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两位圈子里的前辈你来我往的样子，坐在一旁的白怀瑾忍不住笑了笑。旁边有人给他倒酒，他避无可避，只好硬着头皮喝下。才喝完一杯，陈嘉尚不知什么时候绕到了他的右手边，嘿嘿笑着把手里的五粮液倒进他空了的酒杯里。
“怀瑾，来来来，我以茶代酒，跟你碰个杯。”
“……”白怀瑾下意识想要躲开，但是酒杯都已经摆在了手边，满满当当一杯五粮液喝下去肚子里得翻江倒海，不喝又驳了陈嘉尚的面子，叹了口气，“陈导，你杯子里的是茶，我这里头是酒，这一杯下肚我得倒了。”
陈嘉尚只是笑。他倒没什么恶意，不过是吃得开心了，喜欢逗逗小辈。见白怀瑾漂亮的小脸微微皱着，好像很苦恼的样子，越发想要逗弄他。
结果话还没说出口，白怀瑾面前的酒杯，就被人拿了起来。
这边的动静一下子吸引了包厢里的其他人，就连白怀瑾自己也有些吃惊。他抬起头，看着站在身侧仰头喝酒的程既明，犹豫了下，有些不明白这人的意思。
满满一杯酒，仰头一口闷完，程既明摸了摸嘴，说道：“小白是我同门师弟，梅姐说他不太能喝酒，所以这杯酒我帮他喝，陈导应该不介意吧。”
陈嘉尚对上他的眼神，微微眯了眯眼睛，像是在猜测什么，忽然笑嘻嘻地点了点头：“行，同门师兄弟，相亲相爱什么的，挺好的，来来来，小程啊，酒量不错，再喝一杯。”
程既明刚才那一下，充其量不过是想在陈嘉尚面前表现表现自己。横刀抢了白怀瑾角色的事，虽然霍璋没在剧组里宣扬，但早就有人到处在说了，这次白怀瑾进组，虽然只是一个几句话的小角色客串，但是演技就在那里摆着，加上他抢角色的传闻，程既明心里头明白陈嘉尚对自己的印象只怕会更不好。一杯酒，然后来个同门师兄弟相亲相爱的戏码，挽回下形象，不过是梅雪之前教的方法。但是程既明绝对没想到，陈嘉尚居然还会再来一杯酒……
看着程既明明显犹豫了下的神情，白怀瑾的脸上带上浅浅的笑意。等到干了酒，目送他一脸菜色地出门右拐去洗手间，白怀瑾心底忍不住哼起歌来。
角色被抢的事，一开始白怀瑾并不知情。梅雪更不可能主动告诉他这个情况，就连霍璋最开始也瞒着这件事。还是小周有次跟唐棠棠说漏了嘴，他这才知道，原来《青天案》中锦毛鼠的角色，霍哥一开始帮着向剧组打了招呼，打算走个形式让他去试镜然后进组拍摄，但是中途却没梅雪截胡转手送给了程既明。
要说不介意，那是假的。
任何圈子里的人脉关系都十分重要，更何况，一想到这个角色，原本是霍哥拉下脸从人拿得来的，白怀瑾越发觉得程既明今天这两杯酒喝得该。
他想着，伸手要去拿酒杯，结果伸出去的手摸了个空，不多会儿，手背被人碰了碰。
他扭头去看，身边不知何时换了一个人。
“霍哥。”
霍璋原本坐在高闻天的左手边，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那边跑了过来，跟坐在白怀瑾身边的女演员换了个位置。他手里拿着一只干净的杯子，刚刚倒满了椰汁，正递到他的手边。
“那只杯子脏了，喝这个。”
“……”明明是嫌弃刚才那个酒杯被程既明喝过，脏了是什么鬼？白怀瑾心里默默吐了个槽，接过椰汁，说了声谢谢，这才喝了一口。
“怀瑾啊。”陈嘉尚忽然喊了一声，看见白怀瑾跟霍璋一起抬头朝自己这边看，愣了愣，随即扬了扬手，“你们俩别关顾着吃东西，说说这部戏结束之后都有什么安排？”
距离《青天案》杀青还有一段时间，但演员嘛，一部戏拍完就得接下一部戏，很多人都是在拍戏途中开始接洽新剧的。陈嘉尚问这个问题倒也不突然。但显然，白怀瑾还没开始接洽新剧。
他笑着点了点头，回答了一句：“暂时还没定，可能要再看看。”
他这话一说，霍璋的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皱。
陈嘉尚一拍桌子，看起来就像喝高了，皱着眉头就嚷嚷：“你那个经纪人真不像话，好好一棵苗子，不给剧本拍戏，往真人秀里扔，真人秀能红多久！快，赶紧给她打电话，让她马上挑个好的剧本给你！”
包厢里的人只当他是喝酒了，哄堂大笑。
旁边的高闻天伸手拍了把他的后脑勺，对着白怀瑾抱歉：“老陈是人来疯，你别理他。”高闻天是圈子里的前辈，和陈嘉尚合作多年，关系一直很好，也十分喜欢提拔后辈。尽管六句话的台词不多，酸儒书生的角色也并不是特别重要，但是高闻天对白怀瑾的印象却很好。得知他还没定新剧，当下给了建议，“剧本的事不要着急，慢慢挑，有合适的就定下来，实在没有也不要乱接剧本，不然形象毁了，想要爬起来就难。”
白怀瑾点头。程既明正好推开门进来，两人视线对上，彼此都点了点头。
