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有些刺眼，姚小幺眯了眯眼睛，她转头看了眼身边一直沉默不语的江城，“作吗？”
不作死不会是死，作还是不作，此时关乎的或许是生生死死。
“作吧！”
江城看着川流不息的车辆，事儿看着不大，但在京都地界，有不大的事儿吗？
“开弓没有回头箭！”姚小幺提醒他。
“通知安周吧！”江城直接下达了命令，这就是作了！别人不让路，他只能找人给开路，媒体是最好的开路者。
安周接到电话，有些犹豫，“你们确定了吗？”
姚小幺看了眼已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室的江城，“媒体会喜欢的！”
她砰的关上副驾驶的门，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去兰城国际小学，那里很快就有人等着他们。
安周自然知道媒体会喜欢，五年前的孩子失踪案突然有了进展，而且这进展还挺有故事情节，媒体岂能放过？
只是，他觉得这是个冒险之举，如果此时放弃，一切都还来得及，一旦通知了媒体，将会覆水难收。
安周知道会不平静，却没想到，一场血雨腥风就从他的这通电话拉开了帷幕……
如姚小幺所料，兰城国际小学的门口此时已经聚集了不少的记者。
七八个记者正围着两个男人，为首的略胖些，带着眼镜。
推门下车，恰好听到了记者的问话，“李主任，学校是否有宋余这个学生？”
“抱歉，各位记者朋友，学校是孩子学习成长的地方，你们这样……确实影响了学校的安定，会造成家长和孩子的恐慌，任何有关学校孩子的隐私，恕李某不能多言，学校是胜古文化的传播地，不是流言蜚语的聚集地，再几天学校就要开学，烦劳各位就此散去，有问题，警方自然会跟我们联系。
大家都曾是孩子，有些已经有了孩子，请还孩子一个安定祥和的学习场所，社会问题咱们都有责任扛起，兰城国际小学更会积极参与其中，再次感谢各位的配合，谢谢！”李主任双手合十，朝着记者们致意。
话，说的合情合理。
理，讲的公正不阿。
姚小幺穿过人群，证件一亮，“李主任，你好，我是京都西城分局的警务人员，姚小幺，也是五年前LIVE被拐案的负责人，前些日子，我于京都一家焖锅店巧遇了当年被拐的LIVE，当时孩子背着的书包以及身上的校服是贵校的，所以，今天，我们来贵校想了解一下孩子的情况！”
如果说姚小幺大学时除了体能合格外，其他剩下最合格的就是普通话。
她这番话，语速均匀，字字清晰，想必除了李主任，在场的记者也听到清清楚楚。
打脸！
什么叫打脸？
李主任今天第一次深刻的体会到了这个词语。
他前面刚说完警方会联系他们，这边人就从犄角旮旯里崩了出来。
他目光落在了证件上，特别希望这证件是个假的，可惜，真和假，他还真不知道有什么区别。
“李主任，我们学校里聊？”江城上前，证件往李主任面前一晃，“京都西城分局，一队长，江城！”
李主任自然不会傻的在校门口聊，“好，两位请！”
他很想说没这么回事儿，但这不就是赤裸裸的打自己巴掌吗？
社会问题咱们都有责任扛起，兰城国际小学更会积极参与其中，这话此刻还没落地，还飘在学校的大门口，晃在门口这些记者的脑子里。
他能不配合？
转身的瞬间，他看了眼跟他一起的助教，一个眼神，男人就明白了，刻意慢了李主任一步，手摸进口袋，拿出手机，低头翻找号码。
姚小幺转身看了眼他，嘴角轻抿，手也伸进了口袋，指尖推了下开关，这东西，她一直随身携带，迷你型手持式手机信号屏蔽器。
仅一秒，小东西成功屏蔽了男人的手机信号。
蹙着眉，他看着自己突然没有了信号的手机，关机后再开机，信号依旧全无。
江城看了眼姚小幺，姚小幺上前，开门见山的说明了来意，“李主任，我们想调阅关于宋余的档案！”
李主任顿了顿脚步，目光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助教，助教摇了摇头。
