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个小时，飞机才落地，到了宁城机场。
机场很小，跟X市的，跟魔都的，完全不同。
胡鸢早晨出来的时候，随手帮张鹿拿了套衣服，就赶过来了，也没多少行李。他自己的也带了一套。
走出机场，十分寒冷。果然跟富足的南方不同。
才知道，李娟的家距离宁城城区还很远，还得坐上4个小时大巴车才能到他家。
胡鸢：“那就赶紧去车站坐车吧。”
李娟：“真的麻烦你们了。”
胡鸢：“不碍事，我们周末也常到外地走走。”
踏上回老家的班车，一路上都是看见车外，漫天银碟飞舞，很是有景致。
胡鸢和张鹿也不好在此时驻足欣赏，表达第一次看见雪的心情。此时还有一人在离家越近，心情更加的沉重。
真的是遥远的求学之路啊…
张鹿觉得她选在了X市上学是无比正确的决定，父母渐渐年老，也就她一个女儿，如果病了，她想回去探望一下，也就是1个多小时的事情。随时可以走。
而远行的孩子呢？却有很多无奈。
车开的很慢很慢，其实距离她家没有多少公里，就是因为这下雪天气，所以才缓慢的行驶。
李娟觉得，这是自己走过的最漫长的一段路，她真的想要马上到家。
车上的乘客，都窝着，没有说话，仿佛就跟人的心情一样，压抑着。
李娟的家在宁城偏远的蓝山县上，到了县城，还得走两公里山路。
一路疲累。到了李娟的家，张鹿和胡鸢都震惊了！这房子能住人吗？
在屋外，就可以听到这让人心跳的咳嗽声，李娟此时步伐有点踉跄，不敢开门。
张鹿走上前，敲了门，来人开门的是，一个已经满脸皱纹的中年女性，按照里说，李娟跟她年纪差不多，怎么她的母亲老成这样？半头的银丝。
李娟此时有点不好意思：“妈，这两位是我的同学。”
李娟规避了胡鸢是张鹿男朋友的身份。
她的老母亲，看见李娟直接埋怨道：“你怎么跑回来了？不是说了没事吗？赶紧回去上学！”
“妈，我回来看看爸爸。”
“不用看，赶紧回去上学吧。”
说完，直接欲关门！这下让张鹿和胡鸢十分不解，两人对视一眼，摇摇头。表示看不懂。
都千里迢迢赶回来了，为什么会是这般情况？
张鹿：“阿姨，李娟，听闻父亲病重，难以安心读书。既然回来了，就让她进去看一看吧。”
只见李娟的妈直接啕嚎大哭，直接抱住了女儿：“娟儿啊，说了不要回来了，为什么还要回来啊！”
李娟搀扶着母亲走进了屋里。
家徒四壁，大概就是这样子的了，周遭还弥漫着一股血腥味。胡鸢看见李父躺在床上，面无血色，一直不停地咳嗽，撕心裂肺，就好像快把肺都咳出来似的，让人看了都不禁动容。
胡鸢：“这么严重了，应该马上上医院！李娟，赶紧准备一下，现在就送你父亲上医院。”
李娟父亲：“不…不…用了，治不了了，只能等死了。”
张鹿问李母：“什么病？”
李母拂面痛哭，不愿意回答。
李父在床上迷迷糊糊中听见娟儿回来了，此时一顿欣喜，他知道自己熬不了多长时间了，还能见女儿最后一面也是好的。此时冷淡地说着：“肺癌…晚期，县医院确诊了。没治了。”
李父已经无惧了生死，李娟，张鹿，胡鸢看到这个样子都震惊了…
张鹿叹了一口气说道：“带上你父亲，去比较好的医院，再检查一遍。”
李娟跑到老父亲面前，跪了下来，伏在床前。她不敢相信啊。
“张鹿，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我爸还有治吗？这一生没做什么坏事啊！为什么会这样，他才50岁啊！”
李父：“这是报应，我这一生最大的错，就是把你姐嫁给那个人渣！这是报应啊！娟啊，你要好好读书……咳。”
随后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胡鸢不解她家的情况，说道：“不管怎么样，先上医院，李娟，哪里能叫车？去市里的大医院去看看。在最后确认一下。”
李娟：“我姐夫有车，我去找她。”
说完，李娟就急冲冲地出门了。留下了胡鸢和张鹿在她家里。
李母：“李娟，你给我回来！给我回来啊！”
李母气急，直接坐在了地上，开始啕嚎大哭，她真的受够了，崩溃了。真的快疯了！
张鹿过了一阵儿，扶起李母。李母此时只觉得阵阵头晕。
*
张鹿跟胡鸢坐在门口的矮凳子上，等着李娟回来。
李母缓过来以后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热开水。家里也就开水可以招待两位了。
李母：“你们是李娟的大学同学吗？这次跟她一起回来，真的谢谢你们了。不过医院，真的不用去了。这是我们的决定！”
李母说的异常坚决！
之前去县医院检查，李梅已经找了那个人渣拿了一笔钱，回来的时候，看见满脸是伤。她怎么看不出是打的，李梅还硬说是不小心摔的。
他们就算是死了！也不想再让李梅再受半点委屈了。
张鹿：“具体什么情况，还是得医院看下。看下治疗方案。”
李母此时也镇定了，神色严肃道：“我们不会同意治疗，同学，我知道你们是好意，我们不想再给孩子们增添负担了，她们已经很不容易了。我也不想老李连最后的尊严都没有！”
张鹿还想说着什么，就被胡鸢拦下，示意，这事儿，咱还真管不了。做到这步，已是够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癌症啊，这是癌症！多少人谈癌色变啊！李母一夜之间白了头。
医，手术，化疗，各种折腾，并且还得是长期的，能帮得了她几时？现在了解了李娟的母亲，为什么刚才还不想让李娟进门。
张鹿脑海中做了一个假设，李父在李娟不知道的情况下，走了。李娟也还能继续上学，因为逝者已矣。
但是现在知道了这情况，她还能回去心安理得地上学吗？那她带李娟回家，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
她把这个可怕的想法告诉了胡鸢。
胡鸢拿起口袋里的烟，点上，两人站在在李娟家门口，冬季里的庭院，早已寸草不生，寒风猛烈地刮着，寒意渗入骨髓里。
胡鸢：“现实就是这么残酷，尽人事，听天命。”
顿感，李父李母拒医一点都不可笑。还是一种大无畏。医了也治不好，多少人，即使做手术，也活不了几年。留下的是什么？
在理性与人性之间，真的很难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