声便传了进来。
奇怪，明明她已经不认识这个男人了，却总在不经意间对一些事有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就仿佛那些，是她和他上辈子经历过的一样。
“咔哒。”
门把手一响，紧接着，门被推开了。
顾笙烟还在神游，朱慕礼挺阔的身姿已越走越近。
他穿着亚麻质地的家居睡衣，柔软的面料覆在他身上，松松垮垮，慵懒闲适却又不乏性感，淡淡的柑橘香气传到顾笙烟鼻间，她秀眉微微凝起，他和她身上的味道如此接近，到底是谁在效仿谁？
走得越近，她的呼吸节奏就听得越清晰，待到朱慕礼在顾笙烟面前站定，他清楚听见她的喉间传来大舒一口气的声音。
“你好像突然放松了。”朱慕礼将袖口挽到小臂，俯视着女人的装束，语气有点戏谑。
他让她穿的睡衣她没穿，居然挑了件外穿的衣裳。
“嗯。”顾笙烟大方承认，“我刚刚还在想，你会不会仅围一条浴巾就跑出来。”如果是的话，那她真是要尴尬死了。
“哦——”朱慕礼挑眉，“原来你喜欢这一型的。好，你等我一下，我去换。”说完，他真的转了身。
“喂！不用不用！”顾笙烟直接从床上跳下，几步上前拉住朱慕礼的手，拼了命般地往后拽。
她真是没话找话，说这个干什么啊！
朱慕礼含着淡笑，看顾笙烟惊慌失措地握着自己的手一路退到墙角。
她的手，小巧精致，手指纤细滑腻，紧紧握着的时候如同有暖流通过皮肤的肌理，缓缓传到他的掌心，情不自禁，他反握住她，稍一用力，两人的距离便近了几分。
意识到朱慕礼的反应，顾笙烟如触电一般，赶紧松开了手，而惊鹿般的眼睛也左右乱动，唯独不看面前的男人。
“所以，晚上的时候，你到底更喜欢我怎么穿？”朱慕礼俯视着顾笙烟，男人专属的气息毫不保留地落在她耳畔。
“就像现在这样……就很好。”顾笙烟的眼睛高频率地眨动，紧张与无措一丝不漏地落在朱慕礼眼底。
“你满意？”他更深地盯紧她。
“满意满意。”她快速点头，觉得周遭气氛压抑得难受。
奇了怪了，屋子小也就罢了，居然空气也不够用！
“那你呢？”朱慕礼依旧含笑，用手指勾住顾笙烟连衣裙腰间的蝴蝶结，“这么晚，还要出门去哪里？”
“我没准备出门啊。”顾笙烟讪笑，将蝴蝶结扯回来。
“不出门穿戴这么整齐干什么？”他不动声色地更进一步靠近她，她下意识后退，可双肩很快就贴到墙壁，顾笙烟暗咒，这屋子真是小，想躲起来都不行！
“你有穿外穿的衣服睡觉的习惯？”朱慕礼上下打量着局促的女人，心底的玩味升了几分。
“没有。”他的视线让她耳根发热，只好别过头去，不去看他。
“那你是等着我来跟你换睡衣？”朱慕礼贴进她耳边问。
顾笙烟脸一红，迅速往旁边弹跳一小步：“没有！”
“那你这是什么意思？”朱慕礼佯装不懂，再次用手指勾勾她的蝴蝶结。
没再纠结睡衣不睡衣这种表面问题，顾笙烟心一横，决定在第一晚约法三章，把该坚持的原则跟眼前这人说清了才好。
“朱慕礼，”她的态度变得正经八百，“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我不答应。”出乎她意料，朱慕礼还没听，就懒懒地拒绝了。
“我还没说是什么事呢。”
“光听你对我的称呼，我就不想答应你任何事。”说这话时，朱慕礼倒是认真了起来。
称呼？
她叫他名字没错啊，难道她还要恭恭敬敬喊他朱先生他才满意？
朱慕礼看她没反应过来，只得无奈提醒：“我说过了，你可以把我的姓省略。”
原来是这个。
顾笙烟看天：“这重要吗？”
“重要。”朱慕礼点头，“你的称呼我不满意，那么你提的任何要求我都不想答应了。”
“反过来说，是不是我按你的要求称呼你了，你就会答应我所求之事？”
“我会考虑。”他垂眸看她，并没有轻易松口。
顾笙烟腹诽，这人真是无赖。
“想一想，改个口而已，我也许就会答应你的要求，其实挺划算，喊两个字没那么难的。”朱慕礼循循善诱。
顾笙烟暗自翻个白眼，心下评估自己的耐性实在磨不过朱慕礼，只好嘴一嘟，心不甘情不愿地咕哝了他的名字：“慕礼。”
这一声喊完，她没来由口干舌燥起来，手指一伸，她捞过事先就放置在墙角矮柜上的水杯，咕咕喝起水，顺便将视线躲藏在水面上。
她的声音很小，但他还是听见了。
满意地淡笑，朱慕礼开了金口：“说吧，要我答应你什么事？”
见机会来了，顾笙烟赶紧拿下杯子，斟酌再斟酌，才婉转说到：“虽说我们是夫妻，但你也知道，好多事情，我都完全不记得了，现在的你对我来讲，其实真的很陌生，你坚持让我住你家，我也没拒绝，但是，你可不可以，暂时别碰我？”
朱慕礼的墨瞳浓深几许：“笙烟，你这个要求太泯灭人性了。”他又不是圣人。
“可是，如果你不顾我意愿，硬要碰我，是不是也很泯灭人性？”她不服输地怼回去，可在触及到他深不可测的眼眸时，她又央央把头垂下，继续喝水掩饰自己的不自然。
“嗯。”
过了半刻，他总算有所回应。
就在顾笙烟欣喜地以为朱慕礼终于松口时，他又闲闲地加了一句：“不过我本来也没什么人性。”
“噗——”一口水就这样毫无预料地喷了出去。
男人隔得近，猝不及防，未能幸免于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