江城：“李主任？”
“哦！可以的，但今天怕是不行，档案室的老师出去旅游了，不过呢，也就这两天就回来了，因为学校马上开学了嘛，可能你们不太清楚，我们学校管理很严格，各司其职，别说我，就连我们校长也没资格私自调阅学生的档案，我们是私立贵族学校，百分之九十的孩子都出身富贵，如果档案在我们这里泄露，孩子因此而被绑架受到侵害，学校难逃其咎还在其次，孩子受到的打击伤害，怕不是金钱和其他补偿能弥补的，你说对吗？
所以，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规矩也是兰城国际小学的办学宗旨。
希望你们能理解！”李主任颔首，很礼貌。
助教轻呼了口气，主任就是主任，话到礼到，礼到情到，情到事了。
“贵校也是为学生安全着想，当然能理解，那李主任对宋余这个孩子有所了解吗？”江城脸色很平静，没有失望，得到这样的回复，也是意料之中的。
此行绝不会顺利，甚至得不到他想要的任何东西。
“宋余？”李主任摇了摇头，“我不带课，主要负责学校教务上的些琐事儿，宋余？确实没什么印象，有的话，应该成绩也不是名列前茅吧？钱助教，你有印象吗？”李主任转头看向身后的钱助教。
钱助教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没什么印象！”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叨扰了！”江城看了眼姚小幺，示意她准备走了。
“这，这多不好意思，没怎么帮上忙，不过档案室的老师一回来，我就通知你们！”李主任一脸的歉意。
“好，到时候，我们会再过来叨扰！”江城点了点头，转身就要离开。
“江队长！”李主任忽然开口。
江城转身看着对方。
李主任上前了一步，有些歉然，又有些不好意思的错觉，“门口的记者怕是一时散不去，过两天就要开学了，我怕会给学生们造成恐慌不安，要不，待会儿您帮着说两句？”
江城点头，“好！”
“多谢！”李主任双手合十。
“应该！”
应该？
李主任觉得这话说的有些别扭。
怎么就应该呢？不应该说‘客气’吗？
“主任，不送他们吗？”助教上前。
“刚怎么回事儿？”李主任问的是打电话的事儿。
“手机忽然没信号了！”助教把手机朝李主任递了递，两人目光落在亮了的手机屏幕上，信号满格！
李主任斜睨了他一眼。
助教：“……”
门口，如李主任想的那般，记者不走反多。
见两人这么快就去而复返，一群人一拥而上。
【两位，李主任怎么说的】
【是啊，学校对此是什么态度】
【孩子的母亲现在何处，为何没有跟着过来确认】
【当年拐卖孩子的人有什么线索了吗】
【网上说孩子的母亲被人陷害而失踪多年，那现在孩子的母亲如何】
【……】
问题一个接一个，你推我挤。
姚小幺难得没有发飙，目光丝毫不躲避镜头，阳光下，她皮肤白皙的让人嫉妒，镜头那么近，毛孔都看不到。
她退了退，看了眼离自己最近的话筒，“你的问题是？”
记者赶忙开口，“刚听你说，失踪的孩子在兰城国际小学上课，那李主任是怎么答复的，学校又是什么样的态度？”
姚小幺点了点头，“李主任说档案室的老师外出旅游还未归，他，甚至校长都无权调阅档案，就这样！”
“也就是说，学校方面对此案不予配合？”另一名记者犀利的反问。
如果姚小幺说是，那明天兰城的头条怕是就是学校不予配合调查的话题。
记者不是不知道学校背后的人是谁，但就是因为知道是谁才故意问了这犀利的问题，越是有身份的人，他的故事越容易吸引人的眼球。
噱头，是新闻的必需品。
姚小幺淡淡一笑，“李主任怎么说的我就怎么转达给各位，还有，李主任交代，让我们说些什么请各位尽早散去，虚头巴脑的我也不会说，各位都是传媒届精英，都担负着社会安定的职责，学校即将开学，未免造成孩子和家长的恐慌不安，请各位配合，这也是我们警察的职责和义务！”
