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正骁抚弄着糯米团子的光滑背毛，又双手捧着它圆乎乎的脑袋晃着。“团子，糯米……”你可知道你的主人再也不会要你了。
糯米团子已经很久都没有见到他，更是很久都没有见到它最喜欢的那个人，这个时候见到他肯定是很亲热他的。他摇着它脑袋，它也不闹，等他累了收了的时候，才伸出自己热乎乎的舌头往他脸上呱唧呱唧的舔着……他一躲开，怒骂道，“可恶……”
糯米团子还当他跟自己闹着玩儿呢，脑袋往他怀里一拱，浓密的毛发扫过他的脖颈痒痒的，他干脆一个起身，“起开！”
这下糯米团子终于安静下来，四条腿一动不动，两只眼睛滴溜溜的乱转看着他。都说是狗是通灵性的，和自己的主人呆久了就自然很多习惯都及其像自己的主人。……它这个可怜巴巴的样子，到底像了谁？
他记得当初他上高原那会儿，他问她要什么东西，她说就是狗狗吧，都说哪里的獒特别凶狠，是唯一能和野兽搏斗的犬种。但是这种犬种很是忠心一辈子只认一个主人。
他问她为什么不是别的，明明是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子，偏偏喜欢的是那么彪悍的动物。他是看到同行的公司高管给女朋友带的不是藏装藏靴就是银质头饰，他看着那高管用了一个大包才把东西给装完。
她说你管我的，我怕自己受欺负啊，到时候你要是欺负我，我就让它欺负你得了。
他知道她是在说笑，所以就答应了。
那边公司的人听说他要找一只藏獒崽子，立马给安排好了，带着他过去藏民家看。犬舍设在海拔四五千米的地方。他一看就那一窝小崽子就不知道该从何下手，干脆拿着手机挨个拍了照片。
分公司的经理本来看他从大老远过来什么都不要偏偏只买一只藏獒回去就心存疑问，在他拍照的时候，经理终是忍不住问他这是为何，不是说是一只么。
他说，“是啊，是一只。可是不知道选哪一只好。”
经理在那边生活多年，他觉得自己对藏獒还是略知一二的。就说，“其实我可以给你参考的。”
藏民也说，“佟先生这些年来，你们对我们这里的人民生活很是关注，年年都发过年红包……还是我给你挑吧，如果您挑到一个不好的，我心里也过意不去。”
“不用，这要养它的不是我，她很墨迹的，得让她亲自挑选。”他开始把图片给她发过去，笑的很是开心。一窝崽有六个，正面的侧面的，每一个他都给拍了好几张照片。
她偏偏选了一个个头最小的。
经理犹犹豫豫的说，“佟先生……这个不是很好。”
藏民说，“这是这里面最差的了。”
他也是看出来的了。可是奈何她偏偏说这个皮毛最好看，光滑柔腻。……其实哪里是什么光滑柔腻，而是营养不好毛毛躁躁的。只不过是那个时候它偏偏站在难得一见的阳光下而已。
藏民又说，“这个太安静了，打从它生下来就被其他的兄弟姐妹排挤。所以总是比其他的獒少吃那么几口奶，身体自然不是很好。”
他说，“就这个吧！她要的。”
那个时候，只要她说的，他都认真去做。哪怕不是最好的选择，他也愿意为她完成。
……
他终于还是不忍心对糯米团子狠下心来，把它给弄回狗舍，让它进去笼子里。这才满意的拍拍手，好像是自己做了多大点的事情一样。
“回来了！”
他听到爷爷的沉稳的声音，一抬头就看到爷爷从主楼的廊檐处走出来。爷爷立在灯光下面，他的头发被银色的灯光衬得更加白了。
“爷爷，您还没有睡。”
他本来是打算就直接回自己屋子的，以为这个时候爷爷肯定是睡下了。
“都看见了？”
佟正骁如果不是很了解自己的爷爷兴许还不知道他老人家在说什么呢，今晚的事情他怎么能装作毫不知情。于是他老老实实的说，“看见了。”而且看的很清楚。
“知道自己要过的是什么生活？”
“知道。”他是太知道了，所以才会有今天。但是谁又知道那根本不是他想要的。
“本来是不想再跟你提起的，现在爷爷还是忍不住跟你提个醒。……像以前那样发浑的事情就不要再有了。尽管爷爷也是很喜欢她，甚至多过于商洋和潇潇。那有什么关系，她到底和你不是一路人。”爷爷的语气难免语重心长。
