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国外待了几个月，《海之子》的拍摄一如既往的顺利。尽管安娜仍然时不时地就因为怕水出现问题，但是整体拍摄进程并不缓慢。
而慢慢的，时间又迈向了冬季。
作为一名华裔，导演深谙春节在华人心中的重要性，慷慨地给剧组的演员连同工作人员都放了一个小长假。
白怀瑾和霍璋定了小年夜回国的机票，准备今年飞去霍璋的老家过年。汤源和小周自然也借光买好了回家的机票。
上飞机前，霍璋给霍瑜打了一通电话。
电话那头霍瑜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慵懒：“正好，你们之前拍的电视剧小年夜的时候播出，可以顺便回国验收下最后成果。”
《蜻蜓》定档小年夜的事，刘元早在消息公布之初就通知了身为主演的白怀瑾。原本两人在国外拍摄新戏，不一定能及时看到电视剧的播出，但小年夜回国倒是正好赶上了开播的日子。
作为一部和儿童密切相关的电视剧，刘元和孙修文原本的意思是在六一期间播出。但是电视台方面因为各种政策原因，六一前后排不出档期，于是一推再推，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可能要过完年才能有档期的时候，小年夜的档期意外的排了出来。
在国外几个月的时间里，白怀瑾像是彻底忘记了出国前自己和霍璋抛下的炸弹有多威力无穷，一心投入在新戏的拍摄当中，偶尔玩微博，也是只发自己想发的，从来不去看那些评论和新闻。
但尽管如此，当飞机落地的时候，霍璋还是很明显看到他解开安全带后，做了一个长长的深呼吸。
“你在紧张？”
尽管并不想承认，但是在霍璋的反复询问下，白怀瑾还是轻轻嗯了一声：“有点……紧张。”
“紧张什么？”
“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记得我。”
白怀瑾并没有再隐瞒心底的想法，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娱乐圈更新换代这么快，说不定几个月国内没有我的消息，他们已经把我忘记了。”
为了让白怀瑾能够全心全意地投入到角色，剧组方面一直在对他进行十分系统的培训，包括海洋生物学以及潜水等方面，都是请了专人在负责教导，以免拍摄的时候出现什么破绽。
霍璋考虑到这点，将他的很多工作都揽到自己这里，包括关于他的一些国内新闻。霍璋并没有告诉他，自从《海之子》的拍摄花絮传回国内后，这几个月以来，他白怀瑾的新闻从来没有断过。甚至还有很多人在微博底下留言希望他们俩能早点回国。
“他们没有忘记你。”
“希望吧。”
从前的接机口，总是站满了打听到消息后，堵在外面接机的粉丝，还有无数不间断的闪光灯。
而如今，接机口依旧站了很多人，却没有举着应援牌，都是一些来接亲朋好友的普通群众。
白怀瑾的心底微微有些落差，低头推了推墨镜，与霍璋并肩向机场大厅外走去。
“白怀瑾！”接机的人群中，忽然有个女孩大喊了一声，这一声像是鼓足了勇气才喊出来的，“请加油！”
白怀瑾回头去看说话的女孩，明明是普普通通的五官，看起来却十分可爱，因为刚才的这一声喊满脸通红，很努力地想往人群里隐藏自己的存在。白怀瑾笑了：“我会的。”
也许是因为得到了男神的回应，女孩的脸瞬间亮了起来，激动抓着刚推着行李箱从接机口出来的朋友语无伦次。