“当年拐卖孩子的人有什么线索吗？这位警官能否透露一下？”趁了个空隙，男人赶忙提问。
“目前还在调查中，也烦劳各位帮忙关注一下，后续，我们会发出孩子的照片对比，希望各位能提供帮助！”她点头致意，回眸看了眼江城，两人对视了一眼，“各位，我们还要继续调查，麻烦让一下！”
记者不由自主的让开了通道。
看着人就这么上车离开。
学校。
李主任刚挂掉曹强的电话，就见助教走了进来。
“怎么样了，人走了吗？”他拿着杯子给自己倒了杯水。
“走了，记者也陆续离开，不过……”助教顿了顿。
“说！”
助教把姚小幺的话转复述了了一遍。
李主任冷笑了一声，他就说那个江队长的应该说的莫名其妙。
应该什么？
他们这是给学校施加压力啊！
“主任，那个宋余到底……”
“话说多了会闪舌头！”李主任看了眼助教。
助教怔了一下，赶忙收住，“如果主任没什么事儿，那我就去忙了！”
李主任点了点头。
助教走了出去。
姚小幺和江城在学校门口的小餐馆随便吃了点东西。
“你是不是打算插手沈呈呈的事情？”江城似乎饿了，水饺一口一个，蘸着辣椒酱，吃的很可口。
兰城是个舌尖上的城市，特色小吃遍地都是，别看只是学校门口的小店，装修的挺有味道。
姚小幺嗯了一声，她想喝扎啤，但，想到那天楚桀的话，她要扎啤的心思就灭了下去。
虽然三个月内都不能要孩子，那陈仓跟老头（阿庸伯）不都说了，要调养身子。
算了，不喝就不喝，死不了！
“加我一个？”江城看着吃的各种气愤的姚小幺。
姚小幺动作一顿，只一瞬，又吃了起来，“好啊！”
有些事情还真是得非江城不可。
“她还能撑多久？”江城真不觉得沈呈呈是个能活的长久的人，当年，在云州，她可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病危，挺吓人的。
“靠，有你这么问话的吗？”姚小幺又夹了个水饺，“看着身体好多了，没你想的这么严重，再说了，靳家什么条件，有钱培着，她指不定比我们活的长久！”
“或许！”江城点头。
不管是现在的案子还是以后的案子，怕都不是个省心的，“你家楚桀不管你？”
他可真服了楚桀，怎么受得了姚小幺的这个性子。
“开玩笑！他敢管我！”
饭钱，自然是江城结的账，出门的时候，姚小幺忽然顿住了脚步。
“怎么了？”看着身后的姚小幺仰头望着人家的墙发呆，他拉了拉。
“江城，我们得回去一趟！”姚小幺的眸子闪着光，很兴奋，似乎发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江城点头。
九号公馆。
曹强披着裹着浴巾从房间出来，门缝里，隐约还能看到女人妖娆的身姿。
张秘书喉结动了动。
“说吧！”
曹强的声音拉回张秘书的视线，他赶忙上前，恭敬地递了烟，点燃，等曹强吸了一口，他才开口，把李主任电话里跟他说的复述给了曹强，“那边的兄弟回话，说人马上就要上高速！等您指示呢！”
“酒后驾驶的人真是屡教不改……”曹强深吸了口雪茄，缓缓吐了口烟圈。
卧室的门开了，女人娇滴滴的喊了声曹总。
“小蹄子……”曹强睨了眼女人，女人娇呢着，裹着浴巾光着脚脚走了出来，那粉嫩的脚趾头踩着厚厚的地毯，看得人心里上火。
张秘书侧了侧身子，“曹总，我先去安排！”
“嗯！”
女人纤细的胳膊搭在曹强的肩头，直接跨坐在了曹强的腿上，媚眼如丝般缠绵。
张秘书手刚碰到门把，女人啊的一声惹火娇吟，立马让他把持不住的起了反应。
出了门，他直接去了老相好的包间，泄了火，他才拿出手机传达了曹强的命令。
高速路上。
天色暗了下来，姚小幺坐在副驾驶上，低头摆弄电脑。
“送你回家？”今天他们的收获算是颇丰，江城看了眼姚小幺，她常年智商离线，但认真起来，确实是刑侦方面的好料子。
“直接回局里！”姚小幺把U盘插了进去，往后放了放座椅，她慵懒的靠坐着。
“怕是郝局还等着我……”他话没说完，目光一凛，观后镜里，一辆货车疯狂朝他们驶来，江城猛踩油门，姚小幺整个人控制不住的往后仰去，下意识的看向江城，目光却无意间撇到了观后镜，姚小幺猛地转头看向车后。