“……”他没说话。不是想反驳，而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有一点肯定的是爷爷早在之前就知道了。至于什么时候他根本不敢问。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小子，你去新加坡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为什么不跟你说你自然很清楚爷爷我的用心，……下去吧，好好儿想想。”
这都多久的事情了，到底还有谁知道？今天晚上聚会的哥儿几个好像都不知情，那么剩下的是爷爷在什么地方见过戚嫣和章一皓在一起，都有那些人，爷爷向来不会一个人单独出门的。居然没有一个人愿意告诉他。
他当真跟爷爷规规矩矩的道个别，往自己的房子而去。
**
这一晚上，戚嫣回去就进自己屋子里去了。章一皓替她热好了奶给她端进去的时候，她正好坐在床头看着小灯发呆。
那眼神甚是忧伤的，就像是他听说她出事赶到G市去看她那一次一样。空乏忧伤的眼睛……他装作没看到。轻咳一声，覃朝朝还是好像没听到。
“嫣嫣，喝了它洗洗睡觉了。”章一皓只好无奈的把东西给她放在面前。很多时候他觉得自己很无力，却不得不把她给抓牢了！他就怕自己一个放手，她又该一个人伤心了。
“喔……”戚嫣反应过来，条件反射的拿起杯子就一口不落的喝光。然后就把杯子给他递到手上。
他接过去，以为她是要起身去洗漱，这丫头今天回来进屋连鞋子都差点忘了脱掉，魂不守舍的样子。这个时候这个默默的样子看着都让人堵心，“洗了睡觉去。”
“好，睡觉。”她嘴上说着，手撩起被子，脚已经开始往床上提起，身子灵活的往床头一挪。很快的就倒下去，然后提起被子的手被角的手一松开，被子就轻盈落在她身上。
动作一气呵成到他看的也忘记了再次提醒她还要洗洗睡觉的。明明很洁癖的一个人，这个晚上偏偏什么都顾不得了。
他看着她还在被子里晃动，头埋进被子里面，最后把自己像是裹成了一只茧子一样才甘心。他本来是打算出去的，这个时候看到她这个样子又放心不下来了。干脆把杯子一搁下就坐在床头看着她。
看久了他就很自觉的钻进了她的被窝搂着她睡觉，他抱着她的时候她也没闹，安静得很。这一晚他睡得格外的好，第二天她醒过来的时候一点都没有诧异他躺在她身边。还笑嘻嘻跟他问候了一个早安。他自然接着这个难得的时候把她吻个够本。
她的身子柔软得不可思议。恨不得把自己揉进她的绵软里，但是又不敢太造次，怕把她给吓跑了。
这一天下午章一皓人还在公司里就接到佟正骁的电话，让约在田泽北的射击场见面。佟正骁在电话那头心情甚是很好的说是要给他一样东西看看。
他也没问是什么东西，只是说自己很忙可不可以让人送过来或者自己差人过去取。谁知道佟正骁的话冷了几分说你当自己是那么回事呢，三哥请你来你都不来，是不是太不把三哥当回事儿，这想朝个面儿都难。
章一皓说，“三哥哪里的话。不是那个意思，是真的忙。”
然而佟正骁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他，就说，“这屁大的公司还值当你那么对待，交给下面的人就得了，哥哥我等着你啊。”
如果是以前佟正骁断然不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他一定会劝自己做些靠谱的事情，甚至对自己总是在媒体上弄出的动静很不赞同。还会说自己是在和章景成闹脾气……
章一皓听到佟正骁这样说倒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佟正骁的话很不对劲，如果不是知道佟正骁的心情，他估摸着若放在以前一时间也分析不出什么来。他真的不去，倒是显得自己小家子气了些。