*****
机场外，霍瑜早就开着车在等待他俩的归来。见白怀瑾满脸高兴地上车，随口调侃了句：“心情很好？”
“嗯。”白怀瑾笑，回握了下霍璋与自己十指相扣放在腿上的手，“我挺高兴的。”
“高兴什么？”
“有人在机场叫我加油。他们没忘记我。”
如果今天开出来的不是自动档的车，大概这个时候开车顺溜如霍大律师，也会因为白怀瑾这个简单到不行的高兴理由直接把车给熄火了。
霍瑜抬头，看着后视镜里，白怀瑾开心的笑脸，哭笑不得地喊了一声：“你的脸现在在国内每天都能看到，想要忘记你真的很难。”
直到回到霍家住的小区，见过霍爸爸霍妈妈后，白怀瑾才后知后觉地明白霍瑜为什么说这话了。
客厅的电视机里，正在重播《窃心》，用霍妈妈的话说，因为几个月前出柜的事，这部电视剧这几天重播话题度一下子居高不下，去菜市场买个菜都有人在讨论“里头那个玉华跟琴音现实里谈恋爱，看起来还挺登对的”。
白怀瑾呆呆地看着霍妈妈：“我们的事，让伯母你操心了……”
“不操心。”霍妈妈开心地摸了摸白怀瑾的脸，拉着人在客厅坐下，抓着手就不乐意放开了，“人家不好意思直接问我儿子是不是同性恋，拐弯抹角问我认不认识你，我都直接说你是我儿媳妇。咱们没什么不能见人的，同性恋就同性恋，不坑蒙拐骗就没欠谁的。”
把老公赶进厨房做饭，把大儿子赶出家门买酒水，又把二儿子赶去房间收拾行李，霍妈妈握着白怀瑾的手，坐在客厅里就一直说话。
“国外那电影拍的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回国？”
“大概还要一个多月才能杀青。那边工作结束了就回来。”
“早点回来。你看你都瘦了。”
“其实……我还胖了一点……”
“这次能休息几天？妈叫你爸多做点好吃的，养点回去。”
要不是厨房在叫吃饭，霍妈妈还能再拉着人说上很久。霍瑜和霍璋都在帮着端盘子，门口传来敲门声，两人都没法子腾出手去开门，等回过神来的时候，白怀瑾已经站在门口，有些无措地看着门外满脸吃惊的大妈和挽着大妈手臂的年轻女子。
霍妈妈从后头走过来，站在白怀瑾身边往门外一张望，当即就笑了：“怀瑾，快喊张阿姨，张阿姨是我们邻居，就住楼下。”一边说着，霍妈妈一边走出门去跟人说话。白怀瑾关门的时候，一不小心听到了门外的对话。
“我说霍家的，这个年轻人是不是那个……”
“是呀是呀，我儿子带儿媳妇回来过年。真人比电视里头好看吧，皮肤好的咧，我看着羡慕死了。”
“哎哟，两个男人总归难听的，我侄女跟你儿子年纪差不多的，谈谈说不定就好结婚咧……”
片刻之后，霍妈妈回来，五个人上桌吃饭。简单的家常菜，说着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大部分时间都是霍爸爸和霍璋在一问一答，霍瑜偶尔加入说两句话损一损一年见不到几次面的弟弟。
一直到吃完饭收拾好，白怀瑾的神情看起来都没有太大的问题。而等到时钟显示《蜻蜓》首播时间快到的时候，霍爸爸忽然对着白怀瑾开了口。
“我有两个儿子，再多一个儿子感觉也不差。”
白怀瑾抬起头，霍爸爸垂着眼帘，慢条斯理地给老婆削苹果，好像刚才说话的人根本不是他。“少一个孙子或者孙女，多一个日进斗金的儿媳妇，其实也挺划算的。”
白怀瑾还没来得及表达自己的感动，就看见从厨房出来的霍妈妈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拍在了自己老公的背上。
“有你这么跟儿媳妇算账的吗？”
“就是比喻一下……”