她大惊。
有人要杀他们。
这不是错觉。
“我把车尽量靠边，你绕道后座，准备跳车，东西别忘了拿着！”江城扶着方向盘的手青筋绷着，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很紧张，他车子的性能一般，不是赛车，说甩就能把人甩掉。
不超过三分钟，后面的车子就会直接碾了他们。
跳车，是唯一的活命机会。
姚小幺的身手他了解，受伤是肯定的，但应该能保命，“手机别忘了拿！”
江城提醒她。
姚小幺摇头。
“靠，这时候，你发什么倔！”江城很少爆粗口的。
“江城，你他妈不用多说！”姚小幺知道自己不是犯傻，她不可能选择牺牲江城让自己活命。
“姚儿，听话，跳车，你还得把这个案子破了呢，老子知道，破不了这个案子，你一辈子都活在愧疚里，你是干警察的料，你跳下去，老子也不一定会死，快跳，没时间了！”他清楚的记得，前面的路两侧就是山，这时候再不跳，到时候就算跳也是死。
姚小幺淡定的拿起手机，却悲催的发现，手机没电了。
她想通知楚桀，说什么，她不知道，却只想通知他一声。
砰的一声，玻璃哗啦碎裂，车子猛地晃动，两人直接朝前扑去。
油门已经踩到底，江城仿佛觉得车子一动不动似得，就看着后面的车子朝自己袭来……
楚桀难得参加了应酬，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男人们开始了带颜色的话题，纵然衣冠楚楚，食色，性也！
楚桀身边也坐着个女孩儿，女孩儿挺干净，妆很清淡，长长的睫毛低垂着，不知道是灯光的缘故还是话题羞涩了女孩儿。
脸颊上挂着淡淡的粉色。
楚桀看着发呆。
旁边的另外两个男人对笑了一眼。
“丫头，还不给楚总倒酒？”
女孩儿很紧张，眸子很无辜的看了眼楚桀，灯光下，她惹人怜惜的眸子里闪着光。
“好！”
女孩儿起身拿起旁边的酒，小心翼翼的倒进了酒杯，透明的杯子，酒水只到了二分之一。
男人玩笑的看着女孩儿，“啧啧啧，小丫头，还心疼楚总喝多了？”
女孩儿紧张的看了眼楚桀，又看了眼男人，最后垂下了眸子。
“怎么，还让楚总自己喝？”
女孩儿呆愣，半晌，白皙的手轻轻拿起酒杯，“楚……”
忽然震动的手机打断了女孩儿的话。
楚桀看了眼来电显示，靳起，点头致意，起身走了出去。
电话接通，他还未来得及开口，靳起清冷的声音先传来过来，“现在就到医院，姚小幺可能不行了！”
他说了个地址。
楚桀整个人僵楞住了，他下意识的看了眼手机屏幕，是靳起，什么叫姚小幺可能不行了？
电话里接着传来了靳起的话，车祸！
握着手机的手在发抖，他怎么进的电梯，怎么出来的，楚桀自己都不知道。
大厅里，司机已经吃过了饭正拿着手机看电视，听到服务员叫楚总，他下意识的抬头看了过去，见真是楚桀，他赶忙起身上前。
“要走了吗楚总！”
楚桀呆愣的看着他。
“楚总，您电话响了！”
楚桀的手是抖着的，他划了几次都没有划开，司机想上前帮忙，但楚桀的脸色真心不好看。
终于，划开了。
电话里说了什么司机听不到，但楚桀的身子晃了一下，如果不是他及时扶住，楚桀真的能直接倒下去。
“楚总！”司机有些不知所措。
“去医院！”楚桀在抖，抖着说完了医院的名字。
这个时间的哪条路都是拥挤的，车子龟速前进。
“停车！”
司机吓得直接踩了刹车。
推开车门，楚桀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狂奔到一个准备骑摩托车要走的男人面前，抢了车子，没等人反应过来，他已经不见的人影。
男人完全不敢相信有人这么无所畏惧的抢车。
摩托车疯了似得狂奔，不管红绿灯，不管是不是逆行，有空他就钻，甚至，车子直接开进了医院的大厅。
大厅里的人吓得连连尖叫，保安冲了进来，刚开口说话，直接让他的眼神给杀了回去。
靳起的司机在门口等他，见他开着摩托直接冲了进来，他当时还没反应过来，半晌，才折身跑进了大厅，“楚少，人在楼上抢救！”电梯已经等着了。