章一皓挂断电话后给戚嫣去了一个电话，说自己晚上有应酬让她自己出门吃饭。总是吃外卖也会腻得慌。戚嫣说想吃烤肉，他说你叫上同学一起去吃吧。谁知道她在电话那头痴痴地笑说章一皓你忙糊涂了吧，同学们都还没有回学校呢，我一个人去吃好了。你可要早点回来啊。
他说好，我会早点回来陪你的，要不要我给你带点提拉米苏回来。
她说不用了，我现在晚上不吃那些热量高的食物，老师让我控制体重来着。那我挂了啊……
烤肉不是高热量的食物？
他说等等。
偏偏她在电话那端等着他的时候他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个时候觉得自己明明是一个大男人却相当的矫情。
她说章一皓你说什么。
结果他只好泄气的说，没什么就想多听你说两句而已。
她的笑声咯咯咯的从电话的一端敲击他的鼓膜，心里甜腻腻的。他又加了一句嫣嫣我爱你！
她颠怪了一句就挂断电话。
久久的他拿着电话出神，想要是能一直这样也不错。
显然佟正骁是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
等他以平常速度赶到那里的时候，刚刚下车就见江涛上来。
“他人在哪里？”章一皓拍上车门。
“四号射击室。”江涛简短的答道。他就是被佟正骁安排在这里等章一皓的。
章一皓没再说话，就直接往那个方向而去，他是知道这里的格局的。这地方就是田泽北的地儿。即使是因为他不常玩这个东西，但是因为田泽北的关系他也没少来。
他进去，只认自己的脚步很轻了，还是被警觉的佟正骁听了出来。头也没回的说，“掩上门。”
于是他把门给关了。这一关上屋子里面就没有别的人。屋子里显然没有暖气，寒气逼人的冷。而且他觉得比这空气更冷的是佟正骁的身体。
佟正骁立在台前，低下头正在从弹盒里抠出一枚黄灿灿的子弹来，拿起来对着灯光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老五你说说。这东西你说怎么这小一点偏偏就能要了人命呢……”
章一皓甚至能听见他的嗤笑声音。不禁手一捏紧了。这样的佟正骁太不正常了。
佟正骁没听到他说话也没有着急，他熟练的把子弹塞进枪膛。一颗、两颗……紧接着他把枪放好了，拿起另外一把又开始从另外一盒子弹里拿出子弹装进去。
章一皓算是看出来了这两把手枪的规格都不是一个的。但是他对这枪的知识知道的甚少，甚至几乎都是从佟正骁嘴里得知的。佟正骁自小玩枪的事情兄弟们都知道，甚至身为黑白通吃的田家兄弟都没办法和佟正骁的枪法媲美，总是短他那么一点点。至于他自己这个半路出道的更不用说了，那枪法跟佟正骁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所以他几乎都是在边上看的份，很少试水。
佟正骁在章一皓还在愣神的功夫就双脚叉开，右手举起枪来，左手很自然的放在体侧，对准了靶子。动作几乎是一气呵成的然后果断出击。
“铛！铛！”的两声，两颗子弹连发飞出去，他的身形动也没动一下。
章一皓被这一声给震慑住了，眼睛一定神就看着那飞过来的靶单，那上面的弹痕重合在一块儿。
佟正骁垂下手，也是淡淡的扫了一眼靶单。安然自若的重新从盒子里捻出两颗子弹补进枪膛，枪口一磕和之前装好那把枪放在一块儿排列。面无表情的扯下耳塞，闲闲的靠在玻璃隔板上，“知道我为什么叫你过来？”
章一皓张张嘴算是找回自己的声音，“不知道！”
佟正骁晃了晃手上的耳塞，“不知道没关系让我来告诉你，现在你既然站在这里就得有个心里准备，现在我的面前有两把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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