*****
霍天王的粉丝最近有些激动。
一来，是因为电视剧《窃心》的播出，电视台还是比较给面子的，没有整什么周播剧，每日两集，每集分量都很足。看着屏幕里玉树临风的天王，粉丝们简直是捧着一颗红心恨不能贴在屏幕上把自己献祭出去。
二来，之前两期格外红火的恋爱真人秀节目《当我们恋爱时》在第二期结束的时候放出了三期的预告片，虽然预告片中的嘉宾被严严实实打了码，遮住了脸，但是粉丝们面对偶像，就是柯南面对犯罪分子，真相永远都只有一个。于是第三期的特殊嘉宾是天王的事，早就在粉丝之间传遍了。
在因为电视台档期意外，而延期播出的第三期《当我们恋爱时》终于要开播的晚上。各家粉丝们都已经在电视机、电脑前蹲守好了，只为了看一眼偶像是怎么在节目中，为了搭档恋人，拼死拼活努力的。
节目开始，照例是节目的开头动画。恋爱的粉红泡泡简直要把观众淹没，如果前两期还有人能耐着性子看开头动画，那这期简直是连开头几秒钟的动画都没人能忍了，已经有人在微博直接嚎叫，求快进见男神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真的是男神！！！！！！”
因为要为粉丝们制造惊喜效果，在节目正式播出之前，别说那些工作人员了，就霍天王的经纪人邱赟的微博里都没有放任何关于这期节目的内容，直到节目播出，嘉宾出场，那个向来用来晒霍璋照片的认证微博底下，终于发了一条内容——
【你们要看的霍天王来了。意外的组合，希望能为你们带来意外的娱乐效果。】
微博底下附了一张照片。
穿着一身简约白色休闲服的青年，抬着双臂，站在料理台前，微垂的眼帘让整张脸看起来十分柔软，似乎是正在打量桌上的食材，而身后的男人身材高大，正微微俯头，仔细地在给他系上围裙，表情看起来……很温柔。
这张照片一出，没去看节目的粉丝们在微博上一阵狼嚎，瞬间就在各自的主页刷满了嗷嗷嗷。因为真人秀而喜欢上白怀瑾的粉丝们，此时此刻的心情完全和霍天王的粉丝糅合在了一起。
妈妈，两个男人无意识地卖腐才是真的腐啊！
邱赟刷新了下微博，看着坐在沙发上记台词的霍璋，清了清嗓子，举起ipad开始捏着嗓子模仿女粉丝们的音调。
“啊啊啊啊啊啊，我家白白简直美到让人倾倒啊，果然会下厨的男人最棒！”
“啊啊啊啊，男神给白白系围裙的样子简直了，这种忠犬攻和温柔受的既视感是闹哪样！”
“只能明天看节目的看了这照片，晚上要睡不着了！怎么会那么基！”
“呵呵呵呵呵呵呵，男神，我家白白的腰一定不盈一握对不对。”
“虽然挺讨厌官方卖腐的，但是女王大人，求多发几张男神和白小受的照片！我要裱起来供着！”
因为邱赟在媒体笔下一直是个比较厉害的经纪人，长得也丝毫不逊色于一些艺人，加上性格有些小坏，时不时还霸气侧漏，所以霍璋的粉丝们喜欢称呼他为“女王大人”。但是邱赟本人对这个称呼很不乐意，用他自己的话说性别错了，这个朋友交不了。
霍璋的视线从剧本上挪开，看着坐在自己床边，翘着腿装腔作势念微博评论的经纪人，抬手一把把剧本甩了过去。
“拿来。”
邱赟忍笑，一手捡起剧本，一手把ipad递过去：“喏，你自己看。信不信晚上贴吧里就会有你跟白小哥的同人文？”
霍璋无视他的笑，点开他发出去的那张照片。看着白怀瑾抬着双臂的姿势，他瞬间起录制节目时的一些细节。
这个围裙本来是白怀瑾自己要穿的，但是手上碰了东西，于是他自告奋勇拿过围裙给人穿上，还从背后给人整了整围裙前面的褶皱。因为身高差的关系，当时只要他再稍稍低一下头，就能闻到白怀瑾的后脖颈……那里看起来那么柔软，真的很想就那样在上头留下自己的印记。
霍璋把ipad一合，开始把邱赟往外头赶。
邱赟笑嘻嘻地往外头走，临关上门，还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霍璋的裆部，问了句：“不给白小哥打个电话？”
回答他的是霍璋重重的关门声。从走廊上经过的剧组工作人员，诧异地看着被霍天王关在门外的经纪人，后者摸了摸差点被砸的鼻尖，哼着小曲儿，幸灾乐祸地往小周的房间走去。
酒店的房间里都有电视机，霍璋住进酒店一段时间了，一直到之前《窃心》播出，这才打开电视看过一两次。等邱赟一走，他转身开了电视，正巧，白怀瑾的脸就出现在屏幕上。
他深吸了一口气，最终选择扔下遥控器，一头钻进浴室。
冰凉的水从花洒里落下来，淋在皮肤上，不冷，反倒越发的滚烫起来。
霍天王此刻满脑子只有粉丝评论里的那个词——“不盈一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