乘着专梯上了楼。
手术室的门口，靳起立在窗口，血腥儿很浓重，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
“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靳起开口，他出差回来的路上，就遇到了这一幕，原本是不打算停车的，是司机认出了车牌号，他当初调查过姚小幺，自然也调查了姚小幺身边的人。
“陈仓说，如果不是江城护住姚小幺的脑袋，她十之八九会当场毙命！”
楚桀点头，脚步却不由控制的朝手术室走去。
门是他打不开的。
“开门！”他转身看着护理台上的人。
护理台的护士有些害怕他猩红的眸子，不敢停留的给手术室的人打了电话。
门开了。
楚桀直接走了进去。
跟在身后的人自然不会让他走进手术室内间，好在，他还残存着些许的理智，总算是理智的穿上了隔离服。
人，残破不堪。
即便是经过了处理。
陈仓抬眸看着他，“哥！”
“她必须活着！”楚桀的眸子盯着床上的人，谁他妈的都能死，她不能。
她死了，他怎么办？
谁他妈的给他生女儿，谁他妈的管他要钱，谁他妈的能让自己欺负还不生气？
姚小幺，你他妈的敢死，老子就花干她偷偷存的钱。
陈仓从来没见过楚桀哭。
只说了这一句话，只看了她一眼，他转身走了出去。
姚小幺！
求你！
别死！
靳起难得没有离开，见楚桀穿着隔离服走了出来，他只是看了一眼。
手机再次响了。
他划开手机放在了耳边，“说！”
“肇事司机死了！”周除挫败的看着那具没了气息的尸体。
他知道事故的发生只比靳起晚了十分钟，靳起是恰巧路过，而他则是通过手下人的汇报，因为之前调查宋余的踪迹，他们的人一直守兰城和京都的各大交通要道，兰城来电话时，他还以为是孩子有了消息，却没想到……
“总有喘气的！”没有暴怒，却越发让人胆寒。
死？
死能解决问题？
呵……
“……是！”周除话音刚落，电话就被挂掉了。
跟楚桀这么多年，他太明白楚桀的处事方法了。
手下人看着盯着尸体发呆的周除，“周先生，爷怎么说的？”
周除看了眼问话的男人，愣了好一会儿，“尸体交给警察，你们继续监视！”
有些事儿，不需要他们插手。
男人哦了一声，纵然好奇，也不敢多问，周先生看着脾气好，人，挺狠，道上的人都说他是笑面虎。
周除开车离开。
是夜。
兰城棚户区一民宅。
主卧的门开了，女人披头散发的出来，睡衣也是好多年前的款式，拉开门，女人趿拉着拖鞋直接朝卫生间走去，眼睛都没怎么睁开。
卫生间的门也没关就开始放水，那声音挺特别，约莫半分钟，里面传来哗啦的冲水声。
接着是脚步声。
习惯性的，她走到了茶几旁，很熟练的摸到了凉好的开水，刚要喝水。
女人动作一顿，几乎是同时，杯子落地的声音和尖叫声响起。
“啊……”女人捂着耳朵连连倒退，双目惊恐的看着翘着二郎腿坐在她家沙发上的男人。
男人盯着她，也不说话。
女人的男人不在家，或者说是常年不在家里，跑长途运输，年轻的时候一个人在家却是怕过，但那时年轻，现在都四十多了，最主要的是现在已经习惯了。
遇到危险的第一瞬间，她想到的首先是逃跑，只是，手刚碰到门把手。
“女儿不想要了？”男人声音很平静，似乎唠家常。
女人猛地转身，“你，你，你把我女儿怎么了！”
女人的女儿今年大三，艺体生上的大学，学的是美术，挺烧钱的专业，不过，还算出息，在京都美术学院，她男人说是学美术最好的学校。
他们夫妻俩向来对孩子的要求不高，京都竞争这么大，孩子能回到兰城办个美术班儿他们就知足了，听说美术班儿挺挣钱，她家一亲戚都买了两套房了，不求买房，只求找个好对象，混够她自己吃的就成。
尤其是她男人，对孩子更没什么要求，只要别跟社会上那些不三不四的人鬼混就成。
她娘家的侄女，学习成绩挺好，也在京都，上次回娘家，她妈跟她说，小妮子让人揍了，脸都让人抓花了，说跟人当小的。