白怀瑾张了张嘴，挺想说两句话的，结果旁边坐着的霍璋直接切了一小块水果塞进他的嘴里：“电视剧开始了。”
“……”
*****
《蜻蜓》一开播，就让人敏感地发现这个新版和从前的那个版本相差了不少内容。
每集四十几分钟的电视剧，除了开头结尾有广告外，并没有剪切掉太多的内容。
故事的一开始，是一辆晃晃悠悠行驶着的大巴。挤满整个车厢，随着颠簸的路面东摇西晃的乘客陆陆续续到站下车。画面对着大巴车司机，有一个声音在镜头之外的地方响起来。
“师傅，前面鹞子村下车。”
镜头顺着司机看向后视镜的动作，推向了晃晃悠悠从车尾走到车头的庄禹……
“哎哟，拍这部戏的时候到底瘦了多少，看着真让人心疼。”
“这村子怎么这么穷，小庄心底真好。”
“这孩子，太可怜了……老头子，给我抽张纸……”
两集电视剧统共一个半小时多一点，加上广告也不到两个小时，霍妈妈从电视剧开播没多久，就开始拿纸巾擦眼泪，到后来索性抱着纸巾盒，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地看。
电视剧放到第二集的时候，霍璋放在茶几上的手机亮了起来。他拿过看了一眼，见是邱赟，从沙发站起来几步走到阳台上接通。
“怎么了？”
“我觉得我上辈子一定烧了很多高香，所以这辈子才得了你们两尊活佛，我代表我全家谢谢你俩的奉献！”
“说人话。”
听到霍璋冷冰冰的声音，邱赟在电话那头咳嗽两声，乐呵呵道：“我今年的奖金托你们的福又要涨了。《蜻蜓》刚开播，收视率就破了2，大概两集结束之后能够稳定在2.5左右。这个成绩是今年所有卫视播出电视剧中最高的一个。大概今年的电视华英奖和国剧大典上，《蜻蜓》都能拿走几座奖杯了。”
“嗯。”
“……就一个嗯？态度真冷漠……”
霍璋侧头看着客厅里的白怀瑾，只觉得他和霍妈妈说话时低眉微笑的侧脸看起来情绪低落，心里头说不出的焦躁：“还有什么事要说的快点说。”
“……干嘛？”
“我要陪媳妇。”
“……好的，霍大爷，小的这就跪安了！”
客厅里，第二集已经播到尾声，片尾曲的音乐一想起，霍妈妈更是哭得停不下来。白怀瑾尴尬地坐在旁边，弯曲手指，被霍妈妈紧紧握住。余光瞥见霍璋讲完电话从阳台回来，白怀瑾哭笑不得地抬头向他求助。
“妈……”
霍璋才开口，霍爸爸咳嗽两声：“你来一下。”
目送霍璋跟着霍爸爸离开客厅，白怀瑾还没来得及叹口气，一直抓着他手的霍妈妈忽然开了口：“张阿姨想把自己侄女介绍给老二。呸，也不想想，我就差满小区发告示了，还有谁不知道老二找了个男媳妇，这样都还要贴上来介绍女孩子，不是摆明了坑人家小姑娘！”
白怀瑾张嘴，有些惊讶。
霍妈妈松手，捏了捏他的脸颊：“我儿子的脾气，跟狗似的，护食。你都被他叼碗里了，没道理再丢出去。我也挺乐意他找你的，明天呢，妈就牵着你的手，在小区跟附近商场都逛上一圈，让人都知道我儿子带着儿媳妇回来了，别再想七想八的。”
霍妈妈有些意犹未尽：“我儿媳妇长得比选美小姐都好看，又会赚钱，又孝顺，真好。老二打小不喜欢听家里安排，小时候跑去拍戏，长大一点了当模特，后来又回去拍戏。不过好歹混出点名气来了，不然他爸早就把他腿打断了。”
“你们俩能在一起，妈是真高兴。所以，别管外头那些人在背后怎么说你们，日子是过自己的，大不了国内活得不开心，咱们移民……”
“我不会移民的。”白怀瑾忽然开口。
霍妈妈有些惊诧地看着他。在他俩出柜后，霍妈妈就想了很多，担心两个孩子在国内受委屈，还和霍爸爸商量着要不要全家移民一起去国外生活。
“我想回国生活，和霍哥一起。”