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做了漫长的一场梦。
虞姝在意识朦胧中仍然能分辨出萦绕在鼻尖的醇厚酒香，还有从窗外洒落进来的清幽月光。
以及。
看上去很悲伤的时逍。
等这场梦走到尽头，而她也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身旁的那个位置已经空了。
虞姝下意识伸手碰了碰。
抚摸到的地方已经凉下来了，想来时逍在很早的时候就已经离开。
看来是暂时不用面对他了。
想到这里，虞姝神色复杂，也算是松了一口气。而且她也没有想好，要用什么态度来面对时逍。
她自然不知道时逍为什么要那样做。
或许只是一夜情迷？
但是虞姝却仍然稀里糊涂把自己交出去了，原本可以制止时逍的她没有停手，只是因为察觉到时逍身上某种不对劲的地方。
回光返照。
大概说的就是这个世界的现状了。
而在昨晚时逍抱她的时候，虞姝更是能清晰感受到他所剩无几的生命力。那大概是因为，这个世界在汲取作为中枢的时逍。
以他的生命来维持破败世界的运转。
而时逍——
则是从虞姝这里索求维持正常行动的能力。
该说是不幸还是可悲？
只是时逍那份浓重到化不开的悲伤，已经在虞姝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了。也幸亏虞姝本身是世界创造者之一，如果时逍从她这里汲取能量。
还是能够暂时维持正常运转的。
是的，暂时。
就算时逍没有察觉到这一点，却依然无法抗拒本能对于生的渴望，还是会从她这里来索取暂且能够维持下去的能量。
真可悲。
虞姝的心脏像是狠狠抽动了一下，莫名有些发疼，却又酸酸胀胀的。
重新走下楼的时候。
佣人察觉到虞姝来时对她微微点头，然后将准备好的午餐一一摆上餐桌，每一样都是刚做好，虞姝喜欢吃的菜。
而准备这一切的人。
似乎能够料到她会在这个时候起床，除了时逍之外她也想不出有第二个人。这一桌的她喜欢的菜，大概是补偿。
而她也刚刚看见手机消息。
老板说她升职了，也顺便批了她的假，还关心了一下她的身体。
大概是时逍帮她请的。
餐桌对面的座位空荡荡，平时时逍都会坐在她的对面和她一起用餐。现在却只有一把安静的椅子，总觉得好像缺了点什么。
虞姝有些失神。
美味的饭菜入口也无心品尝，只是满脑子都在胡思乱想着关于时逍的事。她对时逍一点都不了解，可是却没来由地会在意起他的事。
这种魂不守舍的状态。
实在是太糟糕了，总觉得就像被人牵着鼻子走一样。虞姝努力不去想时逍的事，可这么做，反而显得更加刻意了。
也会更在意。
*
一份文件被呈到时逍面前，只剩下纸张翻页的声音在偌大的办公室内响起，安静到仿佛连针落的声音都能听清。
秘书站在一旁等待回复。
垂下来的目光没敢往坐在办公桌那边的人看，只是眼角的余光却怎么也止不住地往自己这位上司身上瞄去。
很不对劲。
哪怕掩饰得很好，其他人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异常。但是一路跟着时逍打拼出来的秘书，却还是能隐约察觉到自家上司的微妙。
即使面无表情。
但是秘书总觉得自家老板今天好像不在状态。
随着文件被重新放下。
时逍沉吟片刻后顿了顿，将那份文件往秘书那边推了推。
“就这样吧，先采用这个方案。”
“是。”
秘书颔首拿过文件，打过一声招呼，便径直离开了时逍的办公室。而在走出去，彻底把门关上后，秘书也松了一口气。
自家这位老板好像缺了点什么。
秘书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对方的时候，不过是个少年模样的老板却出奇的冷静，有着不符合他这个年龄的睿智和成熟。
或许。
不能因为对方外表而去主观判断。
但是秘书也隐约察觉到了，自家这位上司超乎年龄的成熟和手腕，以及精密详细到每一步的计划，都不像是他那个年龄该做出来的。
就算再怎么心机深沉。
那时候的时逍也不过是个少年，秘书也不觉得他能做到哪一步，纯粹就是抱着看好戏的玩玩心态在他身上投了资。
谁知道……
时逍却是超乎他预料的可怕，就像是能够预测所有事件发生的精密机器，将每一步都做到完美。
而事情。
也如他所预料的那样进行，之后就是以时逍为首的一派势力崛起。不少人趁势乘上这艘改变格局的方舟，跟谁他的脚步前往新的世界。
说是神化了也不为过。
时逍所做的这一切要说出来也确实太骇人听闻了，可跟在他身边时间最久的秘书是知道的。
最开始的时候。
他就真的像是台精密的机器，只会以可利用价值来权衡手下的棋子，将利益最大化，没有一点作为人的感情温度。
除此之外。
秘书也发现了自家这位老板的一些常识严重匮乏，往往正常人很容易理解的事物，在他这里基本都为零。
经常被问到的就是。
“做这种事有什么意义？”而在解释完之后，基本上都会收获类似“是吗？可以收买人心”这样的被曲解的回答。
次数一多。
几年过去，秘书也渐渐放弃了。
不过也不是毫无成效，起码时逍还是懂了一些，表情也变得丰富了，好歹有了当人的实感。
不过要说改变最大的。
大概就是他们最危险的时候，时逍失踪的那段时间吧。不过大概也算不上失踪，毕竟在那之后没多久就联系上了。
虽说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不过等他们把时逍接回来的时候，都能明显感觉到他身上的变化，而在那之后秘书也接到时逍的命令调查过一个人。
是一个女孩。
和时逍年纪差不多大，虽然那时候时逍没有多说，但是秘书也隐约察觉到时逍的变化和那个女孩有关系。
或许。
对自家老板而言，那个人应该很重要。
这么思索着。
秘书也打算再去调查一次，要派人去保护那个女孩才行，如果被那些人发现就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