回来她跟她男人一说，她男人一夜翻来覆去的没睡着，第二天天没亮就去了京都，给女儿送了一万块钱，让女儿喜欢什么就买什么千万别委屈自己。
弄的孩子云里雾里的。
“你，你是谁！”女人脸色惨白，“你，你为什么抓我女儿！”女人脑子里一片混乱，背靠在墙上，身子控制不住的滑了下去，整个人瘫坐在门口的地上。
啪的一声。
客厅的灯光亮了。
女人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沙发上，周除缓缓起身，习惯性的扣上刚才落座时解开的西装扣，带着一道伤疤右手捏着一份档案袋。
越过沙发，他迈着两条长腿优雅地走到女人面前，缓缓蹲身，修长的手指从档案袋里掏出一张照片，“认识她吗？”
女人下意识看了过去，目光在照片上停了片刻，摇头。
“漂亮吗？”
女人狐疑，但还是点了头。
照片里的姚小幺一身警服，不过是证件照而已，却格外英气十足。
周除目光落在照片上，半晌，抬眸，“你知道她现在在哪儿吗？”
女人摇头。
“医院，生死未卜！”
女人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朝墙上靠了靠，有些不明白男人给她看这个照片是什么意思。
“这个不陌生吧？”周除晃了晃手里的照片，此时照片已经换了一张。
照片里是一辆货车。
女人瞳孔一紧，不陌生，当然不陌生！
“我，我，我家的……”
“这个人，想必你更不陌生吧！”周除手里的照片又换了一张。
女人的目光落在照片里的男人，然后猛地抬头看向周除，他，他什么意思？
“熟悉吧？”周除再次开口。
“我，我对象！”女人越发紧张，慌慌的，是的，照片里的男人是她的丈夫，刘大山，今天中午才离家，原本要明天中午装货，后天一早才走，只是午饭前接了个电话，挂了电话就让自己做饭，说午饭后就走，她有些不愿意，毕竟他刚回来的，但男人说这个活儿人家给的钱多。
她当然想要多赚钱，女儿学画画，开销大。
男人临走时绕着家，里里外外转了好几圈，还在女儿房间里坐了一会儿才走。
女人不解，看着周除，“你，你什么意思？”
她话音刚落，门外砰砰的响起敲门声。
“大山媳妇，大山媳妇！”说话间，卧室里响起了手机声，同时传来说话声，“怎么没接电话？”
“不会出什么意外了吧？”
敲门声更响了。
“大山家嫂子，我是月娥，开下门！”女人声音挺着急。
“大山媳……”
门开了。
陈红艳披了件外套，刚要开口，就看到一个穿警服的男人跟着月娥两口子身后。
莫名的，她心里一阵不安。
屋里，那个男人还在，她下意识的挡住了门。
“我是兰城派出所，刘大山的家属？”
陈红艳点头。
“你丈夫刘大山今天中午酒驾，于京兰高速撞上了一辆黑色轿车，致车内一男一女重伤入院，他本人也在被送医院的路上死亡，死因还在调查中……”
死亡……陈红艳只觉得天昏地暗，后面，派出所来人说了什么她一句都没听进去。
京都，医院门口路边。
那辆黑色的轿车停在这里六七个小时了，车里的人一直没下去。
从晚上八点多车子就停在了这里，司机有些撑不住了，但后座的人不发话，他也不敢提出回家。
乔训庭带着蓝牙耳机，就坐在后座。
他到的时候，姚小幺已经进手术室三个多小时了，到此刻，手术进行了十个多小时。
陈仓，他是知道的，医学界的奇才，有他主刀，也是最好的选择。
这所医院，心脑科最好的两位外科医生，一个是陈仓，一个是院长。
手术开始前，靳起又调了三名医生过来。
可见，手术的难度有多高。
蓝牙耳机里，不停的传来护士的声音，患者没有心跳，患者血压急剧下降，患者出现抽搐现象，患者……
陈大夫，血管破裂，甚至，血液喷色的声音都那么的清晰。
快，止血钳！
陈大夫……
乔训庭的手紧紧抓着扶手，耳机里传来陈仓尚算冷静的声音，输血。
“你回吧！”乔训庭突然开口说话。
司机吓了一跳，一时没反应过来。
乔训庭从口袋里掏出钱包，夹了十几张红版大钞，“打车回去！”
司机反应了过来，连连摆手，“不，不用的，乔先生！”
“拿着！”乔训庭声音依旧往常的谦逊有礼，但却不容拒绝。
司机接过，想说太多了，又怕说多了打扰他，只得解了安全带，推门下车。
好在医院门口有停着的出租车，司机招了一个，说了个地址，上车就睡了，他是真困了。
京都某处豪宅。
嗡嗡的震动声惊醒了睡得并不安稳的女人，女人看了眼睡得正沉的丈夫，起身下楼。
大厅里，亮着地灯。
“喂！”
“出来一趟，我在你家门口！”
女人微楞，“好！”
折身上楼，穿了件外套，开门走了出去。
果然，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见她出来，车窗落了下来，女人这才上前，绕过车头坐进了副驾驶。
“怎么这个时间过来？”
“你不知道吗？”男人转头看她。
女人蹙眉，“什么意思？”
“车祸！”
女人依旧不解。
男人直接把手机递给了她，女人狐疑接过，目光落在亮着的屏幕上。
是一则新闻。
京兰高速的车祸事件。
新闻里说，一货车男子疲劳酒驾，货车疯狂的撞上一辆小轿车，车内，一男一女重伤，生死未卜。
女人抬眸，“什么意思！”
“重伤的男女是西城分局的江城，姚小幺！”
砰的一声，女人手里的手机滑落，良久，她抬眸，“意外吗？”
她更希望是意外。
消息被封锁了一部分，但该知道的人都知道的差不多了。
冷烈是刚收到的消息。
他目光落在了湛先生身上，此刻，他正接受X国记者的访问，就两国的经济贸易往来做解答。
“人怎么样？”他一脸沉静，看不出情绪变化，目光犀利的看着周围。
“可能……救不过来了！”能喘气进到医院里，就已经不容易了，车祸那般惨烈。
“我要肯定答案！”
“是！”
电话挂了，一切似乎没发生过。
此时。
医院走廊站了许多人。
盖克乐，盖克乐的母亲，安周，郝局长，沈呈呈，靳起，何楚，何晨宇，楚丞佳，小丫头在哭。
手术室门口，楚桀一直就一个姿势坐着。
楚丞佳是不喜欢楚桀，也不喜欢姚小幺，甚至，有些讨厌姚小幺，但，不至于想让她死。
尤其，女儿哭的这般伤心。
“别哭了，别惹舅舅伤心！”她抚摸着女儿，小丫头再怎么机灵还是孩子，泪眼婆娑的仰头看着妈妈，小手紧紧的抓着楚丞佳的衣服，“楚丞佳，我不想姚小幺死！”
“她，她不会……”死字孩子说的坦然，她却说不出来，觉得忌讳。
手术室的门开了关，关了开，病危通知下了一次又一次。
这是程序，必须要走。
众人的心跟着紧了又紧。
第二手术室里，院长亲自操刀，历经十二个小时，江城被退出了手术室，直接送进了重症室。
人，抢救了回来，至于是生是死，院长说了句，在命，不在他！
只是，即便活过来，警察怕是做不了了，因为护着姚小幺，右胳膊被一块玻璃横向插入，同时从承受了压着车顶的碾压，右臂已经被截肢。
安周听到消息的第一瞬间就哭了，一个大男人哇的哭了。
队长不善言谈，但，人，好的没的说，爷们儿！仗义，多少次，他们犯的错，都是他来承担。
总是一句话，谁让他虚长一两岁。
只是一两岁，在他们这些人心中，这个队长，不仅仅是队长，是他们的长兄。
二队长也来了，猩红的眸子，手狠狠的垂在墙上，哪儿也不去，就呆在重症监护室的外面。
“这位先生，你会影响到病人……”
“瞎吗，看不到我兄弟在里面？”二队长一把推开护士，小护士没站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想争辩几句，护士长走了过来，“护士长！”小丫头有些委屈。
“走吧！”护士长拉起小护士，看了眼二队长，叹了口气，带着人离开。
而一号手术里里。
姚小幺的伤情更重，肋骨断了三根，腿骨粉碎性骨折，大伤小伤不计其数，身上的玻璃渣护士一点点清理，这些都是其次，最严重的伤是脑部。
颅骨骨折致使脑神经严重受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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